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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散花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但见魏平阳转身走出,顷刻间已出了树丛。
她本想叫他回来,再说几句话。但突然发现自己刚才吃惊的设做声,敢情使对方忘记点住自己哑穴。这么一来,她起码尚有发出声音的自由。
在寺内的社希言,正因发现孙玉麟遭遇暗算而十分困惑和忙碌,当他起初发现孙玉麟穴道受制之时,曾经马上施展最快的身法,四下查搜敌踪。
其时魏平阳正与云散花说话,距寺甚远,是以杜希言自然找不到敌人的影子。因此,他后来就专心救治孙玉麟,用种种手法,想把孙玉麟的穴道解开。可是六指鬼王的嫡传心法,不比等闲,在武学上独树一帜,是以社希言虽然曾在天罡堡内,博阅各种武林秘要,仍然感到无计可施。
他不久便又发现那黄秋枫也是被人另行点厂穴道,情形与孙玉麟一模一样。这等情形之下,使他晓得魏平阳已经潜入此寺,是他做的手脚无疑。
他忙了一会,仍然无功,不禁叹一口气,站起身伸个懒腰。
这刻他乃是在一间禅房之内,孙黄二人,皆被他移到房中的床上。
窗外突然有人道:“先生何故叹息不已?”
此人口气平和而斯文,杜希言转眼望去,但见门外数尺处的台阶边缘,站着一个清秀文雅的中年人。
杜希言第一个念头是:“此人必是魏平阳无疑。”转念中又忖道:“恐怕不对吧,魏平阳那得如此斯文?”接着再想道:“这可也说不定,他假扮僧人,在少林寺混了十几二十年,也不曾露出马脚,可见得此人很会装腔作势。”
他本来见过锡杖大师,但觉与此人的面貌轮廓,毫无相似之点,一时之间,当真难下判断。
那人斯斯文文地笑一下,又道:‘先生的面色变化甚剧,只不知是何缘故?”
杜希言道:“我……我没什么……”
他忽地恍然大悟,怒声道:‘你就是魏平阳,是也不是?”
那中年人反问道:“先生何以作此猜测?”
杜希言定一定心神,道:“因为你的行径,大异常人。其次谦虚过甚,口口声声称我为‘先生’,而又不问我姓名,只关心我心情变化。因此,除了魏平阳之外,再也不会是别的人了。”
他的分析,诚然尚可加以反驳,但对方似乎不想再罗唆下去,当即轩眉一笑,道:“猜得好,本人正是魏平阳。”
杜希言细细打量他,一面走出房外。
他的步履坚定,面色严肃,使人猜测不出他会不会突然出手,因此,连魏平阳那么老练狡诈之人,也不敢托大,迅即退到院中。
杜希言道:“魏平阳,你来得正好。你可愿意晓得我见到你之时的感想么?”
魏平阳飘逸地耸耸肩,道:“愿意得很,请说吧!”
杜希言道:“以你的外型,参以你隐秘毒辣的行径和手段,一块儿想,果然是一代魔头的派头!”
魏平阳道:“这是你过奖啦!其实我比起年训弟,还差得远啦!
杜希言摇摇头,道:“不,他终究是年纪轻,火候未足,所以眼中还有邪恶的光芒闪动。但你已完全收敛,谁也瞧不出你是天下间第一恶人!
魏平阳这时才泛起得意的笑容,道:“唉!你评论精辟之极,冲着你这一点,我杀价之时,尽量叫你少受点罪就是了。”
社希言眉头一皱,道:“你这话难道不嫌有点夸大么?”
魏平阳道:‘你若是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之事,本人唯有以事实来证明了。”
杜希言胸中涌不起杀机,因为他本拟从此隐遁,不再过问魏平阳之事,好在少林寺已知这魏平阳的秘密,因此,虽然魏平阳是该寺三大高手之一,但是少林方丈大师出马,加上武当派的青宿名家,定然不成问题。
他既起不了杀机,则出手之时,气势方面已输了一筹,是无可置疑之事。这一点他自己当然晓得。
魏平阳掣出兵器,乃是一支四尺长,金光夺目的“鬼手”,此是极厉害的外门兵刃,也是鬼王一派的标记。
他踏前两步,冷冷道:“杜希言,你亮剑吧!”
杜希言道:“我不想动手,假如你肯把解开穴道之法见告,在下为他们解穴之后,马上退出江湖。”
魏平阳断然道:“不行!我非取你性命不可广
杜希言道:“你不一定能赢我呀!
魏平阳道:“多说无益,我自有我的把握。”
社希言已感觉到对方凌厉森杀的气势,益发强大,心知如若不掣剑.而被他完全抢制了机先的话,那时可能连十招都走不满,就得丧命。
他毫不迟疑,迅即掣出月魄剑。
但见精芒划空,寒气侵面。社希言不暇深思,挥剑招架。
魏平阳胸有成竹,这一出手,马上使出全力,一派进手招数。他的身法,快逾掣电,真是鬼魁一般,在杜希言的四方八面,环攻不休。
单单是这等情势,杜希言已不易应付。因为魏平阳不但武功精深绝伦,兼且夺得了主动之势。
反看社希言,既没有斗志,已失了先手。只论真正武功,他就不易平反败局了。更何况他怀中的丹凤针,对他练成的“天罡绝艺”,有相克之性。时间略久,他受克制的弱点就会呈露出来。
杜希言竭力抵御,但脚下禁不住一步步后退。
一直退到台阶边,他仍然禁不住后退之势,只好倒退着踏上石阶。
他登上第三级石阶时,已经得到居高临下之势。这一天然上的优势,使他略略稳住了阵脚。
魏平阳继续仰攻,分毫不让,口中发出嘿嘿的冷笑声。
杜希言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武功,实在精深超妙之极一可是他那阵冷笑声,却激起了他的愤怒。因此,他的斗志陡然涌起,塞满了胸臆间,气势随之而暴盛,抵消了对方的森森杀机。
他大喝一声,手中之剑一连使出“日重轮势”“通玄势”和“玲球势”三招,但见剑光潮涌,精芒电射,眩人眼目。
魏平阳居然被他冲退了五六步,两下又在平地上争锋。其实这正是魏平阳所希冀的,第一点,他情愿对方施展全力,冲落院中,使自己不要再继续仰攻。第二点,他希望对方出全力之时,丹凤针忽生妙效,使他的武功受克而露出致命的破绽。
他们在院中激斗了二十招,杜希言果然在招式之中,忽露破绽。
魏平阳河等高明,右手的鬼手边住了对方的剑势,左手已深入剑影中,施以恶毒的一击。
他这一记虽未完全得手,但指尖已拂过对方胸际,杜希言但觉阴风透体,四肢冷得几乎麻木了,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跃退五步,魏平阳没有马上迫上去,因为他想观察一下,这一记阴风指力,对杜希言做成何种损害。
杜希言的表情似乎怔了一下,随即双手持剑,作出想把宝剑拗断之状。魏平阳虽然老练奸猾无比;这么一来,却也不禁怔住了,怎样也测不透杜希言为何要把宝剑拗折?
说也奇怪,杜希言忽然中止了拗剑的动作,道:“魏平阳,你敢是确信今日,必能取我性命么?
魏平阳道:“不错!
社希言道:“那么你把解穴之法告诉我,我凭你解穴的手法,就能参悟出击败你的方法。”
魏平阳心中一万个不信,但他终是老谋深算之人,是以不肯轻率作答,仍然想了一会,才说道:“岂有此理!
杜希言傲然道:“你如果不信,那就说出解穴之法。”
魏平阳下了决心,道:“好,你在‘不容’‘太乙’‘外陵’三穴上,推拿敲拍,即可见效。”
社希言退后两步,道:‘戏也不知道你这话是真是假,但姑且算是真的,暂时不去管它。另外有一件事,谅必你也希望知道的。”
魏平阳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已提聚真力,蓄势待发,他估计过这回的一击,定可将对方立毙于当下。
因此,他特地再与对方说话,一来他果然想听听那是一件什么事。二来他出手的时机,将选择在对方完全意料不到之时。也就是说,他打算让对方讲到紧要关头之际,认定他不致于出手,但他偏在这刻出手。
此是老谋深算之人,最稳妥的做法,一百次也不会有一次失手。
只听杜希言道:刚才我想把此剑拗断,你当已看见了,是也不是?”
魏平阳道:“看见了,那是什么意思?”
杜希言道:“我已挨了你一记阴风指力,感到气机雍滞,一时之间,似是失去了任何抵抗之力,你可知道?”
魏平阳道:“此是本门指力股强之处,我如何可不知。”
杜希言道:“当此之时,我心中没有什么别的念头,只有等死而已。谁知突然发生了两件事,使我得到生机。可是假如您不让我有喘息之机,我还是没有办法。”
魏平阳感到大奇,因为在那一刹那间,居然会发生两件事,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当下道:“那是两件什么事?”
杜希言道:“第一件是我忽然恢复了精力,可以略为抵拒你的反击。可是如果有再多一点时间,自然更妥。”
魏平阳冷冷道:“你现下不是已得到了么?”
杜希言道:“是的,这是我怀中丹凤针的妙用。不过,如果再与你拼下去,这枚丹凤针,又会发挥奇异的力量,使我在某一招失手,被你所乘,”
魏平阳道:“究竟你要说明什么呢?’口中说时,心里思忖道:“原来他也晓得丹凤针与天罡绝艺相克的奥妙。”
杜希言道:“你认为十拿九稳之故,无疑是因为得知丹凤针在我身上。这一点证诸你及时向孙玉麟见施以暗算,可知你曾在暗中窥伺……”
魏平阳运:“我只要听下面的话……”
社希言道:“别急。别急、你瞧。”
他以手指指点对方身后的方向,显然是在屋顶上。
魏平阳头也不回,冷冷道:“若是有人赶到,叫他们说句话来听听……”
话声未歇,一股森杀凌厉的气势,已涌出去,罩住杜希言。换言之,若然后面真的有人,还须开口出声,他才相信。不然的话,他根本不加理会,便要全力向社希言出手了。
突然间一声朗朗佛号,传将过来。余音线绕,生似此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