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孙七只得下了马,又搀扶著,叫纪广杰上了马,并由车上取来宝剑替他挂在鞍旁。
纪广杰就十分得意,向阿鸾笑了笑,他随就挥鞭在前走去。
葛志强却向阿鸾使了个眼色,并悄声说:“这不行!他那刚好了的伤,哪禁得住马鞍子摩擦?咱们只好慢慢地走。”于是这后边的车马故意不急快地走著。
纪广杰的马在前走了约一里多地,他回头一看,后面的车马离著他太远了,他只好把马收住,回首催促著说:“快走!快走!要不然叫车回去吧,留这辆车有甚么用,倒是个累赘!”
葛志强和阿鸾却不理他,随他在前面怎样著急,这四人只是跟著车走。天气又热,走到渭水,过了河,便已到正午。在咸阳城内用过了午饭,又歇息了半天,才再往西去。
葛志强这次离开长安外出,除了躲避李凤杰,并没有旁的目的。他很明白,即使到了汉中,也不能就想出甚么好办法,或请来甚么高人抵挡江小鹤。所以现在一离开了长安,他就放了心,路上他倒是一点儿也不著急。
阿鸾虽然很愿意快些见著她的父亲鲍志云,可是鲍志云的武艺和所认识的人,她也都知道,决不能抵得住江小鹤。一路上,她只是忧思辗转,情绪缠绵。她想:江小鹤的武艺是人高强了!甚么人才能敌得过他呢?他紧咬住牙关,不忘仇恨,必要杀死我的爷爷他才甘心。这将来可怎么办呢?他太可恨了!我们鲍家世太可怜了!
因此阿鸾时时凄然饮泣,却又咬牙痛恨,并且还挂著那一丝割不断忘不掉的痴情。她虽然也心急,但却走不快。
只有纪广杰最焦躁,虽然行走了不到五十里,他胯下的伤处,便已磨出血来,痛得似刀割一般,但他还咬牙忍痛催马快走,时时按著他的剑柄,摸著他的镖囊,顾盼自雄。他见后边那些车马不肯快,他真著急,真生气!假使没有阿鸾在内,他一定要大骂出口,并且或许抛下他们,自己独向走去。
他心里像怀著一把烈火,这把烈火就是要催著他和江小鹤拼一拼,也明知道拼不过,可是必须拼!无论使甚么暗器暗算,他也必须置江小鹤于死地,叫阿鸾看著他是个大英雄,那时阿鸾才倾心爱他。可是他虽然心雄气盛,禁不住体力有限,走到天黑时才到了武功县。
这时天际已有月色,他本想趁著月色再往下走,可是此时他的胯伤疼痛得实在剧烈,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连马也不能下。
葛志强就赶紧命伙计搀扶他下来,就在附近找了一家店房,把纪广杰搀到屋里,又敷上了刀剑药。
纪广杰虽然痛得连坐都不能,可是他不甘心躺卧,他就靠著墙,依然挣扎著精神谈笑自若,喊店家给他做饭,热酒,并低著声笑著,跟阿鸾谈话。
阿鸾此时也觉得纪广杰真强硬,真勇敢,真可称是一位英雄。所以她心中虽然有很多的痛苦的事,可是只要纪广杰问她甚么话,她就必要温和地回答。
这时葛志强是另睡在一闲房里,那三个伙计全都在大房子里居住。这店里住的客人很多,各屋中都有人谈话,并且有人南腔北调地唱戏曲。卖包子的小孩子也走进店里来叫卖,并有查店的官人拿著皮鞭子在院中跟店家吵闹,声音十分杂乱。
但是过了二更天,这一切声音全都停息了,那些乱吵吵的人,这时全都像是僵死了,都发著鼾声;那些鼾声搅在一起,呼噜呼噜的就像是海潮,又像是要刮大风。各房中的灯光全都灭了,可是又都怕热,都大开著屋门,只有葛志强的屋门闭得很严紧,其次就是纪广杰和阿鸾住的屋子。他们的屋门是虚掩的,灯光照得窗里还很明亮。
这时纪广杰手中挥著一柄毛扇,给他自己扇两下。他向他的妻子述说他自己在河南所作的那些得意的事,并说他祖父龙门侠当年所作的惊人之事。阿鸾本来不耐烦听,可是自己此时又睡不著,只好由著纪广杰夫说,自己的心里却去想别的事。
虽然他们仍是形随心离,可是毕竟与初婚时二人不谈一句,动不动就抡刀厮杀,却又不同了。
阿鸾此时的芳心渐为纪广杰所感,她的心里却更是难受,她想:莫非就这样下去了吗?自己终身嫁给纪广杰了吗?等到祖父的事情办完,纪广杰的伤势也必痊愈了,自己就与纪广杰成为名实相符的夫妻,像别人的夫妇一样,那么自己幼年时的那一件事,可怎么才能忘掉呢?除非有个人去把江小鹤杀死!
她心中如此想著,不由得泪水在眼泡里乱滚得要流出来。
第115页
一一五
纪广杰就笑著说:“你可以躺下先睡,好好地歇息,明天一早起来我们还要赶路呢!”
阿鸾却摇著头说:“我不困!”说话时,她的娇态慵然。
纪广杰又不禁发生了爱怜,便挺起身来,要直直地坐好,阿鸾却又挪了挪地方。
这时忽听窗外,就像在阿鸾耳畔似的,有一声微微的叹息。
阿鸾立时吃了一惊,赶紧起身开门出屋去看。
纪广杰也挣扎著伤势,持剑出屋去看。
只见天际星稀月朗,院中地下横竖卧的有五六个人,都正在睡得香甜。向各处房上去看,就见屋顶上像铺著一层严霜似的,甚么东西都没有。晚风阵阵吹起,这风似是由渭河那边吹来的。
纪广杰就在阿鸾的身后,悄声问说:“你是听见声音,还是看见人了?”
阿鸾却摇头不语,转身就进屋内,脸色变得煞煞地白。
纪广杰手找著门框,却向外发著冷笑,他故意大声地说:“月色这样的明朗,院中有人睡觉,江小鹤又不是个鬼,如何能来到这里?”
正说著,忽然看见对面房上有个黑东西,他就赶紧从囊内掏出一只钢镖,嗖地一声打去。只听见那房上怪叫了一声,那黑东西就中了一镖滚下房来。
纪广杰一摇一点地走过去,由地下捉著那只伤了的黑猫。
这时院中也惊醒了两个睡觉的人,他们都坐起来问说:“甚么事?”
纪广杰说:“没有甚么事。闹猫。”
他把那只受伤的猫拿到屋里,让阿鸾看,他并笑著说:“刚才惊动了你的,大概就是这东西。”
阿鸾见是很大的一只黑猫,那只钢镖又插进它的肚子,但它还没有死,它还不住地挣命。
纪广杰将镖拔出来,就将这只受伤的猫放了。然后,他洗了洗手,闭好了门,便熄灯睡去,把宝剑仍然放在他的身畔。
阿鸾又愁思了半晌,便也睡去。
到了次日,在店房中用毕早饭,仍然起身西行。
葛志强和那三个伙计是全都劝纪广杰坐车,可是纪广杰仍然坚持著,他必要骑马,只是他骑在马上却不敢快走了,就与阿鸾并辔而行。他是高兴极了,可是阿鸾仍然愁眉不展。走到天晚便来到大散关,到昆仑镖店里卸车歇马。
此时鲁志中正在这里,江小鹤大闹灞桥,纪广杰受了伤的那些事,他早就听人说过了。如今阿鸾一见鲁志中,她就赶急问说:“我爷爷现在那里怎么样?”
鲁志中只说:“还好。”详细情形他却不肯说,直等到他招待纪广杰、阿鸾、葛志强三个人用完了晚饭,他被阿鸾追问得实在不能不说了,他才说:“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著急,老师父到了山阴谷住在贺铁松的家里,那里倒是很僻静。可是贺铁松的年岁是太老了,他比师父还大五六岁,今年已过了八十,他整天地念佛,连眼睛都不常睁开。他有两个儿子,都会武艺,早先都作过镖头,现在回山中务农,可是仍然有镖行的朋友常来访他们。他还有几个孙子,也都二十多岁了,都正在学武艺,来往的朋友更是多。所以我师父觉得他那里地虽僻静,但来往的人太杂,不便久住。在五天之前,他老人家就离开了那里,一个人骑马携刀走了,并不许我跟随。”
阿鸾一听,急得流下泪来,赶紧问说:“我爷爷他一个人往哪里去了?”
鲁志中悄声讯:“他老人家是往南去了,据说是往川省去,他说他在川省还有几位老友。”
阿鸾说:“我可向来还没听说我爷爷在川省有朋友,川省只有他一些仇人,阆中侠……那都是他的仇人!”纪广杰说:“据我看老爷子一定是发了刚强的脾气,他出头找江小鹤去了!”
鲁志中说:“不能,他老人家是由洛阳往南去了,我送他老人家直到金牛峡,他老人家生了气,不许我跟随,我才回来。昨天下午你们若来,我还没有回来呢。”
当下四个人全都默默不语,鲁志中和葛志强全都紧皱双眉,阿鸾是低著头,一只手支头,一只手拭眼泪。纪广杰却把双手抱在臂上瞪著眼,咬著牙,半天,他就嘿嘿冷笑,说:“江小鹤真有本事,他竟把鲍昆仑逼得这样可怜,现在落得江湖流落,无家可归!”
葛志强赶紧摆手说:“小点声说话!”
阿鸾忽然一拍桌子立起身来,跺著脚哭说:“我不能够再忍了,我要找我爷爷去,我们爷俩去跟江小鹤拼命!江小鹤……”她就仿佛江小鹤现在窗外似的,她就向窗外跺脚痛哭,并且大骂,说:“江小鹤,你这狠心的人!你来啊!你若要我爷爷的命,不如先来要我的命!”
鲁志中、葛志强赶紧上前把阿鸾劝住,说:“姑娘别著急,老师父现在身体硬朗,往川省去敢保万无一失。老师父在江湖上熟,就叫江小鹤去追,他也是追不上!”
阿鸾却哭著说:“我爷爷有三十多年没到川省去,连那里的路径他都不认得;江小鹤他可在那里认识的人多,阆中侠就是他们的一伙。只要阆中侠看见了我爷爷,他一定就把我爷爷困住,然后他再派人给江小鹤送信,江小鹤就去杀我爷爷!”
葛志强却摇头说:“不能,阆中侠决不能作出那样的事。十年前老师父虽将阆中侠打败,可是因为不愿结仇,他老人家的手下颇为留情。所以阆中侠回到川省,他就不再走江湖,对人提起来鲍昆仑,他总是从心中发出敬佩!”
纪广杰在旁却说:“就是阆中侠再出来与老爷子作对也不要紧,我还正要会会阆中侠呢,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