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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葛志强、赵志龙、陈志俊、杨志瑾等人,又都惊醒跑来。有的伙计打灯笼,有的伙计又去敲锣,就见院当中是放著一块大石头,正是镖店附近那座“泰山石敢当”的石碑,不知是被甚么人连根拔起来,扔在这里。立时众人全都大惊失色。
纪广杰就说:“这一定是江小鹤来了。”
他随与杨志瑾等人蹿上房去搜查,但四下都没有江小鹤的踪影。神拿邓二带著官人又来到,又搬梯子上房,就更乱了。
此次鲍阿鸾因见江小鹤作这样惊人的事情,她也并不惊讶,只是心中十分难过,连刀都懒得举起来,就想要进到屋内。
忽然,她一眼看见屋子的窗上,她却吃了一惊!因为记得刚才自己跟纪广杰听到外面的响声时,跑了出来,是并未将屋中的灯光吹灭,可是这时那屋里却黑洞洞的。此时旁的人都正在慌乱著拿贼,纷纷地谈抡计议,都未注意这件事,可是阿鸾却觉得十分蹊跷。
她手挺著刀,慢慢进到屋里,到屋中却又觉得没甚么可疑之事。她摸著了取火之物,点上灯,随手又把屋门带上,却见屋中无人,连床底下都翻到了,也没有看见甚么。
这时纪广杰也进到屋来,就问说:“你找甚么啦?”
阿鸾直起身来,心里很急,脸上有点儿红,可是一声也不语。忽然抬头一看,见墙上高处贴著一张纸条儿,上面像写著字。阿鸾要跳起来,伸手去取,但纪广杰的眼快臂长,他早将字条揭下来得到手中。
阿鸾赶紧过去就抢,并持刀威吓著说:“你给我看!”
纪广杰不肯给她,两人一抢,就把一张字条给撕毁了。
纪广杰拿著一半跳出屋去,阿鸾手中还剩下一半,她就喘息著,手颤颤地,近著灯光去看,就见这半张字条上写著:“阿鸾贤妹,相别十年,时刻思……事已至……我二人须先……明……江……”
其余的字部被纪广杰抢去了,只留下这破碎不能连贯的二十几个字。然而鲍阿鸾由此也略明白江小鹤的意思,她就不由得泪如雨下,将这残碎的字纸放在灯上烧了。
此时纪广杰也到了另一间房里,他也找著了灯,把手里几块碎纸拼凑在一起看,但是凑不出整句字,大概是:“……谈谈……日清晨灞桥一见……小鹤。”还有一个“念”字,一个“此”字。
纪广杰便想:“此念”,一定是便指著他扔下的石碑而言,表白他的力气勇武。于是微微冷笑,灭了灯又到了院中,向葛志强等人喊著说:“江小鹤一定没有走远,你们快拿他去吧!”
他却又进到阿鸾的屋里,只见阿鸾已躺在床上,他便问说:“江小鹤趁著院中乱,房中没人,他便钻进房里来,留下了手柬,你把一半拿来给我看!”
阿鸾却躺著不言语,手中握著刀。纪广杰又不敢近前,他便急得顿脚说:“这很要紧!这关系你们昆仑派的胜负,关系你爷爷的生死,快拿来我看!这很要紧!”
阿鸾气忿忿地说:“那已被我给烧了!”
纪广杰听了,竟不由得发怔,随又笑著说:“你不必成心跟我犯别拗,耽误了事情与我无干,至多了我撒手不管。”
阿鸾抬起头来瞪著眼说:“你不会这就不管吗?你不会这就撒了手干你自己的事情去吗?”
纪广杰冷笑说:“这便是,第一是我刚才所说的信义,第二是因为你我已成为夫妇了。”
阿鸾嘿嘿冷笑著,接著又一阵伤心,又躺下身去。
纪广杰叹了一声,说:“你不必如此,你的心如何我虽不知道,但你这样厌烦我,可真使我万难忍受。刚才那张字柬虽被撕去了一半,可是江小鹤的意思我已明白了,他便是明天约咱们到灞桥比武。届时你也不必去,你便在这里等著。明天,不到正午,我准能叫江小鹤负伤,准能把他拿获。好了,别的话咱们也不必说了!”说著,纪广杰又转身出房去了。
这里阿鸾听了纪广杰的话,她也十分惊讶并且加重了她的伤心。
此时纪广杰到院中却把葛志强、赵志龙等人,以及那位神拿邓二爷全都请到了屋中,他们几个人便秘密地谈话。
纪广杰爽直地说:“刚才那江小鹤趁著大乱之际,他确实又钻到自己的房内,留下了一张字柬,他才逃跑。”
第十三回 爱恨交缠随时弹热泪 峰峦对耸不意遇银镖
一零七
第十三回爱恨交缠随时弹热泪峰峦对耸不意遇银镖
葛志强和神拿邓二一听,全都不胜惊讶,纪广杰便又说:“江小鹤那身飞贼的功夫确实高妙,要想追拿搜捕,确实不容易,只有设计拿他,或是用暗器伤他。我现在手中有几只钢镖,可惜是买现成的,不是定打的,不大可用,但也能将就著用。倘若江小鹤跟我走过对面,我只要一扬手,便准能将他打伤。我们龙门派所传的镖法,虽然我向不轻于使用,可是只要一使用起来,便是百发百中。刚才江小鹤在我室中留下的那张字柬……”
他才说到这里,那神拿邓二就赶紧问:“字帖在哪里了?”
纪广杰说:“已被我一怒给扯碎,上面也没写著几个字,只是说明天清晨,叫我们到灞桥与他见面比武。”
葛志强一听这话,他就不由吓得面如土色,因为有上次他们与李凤杰比武的教训。李凤杰他们尚且敌不住,捉不著,明天跟江小鹤斗起来,那更是非输不可了。
纪广杰的飞镖也未必能怎么靠得住。明天灞桥之约若不去,那一定为人所笑,而且江小鹤还得找来。若是去呢?可说不定又得死几个人。若再栽那么一个跟斗,昆仑派不必叫人去杀,也得自己羞愧死了。
此时就听那神拿邓二正与纪广杰低声说话,葛志强便也赶过去听。那神拿邓二跟纪广杰谈话明日怎样捕捉江小鹤之事。邓二的武艺虽然不高,可是他的办案手段真是漂亮,他只略略说出了一个办法,就使纪广杰和葛志强齐都十分倾服。
于是葛志强也不发愁了,他就悄声向邓二说:“好了,明天我们就都仰赖著邓二爷了;这个办法可千万别再跟人说了。不怕别人传给江小鹤,却怕江小鹤他偷听了去。”
纪广杰摆手说:“葛师叔你也不要太过虑,我看江小鹤的能为也不过如此,不会有甚么神出鬼没的本领了。现在先请邓二爷回去,我们这里再留下几个人防夜,明天到灞桥再见,一定能活捉住江小鹤!”
神拿邓二爷说:“不过就是一样,擒住江小鹤可也问不了甚么大罪名,没法问他的死罪。”
纪广杰说:“咱们也不必要置他于死,只要把他捉住,以飞贼的罪名把他押在狱里,囚他个四五年,把他那身武艺消磨完了,然后他再出狱,咱们也就不怕他了。”
葛志强说:“只要把他在狱中押四五年就行,练功夫的人禁不住蹲上四五年不动。他出狱再练也不行了,因为那时他的骨头就都僵硬了。”又谈了些话,神拿邓二就带著官人走了。
葛志强、纪广杰等人到了院中,就见那块大石头已被伙计们给抬走,仍然放还在原处。
葛志强就不由心中又是一阵忧虑,暗想:江小鹤这样大的力气,有这样神出鬼没的本领,就是明天能够将他捉住,恐怕在监狱中也囚不住他,他若越狱出来一定更要报仇,那时恐怕谁也活不了,因此眉头又皱在一起。他就叫赵志龙、杨志瑾等人,小心防守这后半夜。他回到里院,把他睡觉的那房子关严了,并且锁上,还顶上桌子凳子,然后他才去睡觉。可是因为惊吓过甚,而且惦记著明天灞桥比武之事,他竟无法再入梦了。
这时外院的纪广杰又在房上各处巡视一遍,他就也回到室中。却见灯火还在微明著,阿鸾和衣握刀躺在床上,像是熟睡了。
纪广杰持著灯到阿鸾的面前照了照,阿鸾那美丽的面貌实在令他销魂,可是对此佳人却不能一亲芳泽,这实使他心里又痛又痒,说不出是一种甚么滋味。他又不敢把灯放在阿鸾面前的时间过长了,恐怕阿鸾醒来又抡刀来砍他,他就将灯放在桌子上,只站著发了一会怔。心说:自己若是极力巴结她,恐怕她还会更厌烦我。不如等明天把江小鹤拴住之后,自己便向她表示要走。只要一表示,阿鸾或许把自己拦住,或许她跟我亲爱起来。顺手把门关闭好,吹灭了灯,他就也上床去睡,宝剑也放在身边,并且他故意躺在阿鸾很远的地方,但是很希望阿鸾来问他。
睡了不多时候,天光就亮了,开了室门,一看院中却混沌沌的。
天阴得很沉,雨像牛毛一般的,繁密微细地落著。纪广杰就赶紧叫伙计们备马,他跑进里院去叫。
葛志强正在洗脸,纪广杰就催促著说:“何必还洗脸?就赶紧去吧,倘若迟了,咱们所布置的机关一定要泄漏,江小鹤就逃跑了!”
葛志强在室中急急地答应著说:“快,纪广杰你先命令他们备马,在外院等我一会儿。”
当下纪广杰又到外院,就见赵志龙、袁志侠、杨志瑾、陈志俊、金志勇,全都扎束利便,预备停当。
纪广杰又回到室内换了一身青绸裤褂,暗带飞镖,持著宝剑出室。
这时葛志强已提著昆仑刀从里院走出,他仰面看著天,仿佛老天也正在对他发愁。又一狠心,便说:“诸位,今天咱们到灞桥与江小鹤争斗,这可跟上回斗李凤杰又不同了。斗李凤杰那不过是为给我这利顺镖店净面子,现在却是为咱们昆仑派敌挡仇人,给咱们师父剪除这个冤家。今天同去的也没外人,全是鲍老师父的门徒和孙女婿,咱们见了江小鹤都要豁出命了。或者叫他死伤,或者把他生擒,就是千万别放他逃走!”
纪广杰在旁说:“葛师叔你不必多说了,赶快走吧!”
当时许多伙计将七八匹马全都牵到门外,葛志强等人都出门去了。纪广杰却又回到他的室里,就见阿鸾侧身躺在床上,睡得正酣,钢刀仍在她的身旁放著。
纪广杰就拉了一领被盖在她的身上,随后他又戴上了一顶大草帽,便又走出室去。到了门外,就见葛志强等人都已上了马,反而催他说:“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