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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中年乍见他举起船桅之际,只当他是藉此显示自己的神力而已,却未想到他竟然要以那么粗,那么长的船桅,向自己进招,照他刚才带起船桅时的声势来看,只要他够力气舞动那根船桅,只怕五六丈方圆之内,便全在他的内力笼罩之下,自己那里能是敌手?
心中一凛,刚要开口,忽然听得耳际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女人声音道:“姓伍的,那小娃儿是你什么人?”
此际,大船上,除了伍中年和宋送之外,虽然还有不少人,但个个都伏在甲板上,而且也没有一个是女子,伍中年乍一听到女子声音,起身耳际,自然难免一惊,略一转头,只见那孩子已然手攀船舷,上了大船,失声道:“我也不知道!”
一言甫出,只见宋送浓眉一竖,喝道:“小子,你说什么?”
宋送这一问,倒令得伍中年突然之间,心中一喜。
原来一听宋送的话,便知道直入耳鼓,那冷冰冰的女子声音,对方竟然未曾听到。立即想起,师傅生前,曾多次对自已兄弟两人说,江湖上,能人异士颇多,你们弟兄两人,生得俊雅,根骨又好,如果日后在江湖上行走,碰上那些高手,或者有什么事,不便自己出手,须要你们代劳的,却是不可推辞。
而这一类高人,在招呼你们之时,也大都以绝顶内功,“传音入密”之法相告,那“传音入密”之法,只有受话者的人能够听到,若遇上这等情形,千万不可大惊小怪,更不可出言不逊!
当下伍中年已然可以肯定,是有高手,隐伏在侧,所以心中便定了一定,在宋送一叱甫毕之际,耳中又响起了那女子的声音,道:“然则那孩子如何会和你在一起的?照实说!”
伍中年叫道:“说来话长,我……”
他只讲到这里,那一边,宋送也自觉出情形有异,冷笑一声,道:“那一路上朋友,隐身在侧,若有清兴,何妨现身,赐教数招?”
一言甫毕,只听得大船主桅之上,响起了一阵惊心动魄的尖笑声,笑得伍中年心神皆悸,连宋送也不禁面上变色。
抬头看时,只见主桅的绳索之上,一个中年美妇人,正一手握着绳索,身子悬空,飘飘荡荡地挂在绳子之上。
宋送心中一凛,道:“来者莫非是红玫瑰简女侠么?”
那中年美妇人“嘿”地一声冷笑道:“总算你眼力不错,已有二十余年,未曾有人向我挑战,你刚才口出大言,必有所能,发招吧!”
伍中年在一旁,听说那中年美妇人,竟是名震天下,黑白两道人物,闻名丧胆,玫瑰令旗所到处,无人敢以抗拒的红玫瑰简蒲,心中更是吃惊,又后退一步,却又看到那孩子向他做了一个鬼脸,偷偷地溜进了船舱之中!
伍中年见宋送未曾发觉,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只见宋送面上神色紧张,似乎无暇顾及自己,连忙身形一晃,跟着进了船舱,果然未为宋送所阻,心中正在暗自庆欣,一抬头,却又僵在船舱口上,原来那铁衣人,正端坐在船舱之中,两眼望住了他!
伍中年作梦也料不到那铁衣人,突然之间,会在此处出现,因此立即后退一步,再四面一看时,却又不见那个孩子的踪迹,想起前大半个月,在那江边的茅屋之中,为铁衣人一脚踹伤之际的情形,那铁衣人功力像是甚高。
刚才眼见那孩子冲进了船舱,一刹那间,突然不见,极可能是那铁衣人捣的鬼,因此沉住了声音喝道:“朋友,你是淮?早大半月,在茅屋之中,你无缘无故,将那孩子打成了重伤,如今你又将那孩子怎么了?”
喝了两遍,那铁衣人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声也不出。
那铁衣人虽然浑身上下,全被铁丝编出的衣服罩住,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伍中年在问了两遍,得不到回答后,却突然感到,那人的一对眼睛,似乎意料之外的熟悉!
伍中年心中一生出这样的感觉之后,心内怔了一怔,又喝道:“朋友,你究竟是谁?”
那铁衣人却缓缓地站了起来,一站起便“铮铮”有声。
伍中年本来想向外退了开去,但是船舱之外,阵阵劲风,竟然已将他的退路挡住!
伍中年回头一看,只见红玫瑰简蒲,已然在衣袂飘飘,从船桅上面,“走”了下来,说她是走,当然并不十分确当,可是看她裙边摇曳,那情形确实是像在“走”!
伍中年心中暗暗吃惊,心想红玫瑰简蒲,果然名不虚传,看她的身法,显然已将要达到“凌空步虚”,绝顶轻功的境界了!
再看那大肚胖子时,凸出来的肚子,不时一吸一放,神态紧张之极,双臂时前时后,样子像是鸭于划水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功夫,但是双臂前后摇晃之际,带动那根又粗又长的船桅,阵阵劲风,便随之而发,便是那股劲风,竟然将伍中年后退的去路封住!
伍中年一看这等情形,已然知道两人势将动手,以这两人武功之高,动起手来,自己非被逼下水去不可,只得反向船舱中踏前两步,只见那铁衣人在探头向外张望,一见伍中年踏进舱来,“铮”地一声,后退了一步。
伍中年也怕他猝然动手,只是紧贴着舱壁站着,两人对峙了半晌,伍中年又忍不住问道:“朋友,你究竟是谁?这件铁衣,你可是在茅屋后面,掘出来的?”
那铁衣人仍是不言不语,甚至连瞧都不向伍中年瞧一下,身形一转,便向船舱的窗口中,向外窜了出去,只听得“噗通”一声水声,铁衣人已然跳入了水中。
伍中年心中,不禁大是讶异,暗忖自己前后碰到铁衣人三次,在铁衣之中的,看来像是三个不同的人。
第一个一见自己面,就跪了下来,还带着那孩子,结果给自己解开了铁衣,乃是一个瘦子。
第二次则是在茅屋之中,那铁衣人一见面就将自己踢成了重伤。
可是第三次,却又一言不发,跳江而走!他身穿那么重的铁衣,不知道能不能泅水离去?
伍中年究竟是心肠好到了极点的人,只要人家不害他,他绝不会对人有丝毫歹意,见那铁衣人窜入了水中,反倒为他的安危耽心!
在窗口站了一会,正待回过身来时,忽然觉出有人在拉他的衣衫,伍中年吃了了一惊,猛一回头,只听得“啷呛”一声,还夹着一蓬耀目的光彩,定晴一看,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原来拉他的,正是那个孩子,手上捧着两柄宝剑,伍中年一看便望了出来,那正是自己,一个多月以前,在镇江城中失去的本派镇门之宝,阴阳双剑。
另外,船舱之中,还滚满了一地的珍珠宝石,有一枝色作火红,高可三尺的珊瑚树,更是稀世奇珍,光华夺目,而更令得伍中年心惊的,是在珍宝堆中,一柄形如弯月,血电似红的宝刀,正是自己在江边失去,含有剧毒,不见血,便封喉的宝刀血魔刃!
伍中年不由得惊问道:“孩子,这些东西,你是从那里找来的?”
那孩子小手一伸,向前面一点,伍中年循手看去,只见那面舱壁之中,有一个二尺方圆的小洞,本来是放着一面供水神的神牌,如今已被移开,知道孩子手中双剑,和地上的珍宝血魔刃,全是被孩子在这舱中拖出来的,正想再问些什么,猛地心中一动,又想起什么来,问道:“孩子,你可是能听得到我的话?”
那孩子却瞪大了眼睛,一言不发,那神情,分明是听不到伍中年说些什么。
可是刚才伍中年在问他那些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之时,那孩子却又能立即向舱壁圆洞指去!
伍中年呆了半晌,已然想不起刚才在问他之际,是不是曾经做过手势,总以为那孩子年纪如此幼小,绝不可能有那样的心计,会一直扮聋作哑,犹豫了一下,便自放过,不再想他,正要踏前一步,去将那血魔刃拾了起来之际,猛地见那孩子拧过头去,啊地一声,向前扑了过去。
伍中年一怔,一回头,却见那铁衣人已然又在舱窗旁边出现,铁衣之上,水珠闪耀,从他一去一来,如此之快的情形来看,他分明未曾下水,只是攀在水底而已!
伍中年一见到那孩子如此兴奋,便知道他误认那个铁衣人,正是当日带他来茅屋之中的那个铁衣人,心中一动,暗忖这件不常见的铁衣,和这孩子的身世,一定有异常密切的关系,尚未及喝阻,那铁衣人已然突然出手。
那孩子也已然看出不好,待要退避,可是那铁衣人出手奇快,“叭”地一声,一掌正击在那孩子的肩上,击得那孩子重重地跌了出去,直撞在舱壁之上!
伍中年心内大怒,叱道:“朋友,你……”
但只讲出了三个字,那铁衣人已然“刷”地窜进了船舱之中,迎面便是一掌,将那孩子护住。
也就在那一刹间,那铁衣人已然赶向前来,一俯身,将血魔刃探在手中。
伍中年见他取了血魔刃在手,无疑是如虎添翼,连忙从那孩子手上,夺过了阴阳双剑,“锵锵”两声,利剑出鞘,那阴阳双剑,也是武林中极是有名的兵刃,才一出鞘,便已豪光四射。
伍中年百忙之中望了那孩子一眼,见那孩子,虽然结结实实中了一掌,但是却面色正常,若无其事,只是一对小眼珠,骨碌碌地乱转,面上有悯然不可解的神色。
伍中年双手执剑,舞了一个剑花,立即一招“二气氤氲”,两团精光,范围所及,几乎已达大半个船舱,剑光如此之紧密,而且已将那铁衣人后退之路封住,看那铁衣人除了动手接招之外,绝无办法可想,但是那铁衣人却突然双足一顿,猛地向上跃了起来!
那铁衣人这一跃,并不是什么攻势,可是伍中年心中之吃惊,却足无以复加,那一招“二气氤氲”,几乎使不下去,疾喝道:“你是谁?”
但一个“谁”字才出口,那铁衣人已然在空中翻了一个空心筋斗,刚好从那个窗口中,穿了出去,这一下子连水响都不会起,便已然没人了水中!
伍中年呆了半晌,喃喃自语道:“他究竟是谁呢?究竟是谁呢?”
伍中年想弄清楚那人是谁,是因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