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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的神采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同样也有那疯狂——因为绝望而疯狂,又因为疯狂而绝望。
“把仓库里所有的剑都搬出来。”辛博恶狠狠的下着命令,“发给这城里所有能拿得起剑的男人,不,任何人,然后把他们全部赶上城墙。然后再叫一队人去城外收集箭矢,有多少捡多少,快去!”
辛博狰狞的笑着:
“你们想要我的命?看看最后谁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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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武器!”为首的那个手持铁弩的人终于说话了。
辛博只是微笑。
“放下武器!”他又喊了一遍。
辛博更加确定了这些人不会真的杀了他们。
他又侧过头去,望着丽莎那澄澈的碧蓝色眼珠。
“我到底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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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熄灭了手中的火把,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黑暗。
艾的心忐忑的跳着,同时感觉另一颗心也在不远处的黑暗中随着这唯一的节奏跳动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我不是觉得这预言是真的,而是我确信这预言将要成真。”伊芙的声音微弱却清晰的在耳际响起,“你知道圣心教堂礼拜堂里的那七根蜡烛吗?”
“知道。”艾说,“那是传说中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象征着光明女神带来的光明。”
“不,这蜡烛会熄灭,我刚来这教堂时,亮着的蜡烛有八根,而我亲眼看到其中一根熄灭,而传说,曾经这蜡烛可以照亮整间礼拜堂。”
“什么……”艾低声惊呼,没有敢继续问下去。
“我刚才说这里是光明圣教的基础并不只是象征和玩笑。”伊芙说,“光明圣教最早的宗旨不是什么博爱和宽容,而你刚才在外面也看到那些东西了,最早的光明圣教一点也不宽容。”
“光明圣教是为了对抗黑暗而存在的,所谓黑暗,泛指一切的混乱、仇恨、暴力和痛苦,而其实,光明圣教在对抗黑暗时所用的手段也并不如何光明。女神总会降下黑暗将至的神谕,所以也就有了那么多黑暗将至的预言,每到那些时刻,光明圣教就要重新肩负起对抗黑暗的使命。而事实上,尽管这次没有神谕,但是黑暗真正降临的时间已经很明显了。”
“你是说……”
“没错,女神就要死了。我并不知道用‘死’这个字是否合适,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女神的神力早已开始衰弱,这也是她很久都没有施展神迹了的原因。而她终于消亡的时刻,就是黑暗降临的时刻。”
霎时间,艾之前所知道的一切都被推翻了,他没有信仰,但从前的他能够理解什么是信仰,于是他才能理所当然的去耻笑它,去鄙夷它,而如今,在一个光明圣教的候补圣女站在他面前说这些时,支撑着他理论的一切都崩塌了。
作为一个男人,他是不可以问一个女人:“这可怎么办”的。所以艾只好沉默,尝试着理清脑中纷乱的思绪。
此时一个坚定的声音响起在黑暗之中: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不是吗?既然光明圣教早已脱离了女神成了一个赤裸裸的权力机构,那么女神的死活又有什么关系呢?既然黑暗降世永远也无法避免,而且现在的光明圣教又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为了对抗黑暗而存在的光明圣教,那么黑暗降世又与我们何干?我信仰的光明女神是仁慈与博爱的光明女神,我信奉的圣教是以‘爱与自我牺牲’为宗旨的光明圣教。你也说过,光明女神存在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做什么。”
“那就由我,你还有萨拉,我们三人,努力建立一个理想中的光明圣教吧!”伊芙说,“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在女神的注视之下,圣心教堂的最深处的候补圣女说出了以上的这一段话。
“可是那黑暗,那预言?”此刻,犹豫的人变成了艾。
“如果你想要对抗黑暗,就要重新用到这些东西。”伊芙指着那些冰冷的残酷刑具。
“你说的我都懂。”思考片刻,已经适应了这黑暗的艾突然抓起了伊芙的双手,“可是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我不喜欢这种一直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
“就好像。”在黑暗中,伊芙依旧感到一束冰冷的目光向她投来,“我一直在被人利用。”
伊芙没有说话,没有落泪,没有抽回她的手,只是任由她柔软的手被紧紧握在艾的手心:
“我说了,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那么,告诉我。”艾说,“黑暗降世的预言到底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伊芙说,“你可以自己看里面的东西,你会发现预言有很多的版本,只是没有一个版本提到预言中的黑暗究竟是什么。唯一确切地只有黑暗的前兆。”
“是什么?”
“自然界的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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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好了!”辛博再次站上城头,“我不知道敌军有多少人,我只知道有很多,而且我们已经没有援军了!我们被上面的人放弃了,或者说,你们上面的人,曾经的那个城守,还有他上面的官僚要我们死!但是他们估计错了,他们以为一次一万人的叛军足以要我们的命,可是那些人都已经变成了城墙之下的尸体!我们没有退路,因为上面的那些官僚不会让我们活下去,所以我不想死,我相信你们也不想死,我们一定要活下去,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不管有几波攻势有几万人!我们都不能死,我们要活着证明他们错了,我们要活下去将他们的龌龊阴谋公诸于世!你们听好了吗?”
辛博歇斯底里的喊着,成功地将众人的恐惧转化为了对“上面的官僚”的怨气,而这种怨气是一种极端强大的力量。这一点辛博很清楚,支撑他走到这一步的就是这样的怨恨。
他冷笑着:“谁赢谁输还不确定呢!你看着吧!”
这个“你”,并不是上层留他们在这里等死的官僚,而是那个从童年开始总是掩盖了自己光芒的身影。
士兵们咬牙切齿的走上城头,而已经站在城头上的,是被逼上城的平民——
眼神茫然。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莫名的起了多大的变化,他们不知道他们原来面对的是什么,而现在面对的又是什么。
只是一道纯洁的无辜,只是一道茫然的无奈闪过,辛博手中的剑已不知不觉地掉落在地。
他以为他可以为了自己的目标不顾一切,他以为自己足够疯狂,可是他还是应付不了这样的眼神——
自己有什么资格让这些无辜的人去死?有什么资格让这些人成为成就自己的垫脚石。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中的确存了牺牲这些人的意思,他故意泄露了“上面的官僚”贪污的事情,就是为了把这些人绑在自己这条船上。
可是事到临头,在看到那些眼神的时候,他还是狠不下心……
不,不是狠不下心。
即便他狠下心,他也不会这么做,因为那样就越过了他的底线。
因为那样,他就不是他,不是辛博·克洛希尔了。
他远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疯狂。
“你们放下武器从城墙上下来吧!”辛博脸上的戾气尽去,换上了平和又认命的笑容,
“城破的时候,不要抵抗,尤其不要把我刚才说的事情说出去,不要加入叛军,叛军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在叛军被消灭之后,你们还可以过回原来的生活。”
“你们的命运本该如此!我只是让它回到了应有的轨迹上。”
辛博登上城墙:
“战士们!有谁不想死的,也伪装成平民,按照我刚才说的话做,其他的人,和我一起……”
“死战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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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如何呢?”辛博在此刻,依旧沉浸在丽莎天真的碧蓝色眼眸之中。
自己终究还是逃跑了,在那些死去的战友的掩护之下逃跑了,否则,他现在也不会还活着站在这里。
“没有什么是值得为之付出生命的!”这是他曾经对帕拉迪亚幸存者们说过的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因为他曾经想过让人为他而死,而且,最后,他的生命也的确建立在那些掩护了他的战士的死亡之上。
突然,他释然了。
他其实早就应该死了,在很多年前的那个战场上,那个叫做哈拉雷的小城。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战术天才”,因为他失败了,而且他不应该有再证明自己的机会,因为失败了的他本不应该活下来。
那么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让眼前的这些无辜的人,为了自己想要“证明自己”的野心,陷入无端的危险之中呢?
他没有资格改变别人的命运。
丽莎并不知道看着自己的辛博哥哥为何在此时微笑了。
“放下武器!”辛博一边放下手中的武器,一边下令到,“我们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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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住!”艾继续高喊着。
简单的一个口号,只有此时的朔望会教众才能理解其中的意义。
他们举盾的手,即便在面对那将要到来的奔流之时,也要顶住,否则,面对他们的只有死亡。
“顶住”两个字,就是生与死的分界。
高亢的喊杀声变得低沉,骑士们只是目不转睛的凝视前方,加速,再加速,希望这一次冲锋可以将这群异教徒一举冲垮。
艾站在朔望会的阵型之后,犹豫着是不是再次跃马而出,同样的战术不能使用两次,这次对方已经有了防备。
“坚持住!”艾喊着。
为了什么呢?坚持下来这一次冲锋又如何呢?这阵线总会被冲垮的,而这些人总会死的,那么自己之前和现在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