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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转到此处,大为欣喜。
因为她深知如果能使一个步入邪途的人,尤其是像凌九重这等具有一身大本领之人,回到正途上,则功德之大,莫与伦比。
假如能这样的话,她自问真可以牺牲一切。
当下说道:“你可知道我心中想什么?”
凌九重摇摇头,道:“很难猜得出。”
余小双道:“我忽然想到与你并骑驰驱在这风和日丽的大道上的情景呢!多可爱啊!”
凌九重一楞,过了一会才道:“这原只是奢想,亦非难事,如果不是情势所限,马上就可以实现此愿……”他接着自嘲地笑了一声,又遭:“我也晓得你是因为明知目下办不到,方会生出揭幕一试之心,而我却还说不难,真真可笑得很。”
余小双忙道:“我只是一句无心之言,你别放在心上。”
她说得很诚恳真挚,可是凌九重仍然皱着眉头。
显然他脑子里并不肯轻易地就放弃了这件事。
他突然敲敲车门,赶车的依令刹住大车。
王升跃马上来,问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凌九重拔起帘子,道:“我和夫人打算骑马走一段,你和卢荣下来。”
于是余小双得遂所愿,和凌九重并肩驰马于大道上。
如在平时,就算要余小双骑着马,走上千里,她也毫不在乎。但眼下大道上的风沙和太阳,竟使她觉得受不了。
原来这是因为她穴道受制,武功暂失,因此之故,她的抵抗力和体力,和平常之时真有天渊之别。
走了一程,那种诗意的感觉,早就比不上身体上的不舒适,当下提经勒马,减缓了前驰的速度。
凌九重却宛如出宠之鸟一般,十分欢畅,哈哈大笑声中,已超前了十多丈,还不时回头瞧看余小双。
正在此时,对面交错而过的一辆大车,突然“砰匐”大响一声,一边的轮轴断折了,车身立刻倾坠。
余小双的坐骑惊得急嘶一声,斜窜离开了大路。
她大惊之下,只顾得坐稳身子,以免坠马。
因此那坐骑驰窜过一片荒野,折人树林的小路,然后又登丘越岭,忽上忽下,她根本连方向也弄不清楚了。
初时她还隐隐听到凌九重叫喊及长啸之声,但到了后来,独自在荒野之中,四方八面,连人影也不见一个。
那匹受惊的坐骑好不容易才停下来,余小双心中叫了一声谢天谢地,放眼一看,但见前面是一条溪流,溪水甚是清澈。
溪流的两岸,垂柳飘曳,桃李成林,风景十分的清幽可喜。
余小双长长透一口气,从鞍上滑下来,先温柔地抚拍马颊,尽力安慰它,使它平静下来。
然后把马系在树上,自个儿走到溪边,找到一块踏脚的石头,蹲低身子,用双手捧起溪水洗面。
一阵清凉之感,沁人心脾,使她觉得非常舒服,生似这一掬之水,已把尘虑洗涤净尽了。
突然间,那匹使马的喷气声惊动了她,因为那匹牲口表示出不安的意思。
她回头一望,但见距她丈许的一棵大树下面,有一个粗壮大汉,倚树而立,正瞪视着她。
此人不但体格魁伟,同时虬髯绕须,头发蓬乱。要不是他身上还穿着衣服,真教人疑是深山大泽中的野人。
余小双望过去时,恰好碰上了对方闪闪有光的眼睛,只觉那眼色之中,透露出粗暴。凶恶的意味。
她不禁大吃一惊,可是随即警觉,迅即忖道:“我万万不可露出惊怖之色,以免反而激起了他侵犯的野性……”
当下极力抑制住心中的恐惧,恢复了平静,微微一笑,站了起身。
那个大汉倚树不动,一味瞪视着她。他面上纵有表情,也被胡须所掩去,是以只能从他眼光中,窥测他的心意。
余小双看到的是“粗暴、凶恶、诡邪”的意味,当下暗暗推测这个奇怪大汉的来历,以及他的企图。
她在石上犹疑了一下,想道:“我老是站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应当当牲口那边移动,看他有什么反应才是。”
当下缓缓举步,离开那块石头。
她走出两三步,目光可不肯离开对方。
突然发现那个大汉整个身躯。生似微微收缩。
如是常人,别说瞧不出这些细微的变化。即使瞧得出来,亦全然无法知道这等情形,表示什么意思。
但余小双乃是彩霞府弟子,本有武功真传,目下虽然功力消失,但所受过的训练,使她一望而知对方准备行动。
原来他全身肌肉收缩,正是要摔然冲跃的迹象。余小双一望而知,心头一震,顿时停住了脚步。
假如她落在这个粗暴大汉手中,那真是有如肉在附上,任他宰割,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遭遇一定很可怕。
那大汉动也不动,可知他还要等她向前移动~点,才会冲过来。
余小双凛骇之中,突然灵机一触,忖道:“他随时可以冲过来抓我,因为我后有溪流,无路可逃。但他为何不动?莫非正因害怕那道溪流么?”
此念一生,马上向后退,好在她刚离开溪边不过三四步,是以一下子就退回刚才的那方石头上了。
但见那大汉全县收编得紧的肌肉,又放松了。
余小双忖道:“他不敢追来,已可以肯定是怕我跳落水中。唉!我虽不会水性,但必要之时,也只好往溪里跳了。”
那条溪流约有两丈余宽,相当的深,不会水性之人,非淹死不可。她此一决定,等如不惜自杀以保清白。
双方对峙了好一会,那大汉身子一挺,背后离开了树身。
余小双凝视着他,等着他下一步的行动。
那大汉跨出一步,方向竟是向着余小双这一边。此人身高脚长,本来就相距不远,他步子又大,只须再跨两大步,就差不多迫近溪边了。
余小双第一次开口,说道:“别过来,再过来的话,我就跳落河中。”
那大汉发出一阵粗暴狂野的笑声,但脚下果然停住。
他笑声收歇后,才道:“你跳河与我有何相干?”
余小双不答这话,却问道:“你是谁?”
那大汉道:“我是谁,与你何干?”
余小双忖道:“此人外表虽然粗暴无比,形相可怕。但其实言语清晰,思想敏捷,可不是容易骗得过的人呢!”
当下过:“虽不相干,但我想知道你的姓名。”
那大汉眼中射出狂怒之光,厉声道:“谁说一定要有姓名的?没有就不可以么?”
余小双道:“当然可以啦!”她一辈子也没有碰上过这么容易发怒之人,觉得十分希奇;而且他能从双眼中如此清楚的表现出来,也是十分少见的。
她接着说道:“这件事值得你这么生气么?”
那大汉哼一声,余怒未息地道:“混帐,老子偏偏不要姓名。”
余小双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谁也管不了你。”
那大汉身子微微倾前,余小双的娇躯也跟着后侧,那意思是他只要一迈步.她就往水里跳。
对方不但不往前,反而后退了一点,摆摆手,道:“不要跳下溪里。”
余小双道:“你不迫我,我自然不跳,难道我想淹死自己么?”
那大汉讶道:“你不懂水性?”
余小双道:“不懂,你信不信?”
大汉点动那个巨大的头颅,道:“我信,你的话叫人不能不信。”
余小双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样对付我,有什么打算?”
大汉道:“我不知道,我要捉住你之后,才想这一点。”
余小双道:“那么现在想想看,如果你不想伤害我,那就告诉我。”
那大汉当真想了一下,才道:“我不知道,你知道,我的脾气暴躁得很,时时会做出后悔的事。不过……我觉得真不想伤害你……”
余小双一时无从判断他这话是真是假,便道:“但我刚才常看见你眼中露出凶光,那是什么意思?”
那大汉伸手摸摸嘴巴,似或的胡须竟发出一阵声响,好似是硬毛刷刷过什么物体时的声音。
他道:一当初我怎知道你这么可爱呢?”
余小双听了这话,大感兴趣,道:“哦!原来你是因为后来见我可爱,才打消了伤害我之心,是不?这样说来,开始之时,你真有伤我之心了?”
大汉道:“是的,但这也难说,通常一些女孩子,被我捉住之后,多半吓死。所以我有没有存心,都不关重要。”
余小双道:“假如你把胡子刮一利,头发梳一梳,衣服鞋袜都穿好些,决计不会有女孩子被你吓死的……”
大汉摇摇头,道:“不行,我试过了。”
余小双讶道:“你试过了?还是能把人驻死?”
大汉道:“不是骤死别人,而是憋死我了,想想看,每天光是穿衣刮胡子,烦都烦死啦……”
他突然咕呼一声坐在地上,用力很猛,但屁股似乎毫不疼痛。
余小双恳切地道:“如果你不愿与人相处,那就可以随心所欲,不须顾及别人的感觉;如若要在人群中生活,谁也没有法子不节制自己的。不然的话,没有人可以得到安宁了。”
大汉道:“我觉得人真是世上最可恶的东西了,我试过与他们好好相处,但他们戏弄我,或者像看什么怪物似的瞪我,我可受不了……”
余小双道:“既然如此,你只好独自在深山野岭中过活了。唉!我知道这不公平,那些人不该这样的待你。可是……这有什么法子呢?”
大汉泛起暴怒之色,目射的光,厉声道:“依你所说,我应该忍受那些讨厌的人的欺负么?真是混帐……”
余小双举手掩住胸口,生似要压盖住惊跳的心,道:“我……我也觉得你不公平啊!”
那大汉看了她可怜可爱的精神,顿时怒意大减,深深吸一口气,才道:“你别怕,我不是对你发脾气。”
他停歇一下,又道:“你是第一个愿跟我谈话的女子,同时也是最美丽的。”他的话声,已变得很温柔,巨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身边的青草。他虽然是坐在地上,但仍然高大的惊人。
余小双透一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她稍为思忖了一下,又适:“你一定是读过书的人,对不对?”
那大汉道:“读过一点,你如何晓得?”
余小双道:“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