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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急促,全身黑的另一位女郎发疯股冲了出来,惊恐地尖叫道:“有鬼!有鬼呀……”
孤独散人哼了一声,不悦地道:“墨娘子,见你的大头鬼,你疯了吗?”
人一多,墨娘子镇定下来了。
因为她穿了一身黑色劲装,而她的脸蛋肌肤晶莹洁白,黑白互映相得益彰。但这时由于惊恐过度,脸上变得灰白,像个死人面孔。
她不再是可爱动人了,似乎睑上的肌肉也出现了扭曲现象,真像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
“我发誓……我我真的看到了鬼……披头散发,纸般白的可怕的脸……哎哟……就在那几墨娘子惊恐地指指内堂,曲线玲珑的丰满玉体往一仗追魂身上靠,似乎寻求保护,往男人身边躲;出自本能反应。
“你这鬼样子,就像你所说的鬼。”一杖追魂嘲弄他说,不客气地乘机吃豆腐,一手挽住了水蛇腰,手掌骨上了酥胸。
“是真的……那……血盆大口,那一不住伸缩……的滴血鲜红舌……舌头……”
“你把舌头伸出来就像了,你那樱桃小日本来就是红艳艳的一哎”大放厥词的一杖追魂狂叫,放开了墨娘子,手捂着嘴,踉跄后退。
“你怎么啦?”孤独散人讶声问。
一杖迫魂的手离开了咀巴,手掌又黄又红,红的是血,黄的是泥污,嘴唇破裂,好像上下八颗门牙都松了。
“哪一个狗娘养的用泥污偷袭?”一杖追魂吼叫着。
由于火堆无人照料火势渐弱,火舌闪动突然扭曲人的视觉;所以谁也没有看到泥污从何处飞来。
厅堂内是不可能有污泥的,地面仅有干的松散积尘,已可确定污泥不是厅堂内的人所抛掷。
“咻……”内堂传来刺耳的充啸。”
“啪……”火堆一根木柴突然爆裂,火焰倐灭倏明,烟灰四散,火星飞溅,大厅中突然一暗。
楼门口绿火一闪,一个黑影飞腾而降。
楼下本来站着荀文祥,他也正被所发生的事弄糊涂了。
一枚追魂被污泥伤险时,他正好冷静地用目光搜索厅门外,门外风雨交加,一无所见,所以并不知一杖追魂这一面的变化。
这时候,荀文祥是背向着楼梯站立的,楼上有黑影飞降,按理他绝对无法察觉,但他竟然发觉了。
“哼!”他沉叱、转身、击掌、一气呵成。
“叶”一声响,软羽纷飞,一只两尺高的巨型果乌,被他一掌劈碎了。
“倒霉!”他摇头苦笑着说。
鬼啸声又起,这次更尖厉刺耳,而且好像近了,约在穿堂附近。
四男四女不同从容,你看我我看你发怔。
除了风雨声,死一般的静。
头顶上空,楼梯板突然传来脚步声,脚步声稳重、踏实,有节有抽,从北向市,然后又缓缓踱回原处。
“楼上有人。”孤独散人低声说。
西厢的走廊门绿影一闪,倏然隐没。
“鬼头。”那位指出钟巡的女人叫,发抖的手指向西厢。
一杖追魂也看到了,吸了口凉气,毛骨惊然地说:“是……是一个水缸大的鬼头,绿色的,大眼眶像海碗,决不是人份的。”
“在何处?”没看到的孤独散人悚然问。
_“幻没了。”一杖追魂用不稳定的声音说:“乍隐乍现的,只有鬼才能够办得到,真有鬼!”
“章三娘还在内堂,她完了!”墨娘子采声说。
东院传出一声怒吼,压下了风雨声。
“是白山黑煞高子期的声音。”钟期说:“他是不相信世间有鬼的,不然就不会灭绝人性,做下惨无人道的血案,他大概是碰上什么人。”
“贫道也不相信世间真有鬼!”孤独散人冷冷地说,向后堂举步:“贫道先看看章三娘,谁有胆量随贫道去?”
没有人承认自己没胆量,由孤独散人领先入内堂。
三个女人并不在一处安顿,同性相斥各怀鬼胎,彼此提防各找住处。
在一间门窗居然尚未破损的小房内,窗口亮着一支牛油烛,那是江湖人必须携带的应用小物件之已经不年轻,但风韵依然动人的章三娘,缩坐在壁角双手抵住左右墙壁,似乎在拼命想抵抗些什么坚牢的东西以支撑自己,脸色泛青,一双似乎要突出眶外的大眼,再也不会发出光采了。
脸上的肌肉扭曲僵硬,使整个脸庞变了形,变得极为可怖吓人,可以明显地看出惊怖万状的表情。
包裹已经拆散了,女人的衣物丢了一地。
她前面,散乱地堆放着一些金银、首饰、玉石古玩……其中两件,赫然是陈家珍藏:玉珑、翡翠狮镇。
孤独散人见多识广,悚然地说:“她是被吓死的。问题是:章三娘绰号叫阎王娘子,胆大心细。
武功超绝,什么异物居然能把她吓死?”
一枝追魂仔细地察看踪迹。
荀文祥淡淡一笑地说:“不用找了,章三娘曾经略加清理这个房间,即使鬼物留有跟踪,也不容易分辨了。”
钟巡检不愧称公门干吏,恰好倒空了的百宝囊,量一量金很珍玩的散布面积,说:“这些东西不是章三娘取出来观赏的。
她被行家搜查过了,玉珠和狮镇,必定是被人从怀中秘藏处好出来的。问题是:谋杀她的人为何不取走?”
荀文祥试了试尚算完好的房门,说:“门原来是用木板顶住的,凶手决不是突然出现破门而入。
而是章姑娘自己除去顶板,让凶手进来引狼入室,凶手必定是章姑娘认识或相熟的人。”
孤独散人指指墨娘子,目光转落在揭破鬼见愁身份的女人身上,哼了一声说:“你两人之一,必定是凶手。”
“你是见了鬼了!”揭破鬼见愁的女人说:“我灵狐孔菲神目拟电,明察秋毫,自始就看出胭脂飞马不在章三娘身上,犯得者谋杀他么?”
“不是孔姑娘所为。”墨娘子急急地说:“也不是我。孔姑娘安顿妥当出厅我是知道的,那时我还亲眼看到章三娘收拾的破烂东西丢出房外。以后我看见鬼物拉开我的窗,我吓得魂不附体就逃出来了。”
“鬼物决不会搜章三娘的身。”荀文祥说:“反正在咱们这些人中,有一个或两个正在扮鬼物,阴谋夺取回脂飞马,咱们都有嫌疑。”
“有胭脂飞马的人就没有嫌疑,你有吗?一杖追魂不怀好意地问荀文祥。
“如果我有,我也会设法制造一些事故,来转移意图夺宝的人的注意,这是自保的不二法门。”荀文祥冷冷地说:“因此怀有胭脂飞马的人,更可能是凶手。老兄,如果我怀有飞马,你敢谋杀我吗?”
“你”
“你当然否认,因为我死了,你成为众矢之的,别人会把你看成飞马得主,你也难免步章三姐后尘,和她在黄泉路上作伴。”
“该死的,这一来,咱们岂不是人人自危了吗?”墨娘子惶然叫:“我不否认我进过陈二老爷的锦云阁,但却去晚了一步,胭脂飞马已经被别人取走了,请不要在我身上打主意好不好?”
“就算你身上没有,但你身上任何东西,都值得任何人打主意。”一杖追魂不放过吃逗腐的机会:“天生尤物,全身是宝哎”
墨娘子这次不饶他了,出其不意乘地得意忘形,扭身一肘撞,凶狠地撞在他的主肋骨上。
双方本来并肩而立,这一撞非同小可。
一杖追魂斜撞出文外,砰的一声碰上窟壁,窗台的腊烛倏灭,在一阵爆响声中,整座窟壁轰然倒塌。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最先逃出房外的是孤独散人。
黑暗中,传出孤独散人一声凄厉的长号,抢先出去并没得到好处。
一杖追魂并不是换不起一握的人,断三两根肋骨他也支持得了,何况墨娘子的手肘力毕竟有限,要不了他的命。
他从灰尘滚滚中爬起,一手支枚一手按住在助,一面探动着被击处,一面根根地咒骂:“你这千人骑马人跨的泼贱货,出其不意下杀手,看我烧得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吗?还有谁受了伤?”
他曾经在动乱中听到了叫号声,以为有人被波及被压伤了。没有回音,天太黑又无法察看。
他伸手解百宝囊,想找火摺子。
喜地,他听到了声息,身侧不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一的确有一个人,正在踏着沉稳的步子逐渐离开他。
“谁?”他沉声问。
脚步声仍在远离,一步又一步……他心中一震,想起在大厅时,楼上所传下的脚步声,一点不错,稳重、踏实、有节有拍,就是这种熟悉的脚步声,所不同的是,一是楼板,一是砖地,音响虽不同,但韵味却完全相同。
他感到毛骨悚然,也动了好奇的念头,吸口气功行百脉,小心轻巧地向足音传来处急掠过去。
足音突然消失了,就在他前面不足三丈处消失的。
他急掠而上,猜想对方已经发现了他,也许正止步等他到达。
“砰!”他一头撞在冷冰冰的墙壁上,几乎反弹倒地,伸手一摸,原来他已到达一条走道折向处,自己不小心撞到前面墙壁。
不能再在黑暗中摸索追踪了,一杖追魂火速的取出火摺子,解开外面的油市卷,燃亮了火媒,暗红色的火舌骤吐。
老天爷!他看到什么了。
一个乱发披至腹下,脸上青灰有骨有肉,有如骷髅的怪头,在他面前不足两尺,一股腥味,使人欲呕。接着,一只形如乌爪,发出暗绿色的修冷光芒,伸至他的面前,抓向他的火把子。
不怕鬼的人真正碰上了鬼,很可能比怕鬼的人更害怕,但也可能反应激烈,与鬼作殊死战。
荀文祥出县葛仙宫孤鹤丹上的嫡传弟子,怎会怕鬼?立即起杖打鬼。
可是,他支杖的右手刚动,意念刚生,突觉脑门一震,便不知人间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