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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中年立刻想起,师傅阴阳叟单残枝,在作这幅画的时候,心中一定在想着自己弟兄两人,所以才不知不觉,将画中人画成了自己的模样。
自己领命远行,师傅当然怀念,这师徒之情,深加大海,如今却累得师傅丧命,伍中年在这种情形之下,怎能忍得住不流泪?
呆了半晌,伍中年卸下了肩头上的孩子,退后一步,“噗”地跪倒在地,对单残枝生前爱坐的那绵椅子,拜了三拜,道:“师傅,弟子无能,累得您老人家蒙害,此生此世,弟子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讲完,才站了起来,将那幅未完成的画,卷了一卷,放入怀中,向书房中仔细地看了一眼,长叹一声,拉着那孩子的手,走了出去。
·奇·和蒋阿贵一起,连夜又到单残枝的坟旁,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辞别了镖局中的众趟子手,带了那孩子,直向北进发,去找江心派的人物,报杀师之仇!
·书·路上行来,非止一日,那一天,已然来到了长江边上,距离镇江,虽然还有一段路,但伍中年一见浩浩江水,心头的仇恨翻腾,和滚滚东逝的江水,不相上下,暗忖江心派只在长江上下活动,并无定所,要去找他们,只怕跑遍了长江南北,费上几年的时间,也不容易找到!
·网·此时,他正来到芜湖左边,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样下手去找江心派中人物才好。
犹豫了一阵,正待赶到镇江去再说,忽然听得江面上人声沸腾,传了过来。
此际,天色已黑,伍中年因是报仇心切,日夜兼程,一路上极少休息,所以天色已黑,仍是一味赶路,乍听得人声沸腾,便向江面上望去,不由得怔了一怔。
原来在嘈杂的人声之中,尚夹着“乒乓乒乓”的兵刃撞击之声,一艘老大的船上,人影幢幢,正在厮杀。
伍中年一见江面大船之上,有人相斗,心中便是一动,暗忖此处正是长江下游,锻足繁华之地,就算有黑道中人,要强行抢劫,也绝少在此间动手,莫非正是江心派中人物,倚仗着人多势众,因此敢在这个地段,对人下手么?
他因为认定了江心派是他的杀师之仇,所以便将江心派人的行为,想得不堪之极。
略停了一停,只听得船上人声更嘈,而那艘大船,却仍是向下流淌来,伍中年在江边找了一回,找到了一艘小船,飞身而下,划动船桨,迳向那艘大船靠去。
将近来到大船之上,月色分明,只见船上,约摸有三四十个人,正在恶斗,武功看来,均甚是平常,有十余个,简直全是船上水手,所使的兵刃,俱是竹稿铁链之流。
伍中年不知这些人是什么路数,向那小孩作了一个手势,令他伏在小船的舱中,不要乱动。
一等那孩子藏起,就提起小船上的铁锚,力透双臂,向大船猛地一抛。
那铁锚带起“呼呼”风声,直向大船飞去,“叭”地一声,正搭在船舷之上,将大船和小船,联成了一起,还在朗声问道:“大船上相斗双方,可有江心派的人物在内?”
一言甫毕,便见两个手执分水蛾眉刺的大汉,“刷刷”两刺,将两个船家打扮的人挡退,道:“来者何人?我们便是江老爷子一统手下弟兄!”
伍中年一听,暗叫师傅阴灵护佑,也不打话,足尖一点,飞跃而下,那两个汉子见他轻功如此好法,不由得一呆。
就在他们一呆之际,伍中年大仇在前,早已出手,双臂一振,长啸一声,左右齐施,已然向两人攻到。
那两人武功本就平常,见伍中年出手如此之快,想要躲避,已自不及,只觉得五指一紧,各自手中的一柄分水蛾眉刺,已然被伍中年劈手夺过。
两人一齐吃了一惊,齐声叫道:“大伙儿小心,来的点子扎手!”
他们这儿,一个“手”字才出口,伍中年已然就势使出了两个“肘锤”,双臂一曲,“砰砰”两声,正撞在那两人的胸口之上。
伍中年此时,只想到为师报仇,下手极重,那两个汉子,立即鲜血狂喷,倒在甲板之上。
伍中年大踏步地向前走了两步,喝道:“凡是江心派的人物,全都给我退开一旁,谁要想逃……”
讲到此处,略顿了一顿,四面一看,续道:“……便如此桅一样!”
手中分水刺“刷”地脱手飞出,直向一条径可尺许的大桅击去。
这一下,伍中年因为看出那结人武功并不甚高,多半不会是真凶,因此只想将他们慑伏,分水刺出手,全力以赴,势如流星,一碰到那条大桅,便“叭”地一声,将那条大桅打折!
当伍中年一上大船,出手便伤了那两个大汉之际,船上相斗的人,已然分了开来,不再打斗,伍中年掷刺断桅,那些人更是面上神色骇然,不知如何才好,眼看那船桅断了之后,摇摇欲堕,忽然船舱之中,“哈哈” 一笑,钻出一个人来。
那人尚未现身,伍中年便吓了一跳,因为他竟然不是从出入口处,走将出来,而是迳从舱板之上,挤身而出。
那种大船,船舱的舱板,少说也有两寸来厚,而且都是用极好的木料造成的,坚实逾常,而那人钻出来时,所过之处,船板“咯咯”连声,木屑四下飞溅,分明是被他以绝顶内力,将船板震穿,才穿身而出的!
伍中年一惊之际,只见那人已然“刷”地窜起了五尺,立在甲板之上,手一伸,将那条将要倒下的大桅,伸手托住。
伍中年此时才看清那人,原来是一个挺胸凸肚,形如屠夫的大肚胖子。
只见他冷冷地向伍中年望了一眼,面上略露讶异之色,道:“你是什么人?”
伍中年道:“我姓伍!”
那人肚胖子一笑,道:“不错,你姓伍。”
那大肚胖子,不是别人,正是笑弥勒宋送,他曾在长江边卜,夺了伍中年的血魔刃,当然应该认得伍中年是谁来。
但是他夺了血魔刃之后,曾以独门手法,点了伍中年的穴道。
他自信自己下手所点的独门秘穴,天下再也无人解得,却不知道伍中年曾得独指仙孙泗之助,将穴道解开,因此还当作另有他人,只是面目相似而已,所以才有此一问。
伍中年听他答话的口气,像是认得自己一样,略为一怔,反问道:“尊回何人?”
宋送“咯”地一笑,道:“我是你的勾魂使者,催命无常!”
伍中年又是一怔,心道:“这是什么话?”
强笑一下,道:“我不管阁下是什么使者无常,江心派人物与我有深仇大恨,我要他们带我去找水中仙江一统,阁下请便吧!”
宋送笑道:“放你的臭狗屁!我要见水中仙江一统,该找我带路才是!”
伍中年愕然,道:“原来阁下也是江心派中的人物?”
他曾和水中仙江一统动过手,知道眼前这个大肚胖子,虽然貌不惊人,但是武功之高,单看他出舱之时,竟能以身子四周,迸发的内力,而令得那么厚的木板,断裂粉碎这一点上,已然在水中仙江一统之上,所以才愕然相问。
宋送“哈哈”笑道:“你没有听说,我是你的勾魂使者么?我要见江一统,便应该找我带路!”
伍中年听出他话中有因,心中猛地一动,失声道:“你说什么?难道江一统已然死了?”
宋送道:“小子总算还聪敏!”
伍中年忙又问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宋送道:“他为红玫瑰简蒲,刺瞎了双目之后,过不几天,便已一命呜呼,算来已有半个多月。”
伍中年楞了一楞,暗忖若当真如是,师傅和十余个师兄弟之被害,便不可能是江一统率人到南屏去下的毒手了?
但他总是不信宋送的话,冷冷地道:“我不信!”
宋送像是得意之极,道:“小子,我因闻说此船船家,善使长篙,因此才弄了十余个江心派中的小脚色来,着令他们,拚死相斗,好令我在舱中饮酒取乐,你却横来生事,败我清兴,眼看你和江一统,就将在九泉相会,还说什么信与不信!”
伍中年一听他如此说法,心中不由得怵然而惊,暗忖眼前此人,一定是穷凶极恶的邪派中高手,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一步退出之后,偶一回头,忽地瞥见自己划向大船,又以铁锚和大船连成一起的那艘小船之上,那小孩正悄悄地从船舱中爬了出来,已然爬到了铁锚的链子上,看样子正要沿着链子,向大船上爬来!
伍中年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知道那孩子虽然气力甚大,但总不是大人之敌,何况自己此时,正面对来历未明的一个绝顶高手,更不能抽暇去照顾他,想要出声警告,令他退回去,可是继而一想,若是自己一出声,他反而要被人发现,心内焦急无比,已然听得宋送道:“小子不用想溜了,凭你这点本领,怎能溜得出去?”
一面说,一面已然将那断桅,缓缓举了起来。
他这里才将断桅举起,所荡起的劲风,已然令得江水兴波,船面之上,更是旋风陡生,那些水手和江心派中的人物,没有一个站得稳的,连忙都纷纷伏下,紧紧地抓住可以抓手物事。
那船桅足有三丈来长短,宋送又是个内功绝顶的人物,当然声势极是惊人。
伍中年一见这等情形,已然知道自己必须与他为敌,但又不是他的敌手,可是他心中最焦急的,倒还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那个来历神秘的聋哑小孩!
偷偷地转眼斜睨,只见那孩子果然抓住了锚上的铁链,向大船爬了过来,已然爬到了一半,眼看要到大船上来了!
伍中年唯恐那大肚胖子发现孩子,只须顺手一掌,那孩子便无幸理,连忙又转过眼来,道:“我与阁下无怨无仇,实不愿和你动手,你若是逼人太甚,那却也是难说!”
伍中年直到此时.确是仍不知道眼前此人是谁,因此才这样说法。
宋送听来,却觉得有趣之极,哈哈笑道:“不知死活的小子,你若能接得住我船桅荡起的这一招,我便放过你也罢!”
伍中年乍见他举起船桅之际,只当他是藉此显示自己的神力而已,却未想到他竟然要以那么粗,那么长的船桅,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