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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为什么呢?”博得笑了,像是在问自己,
“魔法师这个名字里并没有和探索世界相关的词,也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要去探索世界,包括我和维格菲的老师杜瓦尔也没有对我说过这些。”
“可是我们是魔法师,我们有一种叫做魔法天赋的神奇共性,这使我们成为最接近这个世界本质的人。我相信,无论是神或者造物主赋予我们这种能力不是仅仅让我们凭借他去谋求自己的一己私利。”
博得笑着,脸上的神情圣洁的近乎狂热:
“我们有去探索这个世界的责任。”他悠悠吐出这样一句话,
“因为如果我们不去,谁去?”
菲比斯尝试着从他的角度去思考,却依旧无法理解他的这种想法从何而来,于是就更无法理解他的这种狂热。
但是随即他释然了——这就是他永远也无法了解卡蒂娅和博得这两个人的原因,因为他们完全处于另一个自己不熟悉的世界。
“但维格菲不同。我和他都是上任塔主杜瓦尔的弟子,而他永远都是较好的那一个,甚至比老师还好。他能回答出所有人提出的所有问题,他甚至能记住书上写过的所有法术,其中大部分他无法使用。他被称为天生的魔法师,但在我看来,他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魔法师。”
“我承认他比我优秀,但为什么?”博得的语气突然提高了,“为什么他就从来也不去思考这世界是什么,魔法又是什么?他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怎么合理地使用他的能力让他在这个世界中为他自己取得最大的利益。我承认我嫉妒他,疯狂的嫉妒他,他可以将一个木块瞬间传送6000米的距离,可是我只能传送到5000米。”
“但他为什么就不能将他的天赋用到该用的地方?为什么想要探索这世界的我,却失去了所有我珍视的东西?”
“你已经看到了,他根本就不在乎平民的生死,他在乎的是自己在平民心中的形象,在乎的是如何让自己受到万人景仰。他想让每个人都了解魔法,这样他的地位才能够提高,这样人们就会更敬仰他,更崇拜他,直到变成他的奴隶。”
“可是我已经把这一切全毁了!”博得突然疯狂的笑起来。
“疯子”这个外号终于又重新回到了菲比斯的脑海。
“你知道吗?我无法再进行我的外太空探索实验,也无法再去理性的思考问题,猜想、实验、求证、失败、推翻重做这些我都做不到!卡蒂娅死了,卡蒂娅是这世界上唯一能理解我的人,这世界上唯一与我抱有同样信念的人死了!我无法理性的思考,我知道自己必然会陷入与维格菲的缠斗之中,我们其中必然有一人会死,这是很早以前自从我们两个人在同一个老师手下学习魔法以来就注定了的。”博得神经质的吼着,完全不再避讳菲比斯,也不避讳也许正在天上或者就在他身旁听着这些的卡蒂娅。
“维格菲杀了卡蒂娅,我相信如此,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因为我想不出还有谁有任何杀死卡蒂娅的理由!维格菲杀了卡蒂娅,至少是谋杀了我和她共同的信念,共同对于魔法师的神圣信仰!维格菲杀了卡蒂娅,他是杀死卡蒂娅的凶手,因为我的疯狂的非理性的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博得吼着,
“我要杀了维格菲为卡蒂娅报仇,我就是要杀了他。”
菲比斯只能摇头,博得疯了,或者说也许一直就是疯的。
他根本不在乎谁杀了卡蒂娅,因为“杀死维格菲为卡蒂娅报仇”在他脑海中已经成了唯一的,牢不可破的逻辑。
不知卡蒂娅看到这样的他会怎么想?
“无论如何,明天。”博得的声音骤然降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明天一切就都要结束了。”
“我终将取得胜利,因为卡蒂娅会保佑我的。”
第十四章——爱?(中)
落日已沉,灼烧的炙热早就消散在空气之中,只剩下一个孤单的身影倚着长剑,在与他同样落寞的星空下,伫立在圣心教堂的尖顶。
库兹卡尔就这样死了?
直到现在,尽管他不得不相信这样的事实,但是脑海中还是会不停的冒出这样的疑问——
那个冷酷的白发恶魔就这样死了?
“死了不好吗?这不是正合我的心意吗?反正本来我也是要杀了他的。”艾对自己说,可是,那依旧紧紧握住长剑的手暴露了这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真实想法。
他狠狠地踩着库兹卡尔留下的最后的灰烬,想象着他脚下有一张库兹卡尔的面孔,然后狠狠的碾着。
同时,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丝满足的,邪恶的狞笑。
“艾·佐迪亚。”艾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他的名字。
他转过头,脸上带着的奇异笑容让来人愣了片刻才敢相认:
“你回来真是太好了。”老人说,“萨拉等你很久了。”
“她在哪?”艾和颜悦色地问,面前的这个人他当然认识,是宗教执事会的首席长老贝利翁,一个真正高尚善良的女神信徒。
“就在她的房间,她想跟你谈……”老人忙不迭的说
“我自己去就好了。”艾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朝他歉意地一笑,从楼梯走了下去。
他身后,老人被切成两段的尸体缓缓倒地。
——————————
“萨米,你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离开这里,去你梦想中的南方小镇吧!你已经得到了她的原谅,而我也从未责怪过你什么,你不需要再心怀愧疚,不要再折磨自己了。”缪斯说。
“萨米,我恨你,我们本来应该已经离开的,我们本来应该已经在去南方的路上了,如果你没有去见那个女人的话。你答应过我不再离开我的,你答应过我给我幸福。”另一个缪斯说,
“杀了那个叫做库佐夫·莫勒尼的男人,为我报仇,作为你对我亏欠的补偿。”
从那声并不响亮的人体坠地的声音清晰的传进萨马埃尔耳中,在他脑海里盘旋回荡着开始,仿佛有无数个缪斯在他面前对他说话。他的身体开始难以抑制的颤动起来——他握着插进胸膛的墨色匕首的手臂,他被巨弩箭贯穿而过的躯干,甚至连他已经不受控制的双腿都开始像是微风吹过干瘪的枯叶一般颤抖起来。
正向他走去的那几个莫勒尼家的黑衣人同时站住了,看着这个本来应该已死的人像是癫痫一般的抽搐。
他们拔出了剑,癫痫也好,抽搐也好,这都不该是发生在一具死尸之上的现象。
萨马埃尔的眼中流出了泪水,血一般鲜红,无数张出现在他的脑海的缪斯的脸,向他控诉着,那些像是缪斯的声音,但是不真切。
实际上,萨马埃尔并不是那么熟悉缪斯的声音,甚至不那么熟悉这个本来将要跟他共度一生的女人,他所知道的只有她爱他,他对她所有的了解都来自那晚她说过的话。
“我都听到了啊……缪斯……”他悔恨的想到。
他笑着,他哭着,他痛苦着,并且享受着。
突然,他将这一切的表情都从脸上收敛。
“缪斯,此刻正平静的躺在那里不是吗?”
“而脑海中的这些,不过都是我自己的幻觉不是吗?”萨马埃尔想到,“我的想法为什么会被这些幻觉所左右?”
萨马埃尔只按他自己的内心行事,而现在,他的内心中只有一个声音,一点都不慷慨激昂,而是平静的如同已经被冻结的湖面:
“杀了库佐夫。”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杀死一个人过。
而且,他竟然发现自己对于杀人技巧的研究太少了。
一直以来,他只是去杀人,只是单纯的将对方杀死,从不考虑如何更有效率或者如何能够一击致命,因为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但是此刻他却因为这个而有些自怨自艾起来——
他竟然完全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一个人痛苦的死去。
因为这也是第一次他感觉到,死亡,也许还不足以清洗一个人的罪恶。
他抬起头,光是那一霎那散发出的杀气就足以再次让那些黑衣人止步。当他们很快又意识到面前的人不过是一个濒死的完全无法移动的陷阱中的猎物时,他们也注意到,刚才那凛冽的杀气,根本就不是针对他们有意识而发出的。
那双狼一般血红的双眼望着帝都,没有一点闲暇留给这几个黑衣的爬虫……
不,也许连爬虫都不如,萨马埃尔收紧的视线中没有他们的位置。
萨马埃尔将那柄黑色的匕首从他胸前拔出,每个黑衣人的瞳孔都因为他的下一个动作由于惊恐而放大了——
他将黑色的匕首插进了被巨弩箭贯穿的腹腔,每个人都在匕首刺入的那一刻觉得浑身发冷。
唯独萨马埃尔例外,仿佛匕首插进的,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然后他开始了他的切割,鲜血沥沥的从腹部流出,顺着弩箭的剑杆留下,一半在途中滴落,另一半一直流至插入土壤的箭锋。
锋利的匕首不受阻滞的切割着,那种割开人体皮肉和脏器的声音在十几个黑衣人听来仿佛来自地狱一般,本来就已经是黑暗的天幕下,一个黑衣的人在解剖着,将一个人的腹腔剖开给人观赏,让他们仔细的观看那滚烫的鲜血究竟是从人体的哪一个脏器中的哪一部分的哪一个切口中流出的。
而且,解剖的人和被解剖的是同一个人。
其中的两个人猛然将武器一扔,疯狂的向城内逃去,凄厉的惨叫声在夜幕下回荡,一声接着一声,因为只有惨叫才能发泄他们心中的恐惧,只有听到自己的惨叫声才让他们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剩下的人犹豫着不敢上前,或者说他们不知道上前还能做什么。
看着萨马埃尔冷漠的表情和毫不停滞的在自己身体中切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