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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因为她的心太累了,没法负荷其它东西;又或是她不想面对现实,只愿躲在习惯了的那个由自己织出来的茧内。在那个封闭的天地里,一切简单明白,清楚分明,只有她自己和背负着的秘密。
可是乌子虚那幅云梦女神图,已在她本密封起来的茧破开了一个缺口,她安稳的世界被动摇了。
她不明白为何忍不住的帮助乌子虚,她对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为何会有这样古怪的感觉。
她是不是须改变自己呢?
百纯站在书香榭临池的乎台上,凭栏眺望凄迷的湖景。
丘九师现在是否正抹拭他名震天下的封神棍,等待向五遁盗出手的最佳时机?据传闻他的封神棍在与人搏斗时,可长可短,变化万千,有鬼神莫测之机。
自从在斑竹楼大雨倾盆下分手后,她曾暗暗期待他的改变,可是随着时间慢慢地过去,她的希望逐渐黯淡下来,到这刻,再不抱任何希望。
他一定会来,却不是为了她。
丘九师让她认识到同一件美好东西外的另一面,却不敢怪他,只可委之于造化弄人。
婢女的声音从水榭下层的入口传上来道:“布政使司大人到!”
丘九师感到非常无聊。
他很想找些东西来做,让精神有专注的方向,让时间过得快一点,调剂一下,却总是心神不宁,没法在任何事上多磨点时间。
他拿起过最爱读的兵法书,岂知翻了几页便放弃了;又到花园里耍了一会棍,可总没有往常那股劲儿。
如果阮修真在,还可以找他聊天,天南地北甚么都好,只恨他又去找岳阳帮的人安排擒拿五遁盗的事。
忽然间,他明白自己是感到寂寞了,一种令人无比孤独的寂寞。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以前他只会忙得不可开交,能偷得半日空闲,就已是难得的开心事。
这是一种令人感到难以忍受的寂寞,失去了自己最深爱女子的寂寞,而他更清楚他会背负着这个感觉,度过下半辈子。
今夜将是他一生中最难捱的一夜,正如阮修真形容的,在他们前方是一条不归路,过了今夜,他再没法走回头路。
书香榭临池平台上,放置一张圆桌子,覆以大罗伞,挡着落个不休的毛毛雨,风灯从罗伞中央吊下来,映照着桌面的杯壶碗筷、冷盘美食,别具风味。
钱世臣的随从,伺候的婢仆全退到楼下去。在这水雾笼罩的天地里,钱世臣颇有天地尽被他踩在脚下的感觉,不但因一切都在控制之下,更因有仰慕的绝色陪伴。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百纯先敬他一杯,撒娇道:“大人真会吊人家的胃口,说故事那有说一半的道理,还处处卖关子,语焉不详。今夜若还是这样子,百纯宁愿不听了!”
钱世臣呵呵笑道:“百纯放心,今夜不同啦!”
百纯讶道:“有何不同呢?”
钱世臣踌躇志满的道:“百纯很快会明白。”
百纯嗔道:“又卖关子了。”
钱世臣欣然道:“这个关子定要守着,否则会大煞风景。看!这是多么动人的一个夜晚,我会引领百纯回到千多年以前神秘的年代去,继续古城凄怨迷人的故事。”
百纯柔声道:“奴家在听着呢!”
钱世臣心花怒放,百纯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千依百顺的,令他感到他们间的关系又亲密了点儿。欣然道:“百纯的承诺仍有效吗?”
百纯轻轻道:“大人放心,誓言当然仍然生效。不过这么一个动人的故事,竟在我们间失传,大人不觉可惜吗?”
钱世臣心忖怎会失传,至少我钱家的子孙会知道,可是却没法说出口来,因为会破坏故事不传之秘的感人气氛,随口道:“只要有我钱世臣的一天,百纯不可向任何人说出来。”同时想到,若连他钱世臣都找不到楚盒,他的儿孙更没有希望。
忽然间,他感到说甚么也没有关系,即使百纯泄漏秘密,仍影响不到事情的发展。一切已成定局。
水香榭厅堂的圆桌上,放满了作画的工具,看着乌子虚兴致勃勃的把画纸摊开来,以纸镇压着,蝉翼皱眉道:“先生准备即席挥毫吗?可是……”
乌子虚截断她道:“我当然明白,大小姐正在陪钱大人风花雪月嘛!雨倒有一点点,风和月都没有。哈!八幅美人图的最后一幅,要搞搞新意思,这才会成为千古流传的美事。”
蝉翼生气的道:“你不是搞新意思,而是搞破坏。你的脑袋是用甚么做的,不知道使司大人是开罪不得的吗?大小姐是绝不会在这时候过来的,你枉费心机了。”
乌子虚把手指竖起,按在唇上,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移到蝉翼身旁,道:“蝉大姐忘了我是谁吗?”
蝉翼愕然朝他望去。
乌子虚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我是五遁盗嘛!非常人自有非常的行为,若做的事可让常人想到,还叫甚么非常人。哈!蝉大姐若要帮我的忙,须依我的话去做。”
蝉翼反怀疑起来,道:“你真是五遁盗吗?”
乌子虚神气的道:“当然是如假包换的五遁盗,从头到脚都是那个从未失过手的五遁盗。”
蝉翼被他争着认五遁盗的夸张言词惹得疑心大起,道:“为何我扯不掉你的须?”
乌子虚昂然道:“因为我黏须用的药汁黏上去便扯不掉,五遁盗用的东西当然不是寻常的东西。对吗?”
蝉翼一呆道:“那岂非没法弄下来?”
乌子虚理所当然的道:“剃掉不就成了吗?”
蝉翼“噗哧”笑了起来,还轻拍胸口,欣然道:“几乎给你吓死,原来你根本不是五遁盗,害得人家为你白担心。你真的混帐,这种事怎可以拿来开玩笑的。”
乌子虚凑近她笑嘻嘻的道:“难得蝉大姐这么关心我,真令我感动。”
蝉翼左右玉颊各飞起一朵红云,大嗔道:“谁关心你!”
乌子虚心痒起来,愈凑愈近,在她耳朵旁道:“蝉大姐不关心我,怎会为我担心呢?”
蝉翼往旁挪开娇躯,不依道:“不准靠这么近。”
乌子虚无可无不可的耸耸肩胛,回到桌子旁坐好,道:“蝉大姐请坐。”
蝉翼道:“人家站在这里好了。”
乌子虚皱眉道:“隔开一张桌子还有甚么好怕的?”
蝉翼步步为营的移到桌子对面坐下,见他目光灼灼的打量自己,不自然起来,嗔道:“有甚么好看的?”
乌子虚微笑道:“我在培养画情。”
蝉翼双眸亮起来,垂下螓首。
乌子虚心中一动,明白她误以为自己要立即动笔画她,所以按不住心中的喜悦,同时把握到她最美丽的一面。
论美色,蝉翼比起媚艳的百纯,如星光之于皓月,可是蝉翼对他的吸引力,却不会比百纯逊色,原因在她的“真”,一种发自内心真挚诚恳的气质。
如果他能掌握她这个特质,体现于画纸上,便像完成了的七幅美人图般,成为另一杰作。
可是此刻他的脑海仍是空白一片,未能如先前七幅画般,如有神助似的在脑中形成清晰的画像,然后妙手天成般写而成画。
他从自己的情况,一丝不误地掌握到云梦女神的“心意”。
他更清楚知道,辜月明的想法是对的。今夜的成功与失败,不在于他五遁盗的本领,而在于他能否遵从云梦女神的意旨,所以他必须“顺心而行,不可勉强”。
辜月明缓缓脱下外袍,挂在十字形竖在艇子中间的木架上。在黑暗的桥底里,任谁骤然看进来,都会误以为他仍坐在艇上。
他身穿水靠,腰插宛剑,背挂佩剑和一筒弩箭,四弓弩箭机则挂在胸前,完全进入战斗的状态。
他感觉着敌人的接近。
如敌人来犯,必乘艇循河道顺水向他发动攻击,陆上当然会有配合,但初时会以水路的攻击为主。不发动则已,发动时将是雷霆万钧之势,采弩机大弓等远距离攻击,一下子置他于死地。
假如他侥幸不死,被逼撤离桥底,埋伏陆岸的敌人会予他致命的突袭。
当戈墨凭妖术掌握到他的位置,这个情况将无可避免的出现,没有别的可能性。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辜月明冷静地拿起放在脚下连着长索的铁钩,将绳索一端绑在腰间,一个翻身沉入艇旁的河水去。
无双女登上小艇,朝晴竹阁的方向摇去,她的借口是送五颗黑烟弹给百纯,真正的原因则是要看那幅女神图,最好是一个人独自观赏。
这是自那个大祸临头的晚上后,她首次纯粹为了自己去做一件事,要弄清楚的是乌子虚所形容的命运之局。她真的是这个命局的一部分吗?在这个命局里,她究竟处于甚么位置?一切是否注定了的?爹注定要在云梦泽失踪,舅舅注定被逼服毒自尽,而她则注定要杀辜月明。一切又是为了甚么?
她想知道。
只有直接接触云梦女神,她或可以得到一个答案。
百纯喝了钱世臣回敬的酒,两颊现出红晕,有点不胜酒力的模样,令她更是娇艳欲滴,像朵盛开的鲜花。
钱世臣看得眼都直了,百纯一双眸子正燃烧着渴望和期待,虽然他晓得她之所以会这样子是为了云梦泽的故事,可是怎都是对他的故事感兴趣,登时心生豪气,决定要令百纯感到不负此夜。沉声道:“上回的故事,我在两处地方卖了关子,百纯记得是哪两处吗?”
百纯喜孜孜道:“终于肯揭晓了。当然记得,第一处就是无终河湘夫人投河自尽处,究竟发生了甚么怪事呢?另一处是云梦城第二代城主,凭甚么发觉盒子与无终河里的异物有关系?”
钱世臣发自真心的道:“百纯确实冰雪聪明,完全掌握到故事的重点。”
百纯柔声道:“大人为何要卖关子呢?”
钱世臣道:“因为这牵涉到一个可为任何人惹来杀身之祸的秘密,辜月明正是为此远道到岳阳来。百纯和辜月明究竟是甚么关系?为何他甫抵岳阳便来见你,跟着又多次造访红叶楼。”
百纯露出难以相信的神色,道:“大人说的故事,竟然不是故事,而是确有其事?这怎么可能呢?你说的不可能是真的。”
钱世臣非常满意百纯的反应,符合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