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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知道,在这种环境,这个时候,要将一个身手那么灵活的人从躲藏的地方找出来并不是一件易事,但他们都不能不展开搜索。
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也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朝,他们怎能不有所表现。
每一个人都是全心全力的去找,只可惜他们一开始便为常护花所愚,判断错误,这一番搜索,完全是白费气力。
常护花顺风前掠,那些人声也顺风吹入耳里,走出了老远,仍隐约听到,他继续前掠,过了湖面,再掠过一片树林,便转向太平安乐王府的方向掠去。
虽然已放出信鸽,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还是赶回去一看才放心。
疏木林外是一片平地,黑夜中看来仿佛无尽,常护花掠出了三丈,突然停下。
一盏灯笼随即从前面两丈的一株枯树后转出来。
常护花就是看见前面灯笼的亮光方才突然停步,他的剑还未入鞘,左手一捏剑诀,人剑呼之欲出!
灯笼逐渐亮起来,掌着灯笼的那个人亦出现,灯笼精致而华丽,那个人的衣饰也是。
——九王爷!
常护花实在想不到这个九王爷竟会出现在这里将自己截下,当场为之呆了一呆。
九王爷目光落在常护花面上,微笑道:“好本领。”
“过奖——”常护花那刹那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九王爷与方才那个九王爷好像有些儿不同。
第一是笑容,其次是语声,第三是那双眼睛,方才那个九王爷面容如罩寒冰,语声森冷,一双眼睛亦如寒冰、冷雪一样,而现在却竟似春内解冻,笑容温暖,语声轻柔,目光更有如溪间流水一样,不绝如缕,清凉悦目爽心。
九王爷笑接道:“未经本王许可,能够进出本王府宅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是么?”常护花淡应了一声。
九王爷接着道:“这当然都是你的本领。”
常护花道:“王爷到底要怎样?”
九王爷道:“锦笺呢?拿回给我。”
常护花道:“王爷没有看见我已经将信鸽送走了。”
九王爷笑问:“那你还跑得这么急干什么?”
“当然就是逃命了。”常护花笑了起来。
九王爷微微一怔,道:“不错!跳蚤犹知避死,蚁蛾尚且贪生,难怪。”
常护花接问:“阁下以王爷的尊贵竟追到了这里来,又为了什么?”
九王爷反问:“本王以三万两黄金雇用那铁甲人,你难道不知道要他干什么?”
“刺杀太平安乐王。”
九王爷道:“无论本王采取什么行动,也只是要太平安乐王的性命而已。”
常护花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王爷以身犯险,想见决心。”
九王爷上下打量着常护花,一面道:“信鸽可能是诱敌之计,而即使不是,黑夜之中,不难出错,本王既然追不到鸽子,于是只好追人了。”
常护花道:“王爷不肯让路,在下只有得罪。”
九王爷微笑道:“好胆量,龙飞运气实在不错,竟然找到一个你这样的手下。”
常护花道:“我的运气也是一向很不错。”
“所以你能够活到现在。”九王爷目光更亮,深注常护花道:“听说龙飞新收了一个手下,原是江湖上的名侠,也是万花山庄之主,姓常名护花,就是你?”
“正是——”常护花的那刹那突然有一个念头,将视线移开,避免与九王爷的视线接触,他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念头,却随即发现自己的视线竟已不受自己控制。
“好,英雄出少年!”九王爷这句话出口,灯笼脱手落地,双手突然在左右身旁抬起来,摘下了头上那顶紫金冠,托在左手掌心上,接着头一甩,束着的头发立时散开,一条条黑蛇也似飞舞在半空,好一会才披散下来。
常护花看在眼内,露出疑惑之色,竟忘了将视线移开那回事。
九王爷接拔剑,长剑三尺,上镀七星,寒光闪耀。
那盏灯笼落在雪地上,立时燃烧起来,眨眼间变成了一圈火焰,那团火焰突然凌空飞起来落在九王爷左手掌心上,就在他的掌心上继续燃烧。
与之同时,那顶紫金冠在九王爷的掌心上升起来,升入了那团火焰中。
——这到底是什么武功?
常护花看不出,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一剑横护胸前,只等九王爷出手。
九王爷仍然一面笑容,左手翻动,那团火焰裹着紫金冠在他的掌心上翻滚,煞是奇观。
常护花一口真气运行,左手往腰间一抹,已扣了三枚暗器在手。
“咄——”九王爷猛一声暴喝,左掌疾往前一送,那团火焰突然化成了一条火龙,张牙舞爪,飞扑常护花。
常护花心头一凛,“鲤鱼倒穿波”,左手暗器射出,身形落下,伏地一滚。
火龙扑空,一腾再扑出,常护花左手往雪地一插一抄,一蓬雪花猛撞向那条火龙,两个缠实,只听得“嗤嗤”连声,白烟一股股散开,那条火龙终于落在雪上,又是“嗤嗤”一阵急响,烟消火绝。
常护花的身形同时倒射了出去,三丈外落下,目光及处,九王爷双袖鼓风,逆风而来。
他拔身,挥剑,闪电般一剑劈落。
九王爷没有理会,也没有招架,迎剑一分为二,消失,常护花凝目望去,只见两片白色的东西在剑左右落下来,赫然是一个纸人。
——妖术。
常护花心头怦然震动,一脚支地,滴溜溜一转,放目一片为白的雪地,九王爷不知所踪。
也就在那刹那,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大笑声,阴森怪异而恐怖的大笑声。
那笑声竟然是由地下涌出,整块地面也为之震动。
笑声未绝,常护花又听到了另一种怪异的声音,也竟是由地下透出来,目光一落,只见脚下雪地凸起凹下,出现了一张巨大的人面。
那也竟与九王爷的相貌一样,两片嘴唇不住颤动,笑声竟就像从那儿发出来。
常护花这一惊非同小可,嘟喃一声:“妖术!”收摄心神,静观其变。
笑声继续,越来越响亮,常护花心神又为之恍惚,与之同时,那片雪地突然四分五裂,人面骤碎,当中却出现了一条雪坑。
积雪纷往坑中陷落,那条雪坑袭过人面,越袭越阔,直向常护花袭过来。
常护花倒退,那条雪坑却迅速将他追及,常护花惊呼拔起,一拔三丈,正要往雪坑旁边落下,目光及处,不由又是一声惊呼。
那条雪坑这刹那赫然已裂成了一个方圆数丈的大洞,常护花的身形正直往这个大洞落下去。
他的轻功虽然好,但身形已老,即使未老,也难以横跨雪坑。
惊呼未绝,他的身子已掉进雪坑内。
雪坑其深无比,常护花那刹那只觉得有如深渊,眼前一黑,眨眼间又一亮,赫然陷身在一片火海中。
那刹那到底坠下多少尺,常护花完全计算不出来,脚步着实,不由一软。
在他的周围,全都是暗红色的嶙峋怪石,那种暗红色妖娆而炫目,火焰从怪石间冒起来,一条条火舌蛇也似不住吞吐,向常护花迫近。
也就在他脚下一软的同时,霹雳一声,一块石突然裂开,闪电也似的一道光芒一闪,从石缝中穿过,向常护花射来。
若换是神经脆弱一些、反应迟钝一些的人,必定被那一道闪电击中。
常护花的神经都已被锻炼得有如钢丝般坚韧,脚下一软,顺势一倒,滚向烈焰尖石中。
裂焰尖石迎着他骤然消失,常护花浑身一寒,神智一清,看得很清楚,自己仍然是在雪上,周围既没有雪坑,也没有嶙峋怪石,飞扬火焰。
九王爷在他身旁不远,剑已然在手,脚前积雪翻开,出现了一条剑劈的痕迹。
常护花一滚即起,剑护在身前,冷冷道:“不出所料,果然只是一种幻术,一种幻觉。”
九王爷没有追击,在方才那种情形之下他也不能一剑杀死常护花,再出击当然也是起不了作用的了。
他按剑一笑,道:“佩服——”
常护花冷冷道:“也许一开始我就不该与你的目光相接触。”
九王爷道:“你若是不望本王,如何接得下本王的剑?”
常护花道:“方才我难道也是在看着你?”
九王爷道:“若非如此,你怎知道本王那一剑正向你劈来?”
常护花点头:“我明白了。”
九王爷道:“你明白什么?”
“魔由心生,我若是心无杂念,又怎会为你的眼睛迷惑?”
“道理不错,正是如此。”九王爷笑了笑:“只是,一个人又怎能没有杂念!”
常护花一怔,他不能不承认九王爷说得实在很有道理。
九王爷左掌随即一送一沉再一翻,五指如钩,一探一拔,一股积雪立时激起来,合成了一条粗大的雪柱,直拔霄汉。
九王爷也就在雪柱后消失。
最好的内功也难以弄出一条这样的雪柱来,常护花知道这又是九王爷的幻术,一口真气运遍全身,镇定心神,企图将所有的杂念驱去。
也就在心神一定的那刹那,在他面前那条粗大的雪柱由清晰而模糊,由模糊而消失。
九王爷仍立在原位,笑了笑,放步横移,这一步横移,常护花又吃一惊。
在常护花的眼中,九王爷仍然立在那里,却从他的骨内走出了另外一个九王爷来。
这个九王爷才站好,又一个九王爷从这个九王爷的体内走出,然后第三个,第四个。
不过片刻,在常护花的周围,竟然出现了七七四十九个九王爷。
常护花真气再运,闭上眼睛,耳听八方。
周围一点声息也没有,常护花过了一会才张眼望去,四十九个九王爷赫然仍站立在原地,笑望着他,一个也没有消逝。
突然那四十九个九王爷一齐伸手沉腕,一探一拔,抓起了一条条巨大的雪柱。
常护花心念未动,已经被围在雪柱之内,那刹那在他感觉中,四十九条雪柱仿佛都是为人所化,四十九个九王爷化成了四十九条雪柱。
常护花仰首望去,只见那些雪柱全都是直入夜空,望不到巅。
这绝无疑问只是幻术,九王爷只有一个,但躲在哪一条雪柱后却是颇费思量。
常护花考虑一会,终于举步往前走去,与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