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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正想拜识。”凌寒波道:
“‘无翼龙’尚本强。”三条大汉中,为首的一个踏前半步,森青的一张马脸上虽是一片肃煞之色,却也懂得朝雍狷点了点头;凌寒波又接着唱名:
“‘双连环’白寿松。”说是姓白,其实这位仁兄一点也不白,褐黑的面盘横肉累累,生了一双倒八眉,三角眼,嘴唇却又薄又削,一看就知道八成是个冷酷寡绝的角色。
姓白的没向雍狷招呼,雍狷却主动的微笑颔首,原是说先礼后兵嘛。
凌寒波续道:“‘豹子’铁山。”这“豹子”铁山的外貌可不大像头豹子,豹子给人的联想应是短小精悍,矫健敏捷,而凌寒波引介的“豹子”铁山,身形竞若半座肉山,高大粗伟,横向发展,更近乎一只跳牙咧嘴的大猩猩。
雍狷同样冲着“豹子”铁山含笑致意,这姓铁的居然十分友善,竞抱拳回礼,但雍狷肚里有数,对方越是这么做作,恐伯起手越狠辣,俗语说,黄鼠狼给鸡拜年,岂会安着什么好心?凌寒波双手背负身后,形态恬然:
“另外的二位‘提灯使’,朱光蔚与潘升,同等驾乃是旧识,我想就无须引见吧?”雍狷道:
“原是老朋友,不劳二掌门费神。”凌寒波双目中冷芒闪映,语气倏变:
“雍狷,当拳不让L父,你用不着手下留情,亦休想指望我们份外超生。”雍狷哧哧笑了:“二掌门,我若是有这等苟且的念头,岂不成了白痴?”退后一步,凌寒波轻叱一声:
“‘护门三尊’先上!”这三位门尊……尚本强、白寿松、铁山互望一眼,“唰”声分立三个不同的方向,三个人齐一动作,各自兵刃上手;尚本强的是一对短剑,白寿松握着斗大两只双刃钢环,铁山则简简单单一根儿拳粗细的斑竹棍撑立身前,六七尺长的竹棍,瞧上去竟有几分打狗捧的味道。
雍狷先将弓囊斜肩倒挂,然后,他缓缓拔刀,雪亮的大砍刀一寸一寸露出鞘外,刀背上的双环却静垂不动,光景像是铸牢的─样!凌寒波非常注意雍狷的手法,嘴里却另有赞叹:
“好刀,真是─口好刀。”雍狷没有说话,只心中在想……─刀好不管鸟用,得要熟知使用这口刀才行。
此际,站在雍狷正对面的“无翼龙”尚本强眼神一硬,神色僵木的道:
“得罪了……”话是姓尚的先说,但先动手的却不是他,是“比连环”白寿松。
白寿松的双刃钢环仿佛两轮骤落的寒月,以奇怪的来势罩向雍狷头颈,锐风淬起,冷芒如电,一出手便自声威不凡。
雍狷半步不移,卓立若山,直到环刃在眨眼里逼近喉管,将要沾肤触肌之前的一剎,他才刀锋暴起,“锵”的一声震开来环,同时刀光突泄,长刺对方。
白寿松的身形受到激荡,不由晃肩旋步,立桩不稳,才想换个角度施展,一片冷焰似的森寒光华,已波涌涛卷般兜面袭来,而其走势之诡异突变,又根本难以捉摸,好橡只在瞬息之间,四面八方俱被封死!
一声怪叫,姓白的双环贴身回绕,更塌背缩腰,尽力往下闪躲……
就在这时,“无翼龙”尚本强倏掠而至,他那一对长只两尺,宽约三指的锋利短剑,流闪着盈盈尾芒,将十七剑合为一式,骤往雍狷身上招呼。
雍狷斗然拔高丈余,却在跃起的须臾凌空翻腾,他的大砍刀随着急促的翻腾动作,向周遭每一个方位劈击挥斩,刀与刀的间距密集到几乎毫无缝隙,镐锋参差伸缩,犹如冰球爆裂,晶芒飞射进舞,这种不可思议的功力表像,非但具有极大的震撼效果,其实际上的杀伤能量,更是惊人。
砍刀的环响震耳,刃起长虹,尚本强竞悍然不退,他也猛跃腾空,双剑在─朵硕大刨花的弹现下,幻成─蓬寒是光雨,急泻而落。
白寿松应合着尚本强的招式,环转如轮,团团的弧影泛带着耀眼的银辉交相层叠,互为穿回─一两个人硬迎着雍狷的反击卯了上去!几件兵刃的冲击触撞,不仅因力道的强烈而并发出可怖又连串的音浪,更由展现于时空的速度太过快捷,各种形状的彩焰便被扭曲了,扭曲得四散蹿飞,一片零落,光的图案炫映破碎,还加杂着人的肉,块块的肉,人的血,点点的血。
雍狷首先谅身而出,他的左颊上明显的有一条寸许裂口,肩头处也有一片殷红,然而他的神态却极为平静冷峻,这些创伤,似乎对他并没有多大影响。
白涛松的脚步蹒跚,混身上下血糊淋漓,走一步,地下便滴答着一滩稠血,最骇人的,还是他肚腹间的那道伤口,由胸骨到脐眼,足有尺多长,嫘□粘缠的肠脏挤出一大团,他拿双手捧住,两眼直瞪的望着前方,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谁也不明白他待走去哪里。
不过,无论他在想什么,无论他待去何处,很显然的,他已不会是个活人了。
跌坐在另一边的是尚本强,姓尚的一条右腿齐胫削落,断腿拋置于两丈之外,他正紧按着大腿上端的血管,以免失血过多,按住血管的两只手背亦是肉绽肌翻,指骨隐露,─张面孔,早巳完全变了原样,变得不像是尚本强了。
比尚本强样子更难看的,是凌寒波,他不曾料到雍狷的功力精湛到这种程度,更没有想到对方那股狠劲亦决不含糊,他自己估算失误,且又伸援不及,感觉之窝囊,简直比捅他两刀还难承受。
“豹子”铁山的表情是出奇的僵硬冷木,他面孔肌肉紧绷,牙关挫合,呼吸急促而粗浊,目光里透露的神韵幽邃酷厉,却没有愤怒,一点也没有。
搂着孩子的任非,目睹这一场血淋淋的搏杀下来。好不容易透过一口气,若非形势尚未砥定,他险些就脱口喝彩啦。
凌寒波捂着胸口……仿佛要不这么捂住,一颗心就会裂胸蹦出似的;他干咳两声,嗓调一下子竟变得暗哑了:
“雍狷你下得好辣手!”雍狷用左手食中二指在左颊的伤口上一抹,顺势将一溜血水弹向地下,心平气和的道:
“这不能怨我,二掌门,是你说的,当拳不让父,用不着手下留情,而且,你也说过,杀戮就是这么回事,杀人或被杀,端凭实力,没什么道理可讲,我不是全遵照你的原则在做么?”凌寒波冷凛的道:
“不用卖弄你那一张巧嘴,雍狷,血债血偿,今天你所做的,必须付出代价!”现在,白寿松已被两名劲装汉子左右扶住,他还没有断气,喉管里‘呼噜’‘呼噜’扯着痰音,两只眼珠了不停向上翻白,另一名劲装汉子正手忙脚乱的想帮他把流在肚皮外的肠脏塞回原位,但是,却如何办得到?朱光蔚和潘升则忙着替尚本强止血上药,这条“无翼龙”痛得全身连连痉挛,满头满脸的冷汗直淌,原本青森森的那副马脸,只这片刻,已经快扯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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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雍狷的大砍刀拄立身侧,他静静的留意着凌寒波的举止,形态间显得极其从容镇定,并无一丁点胜利者惯有的骄纵反应,一……他明白,真正的大敌尚在后面,这一关不过,离结果还差得远。
一身白袍的凌寒波,眼险底下亦蕴育着凭般的惨白,他伸手入怀,缓缓取出一卷银光闪闪的细链,这卷彩芒莹亮的细链,宛如妇人颈间的饰物,并不起眼,大约只有小指粗细,等凌寒波把练于摊开垂下,才七八尺长,链尾轻轻摇晃着,寒辉隐泛,透一股泛青的肃煞味道。
雍狷端祥着对方手中的这条细细银链,有些猜不透其中奥妙何在,但越是如此,他便越不敢稍存轻视之心,因为不了解的东西往往便有难以思议的变化出现,凌寒波身为“红灯门”坐第二把交椅的人物,若没有点真才实学,如何耗得到今天。
微微吸一口气,凌寒波开口道:
“铁山。”面色僵木的铁山躬了躬身:
“属下在。”凌寒波冷着声道;“你做主攻,叫朱光蔚与潘升分为左右侧翼,你明白我的意思?’铁山道:
“属下明白。”已帮尚本强包扎妥当的朱光蔚同潘升赶紧起立奔了过来,各自站定位置……俨然又摆成一个三面夹攻的阵形。雍狷对凌寒波所使用的战法颇为慎成,他知道这位“半雅才子”打的是个什么谱,姓凌的并非置身事外,而是将他自己派成“狙杀”的角色,换句话说,他才算主攻,铁山和朱光蔚、潘升等只是担任牵制行动的副手罢了。
忽然,窝在路边的任非低呼道:
“老弟台,要不要我来帮你一把?这场面可凶随着呢!”雍狷头也不回的道:
“不用,任老大,你只管护着小寻就行,我自会令力顶抗。”凌寒波望了任非一眼,阴沉的道:
“朋友,你该多向老天爷祈告能让雍狷得胜,否则,下一个就轮到你了,‘红灯门’决不姑息任何怀有敌意的人!”任非本能的缩缩脖颈,却又胸膛一挺,嗓门提高:
“姓凌的,我任某人一把年纪,场面经历多了,什等样的牛鬼蛇神我没见过?你想恫吓我,嘿嘿,一边风凉去,任某人岂会吃这一套?”凌寒波双目中闪动着蛇眸似的冷毒光芒,却只轻描淡写的吐出四个字:
“你等着瞧。”接着,他向早已严阵待命的铁山微微颔首示意。
铁山庞大的身躯往前逼近,斑竹棍步步点地,发出一声声空洞的“通”“通”回响,这种回响配合着他的动作,还真有点山摇地晃的声威。’雍狷目光半垂,拄立身侧的双环大砍刀慢慢向上竖起,程亮生寒的刀锋做着幅度极小的转摆,异彩炫灿,别有扣人心弦的胁迫意味。‘于是,铁山暴闪而至,身手之快速凌厉,简直出人意料,几乎在他晃动之间;已经到达雍狷身前,斑竹棍齐眉猝点,却又在棍出的剎那移招向雍狷的胸腹,几式同展,更一气呵成!
雍狷倏退三步,大砍刀在身前须然幻为一道弧光,弧光甫现,锋刃已“嗡”声长吟,分指两侧,刀尖所指,正是朱光蔚与潘升的咽喉!
铁山反应奇快,他的斑竹棍实时收弹,矫健无比的旋出半丈,可是朱光蔚和潘升就没有他这麻利了,朱光蔚仅得一只左手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