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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慕华道:“你再去找找。”遣走了李光夏,便禀告江海天道:“那位风先生还未找着。”文道庄道:“我这位朋友有点不大舒服,我看不必再等他了。”江海天道:“好,那就让风先生先歇一歇吧。慕华,你请叶大夫或韩大夫照料照料贵客。”叶慕华道:“我已经交代过了。”
此时一阳子与仲长统还在你推我让。封子超不来,这一席也还有个空位未有人坐。叶慕华侍立一旁等候师父的吩咐,看是要请何人。
江海天笑道:“两位老前辈不必推让了。我看这样吧,乡党论齿,一阳道长似乎比仲帮主年纪大些,不知我猜得对不对。”仲长统笑道:“他比我大了五岁呢。好,你这老道可没话说了吧。快请就座。酒都凉了。”一阳子道:“这如何使得?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武林中的规矩应该先论德、望。少林寺的主持大悲禅师没来,这首席的位子你不坐谁还敢坐?”
仲长统哈哈笑道:“哪有这许多臭规矩?若论规矩,丐帮的老叫化小叫化都是只能向人讨饭的,几曾见过有叫化子坐首席的?”当然这只是仲长统信口开河,并非丐帮真的有这个不能坐首席的规矩。
不料他这么一说,却引出一个小叫化了。就在哄堂的大笑声中,金逐流忽地一跃而出,大摇大摆的向他们这席走来,也在哈哈笑道:“我正找不到位子,却原来这里还有一个空位,小叫化难得有大碗酒大块肉吃喝,你们推让吧,我可不客气了。”一屁股竟然就在首席的位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当金逐流走来的时候,叶慕华悄悄的向师父说道:“这小叫化似乎大有来头,我试过他的武功,当真是深不可测,试不出他的来历。”
金逐流这一坐下来,满堂失色,连一阳子等人也愕然不知所措。仲长统气得面色发紫,喝道:“你这小叫化是哪里来的,你可知道我是谁吗?”金逐流笑嘻嘻道:“你是谁呀?他们叫你做帮主,我却不知你是哪一帮的帮主?”仲长统沉声说道:“我是丐帮的帮主,天下的小叫化都归我管!”
金逐流笑道。”哦,那你可管我不着了。我是客串的小叫化、不瞒你说,我还兼作小偷,偷不到东西时才偶尔讨饭的。待我将来决心只作小叫化的时候,再请你这老叫化收我进帮吧。江大侠,你们主人家不嫌我这小叫化兼作小偷的与你同席吧?嘿、嘿,主人家不赶我跑,那就谁也管我不了。我可不容气要先喝酒了。”
江海天也觉得这小叫化有点胡闹,不过他是个爱才的人,听得大弟子叶慕华赞这小叫化的武功“深不可测”,他也感到诧异,心里想道:“这小叫化有这样大的胆子,只怕普天之下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且不论武功,只论他这副胆量,我也不可小觑他了。”他是大侠襟怀,别人都在发气,气这个小叫化不知自量。江海天却是神色如常,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请金兄弟喝酒吧。”
金逐流举起酒杯,说道:“对呀,酒是要趁热喝才好。请,请!”仲长统忽地哈哈一笑,举掌向金逐流的肩膊一拍,说道:“你这小叫化倒是爽快得很,这位子我老叫化都不敢坐你却敢坐。好,你坐稳了!”他是有心令金逐流当场出丑,这一掌用了五成的混元一气功。
仲长统突然向金逐流的肩膊拍下,江海天不禁大吃一惊。试想仲长统的混元一气功何等厉害,就是一流高手只怕也挡不住他这一招,江海天连忙也向金逐流左肩一拍,笑道:“我最喜欢爽快的少年豪杰。老弟,你可对了我的脾气了。”
仲长统这一拍是要把金逐流的椅子震得裂成八块,好叫他摔一大跤,当场出丑的。仲长统的混元一气功近年精益求精,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在石头上搁一块豆腐,他可以掌击豆腐,豆腐完整而石头碎裂。所以他是有把握不使金逐流的身体受伤而只令他出丑的。
但江海天并不知道仲长统是打这个主意,他生怕仲长统一时恼怒,不知轻重,要把金逐流打成重伤,所以他那一拍却是用了“隔物传功”的本领,帮忙金逐流化解仲长统的掌力的。但他出手在仲长统之后,这一拍也只是无可奈何中的解救办法而已。
在江海天的心目中这小叫化的本领再高也决计高不过仲长统,因此他只能希望这小叫化少受些伤,在他迅速的化解了仲长统的掌力之后,可以免于残废。
且说仲长统一掌拍下,只觉对方的肩膊竟是软绵绵的,就似打着一堆棉花似的,这小叫化仍然大马金刀地坐着不动,椅子也没有碎裂。仲长统大吃一惊,正要加重掌力之时,江海天那一掌亦已拍下。仲长统“啊呀”一声,不由自己的身形一晃,坐了下来,就似给人推着他坐到椅子一样,那张椅子摇了两摇,幸而没有翻倒。金逐流笑道:“老叫化你也坐稳了。”
江海天当然知道这小叫化是利用了他的掌力将仲长统震退的。他本意只是想化解仲长统的掌力,却想不到这小叫化的本身功力竟然足以与仲长统抗衡,加上了他的那股力道,就要大大超过了仲长统了。
但这还不足以令江海天大感惊奇,今他最感惊奇的是,当他那一掌拍下去的时候,他是准备这小叫化运功相抗的,因为具有上乘内功之人,突遇袭击,必然会生出反应。不过江海天自忖在小叫化运劲反击之下,他仍然可以施展隔物传功的本领,同时化解小叫化的反击之力与仲长统打在小叫化身上的掌力。不料他一掌打了下去,却发觉这小叫化的内力与他水乳交融,不是相抗而是相合。
小叫化能令江海天的内力和他水乳交融,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他早已知道江海天乃是助他而非伤他;二是他的内功路子与江海天是同一家数。江海天的内功传自金世遗,是只此一家的。因此江海天就不由得大感惊奇了。江海天心道:“难道天下还有哪位不知名的武学名家,竟也像我师父一样,练成了正邪合一的内功?”
金逐流暗暗叫了一声“侥幸”,心里想道:“这老叫化的混元一气功果然厉害,要是他用了全力的话,我虽然不致受他所伤,只怕也要十分狼狈了。幸亏有江师兄助我一臂之力。”
仲长统对这小叫化更是佩服,心里想道:“虽然他是借了江海天之力把我露开,但他本身受得起我这一拍,功力也确是非同小可了。”于是笑道:“论辈份你不该坐这个位子,但以你这样的年纪而有这样的武功,当今之世恐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坐这首席。倒也无妨。好,我老叫化让你了。小哥,你贵姓?”
金逐流心里暗笑:“怎见得我的辈份就低于你?”但他对仲长统已有几分佩服,当下也就一改轻佻的态度,正正经经地答道:“我姓金,名逐流。随波逐流的逐流二字。”
仲长统笑道:“你这名字倒真有意思,江大侠的师父金大侠全世遗初出道时,是以叫化子的面目出现江湖的。如今你也姓金,同样也是用小叫化的面目出现。我听金大侠说过,他以‘世遗’为名,是表示为世所遗,与世俗不能相合之意,而你则名叫逐流,随波逐流,这命名的含意恰恰和金大侠的‘世遗’二字相反,这可不是很有意思吗?可惜金大侠现在不知是在哪儿,要是他知道有你这个本家子弟的话,他一定欢喜得不得了,说不定还要收你作义子呢。”
金逐流摇了摇头,说道:“我才不稀罕做金大侠的义子呢。”此言一出,满堂宾客不禁又是相顾失色,觉得这小叫化太不识抬举。只有江海天却是蓦地心中一动,暗自想道:“恩师遁迹海外,至今已是有二十一年没有消息了。倘若他有儿子的话,倒是和这小叫化的年纪差不多。”金世遗、江海天两师徒是同一日作新郎的,所以金世遗若有儿子,应该是与江海天的女儿年纪相当。
叶慕华笑道:“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位是云先生,这位是武当派的秦少侠。秦少侠,恐怕你还未知道吧,这位金兄是与令弟同来的。”文胜中大吃一惊,心道:“我哪来的弟弟?”文道庄已知不妙。心想:“不知这小叫化搞的是什么鬼把戏?我可得当心些儿。不过想来这小叫化也不应该知道我的来历。”
一阳子与雷震子是常有往来的朋友,听了这话,心中诧异:“我只知道雷震子只有一个姓秦的弟子,秦元浩还有一个弟弟这我可没听说过。难道是最近才拜的师?”文胜中改扮得十分巧妙,一阳子在武当山虽然见过秦元浩几次,由于心中没有起疑,刚才也就觉察不出他是假冒,但现在听了这话,不禁对文胜中多瞧了两眼,却隐隐的感觉到有点什么不对了。
一阳子的性情与仲长统相反。仲长统最爱多管闲事,而他则是最不好事的。不过既然有了怀疑,他也想要把秦元浩的弟弟找来一见。
一阳子正要开口,忽听得环佩叮咚,原来是新娘已经出来敬酒了。一阳子把话语咽回,心道:“且待敬酒过了再问元浩也还不迟。”
江晓芙和宇文雄是经过许多波折才成婚的。今日她做了新娘,由新郎陪她出来敬酒,不禁喜上眉梢,矫羞之中更添了几分妩媚。可是当她的姗姗莲步,来到贵宾的一席之时,却是不由得愣住了。
按理她是应该向首席贵宾先行敬酒的,但她却怎想得到这个首席的贵宾竟是个小叫化!而同一席的又有两位辈份极高与师门渊源极厚的两位老前辈——仲长统与一阳子。她应该向谁先敬酒呢?
急中生智,江晓芙低声说道:“请各位贵客喝杯淡酒。”那是表示对席上的客人都一样尊重,让客人自己取酒。客人都站了起来,只有江海无夫妻以家长的身份端坐不动。
文道庄摹他说道:“不敢当。”把托盘轻轻一推。看是轻轻一推,其实已是运用了三象神功,要把江晓芙震伤,跟着便要出手擒她作为人质。
江海天做梦也想不到有这种事情发生,但金逐流则是早已准备好了的。就在这同一瞬间,金逐流也蓦地把那托盘一推,盘中的酒杯登时都跳了起来,酒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