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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在皑皑白雪下纵横流淌,消失不见。
那些人都是在黄昏时分消失的,有些位于远郊,有些位于城中,身份也不一,有些是体面人家,有的却是街头小贩——刚开始大家都以为这些是偶然的、独立的几起事件,并未将这些案子联系在一起。然而,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事情却持续地恶化,几乎每天都有一个人失去踪影。
当第十五个人失踪时,北越郡的郡府终于被惊动了,开始在城门口悬挂告示,并派出了衙役在城里到处巡逻和搜寻。雪城一向平安,从未出现过这样奇诡的案子,所以衙门上下都如临大敌。
“请问,府里最近有人失踪吗?”夕阳下,官差走入冷清的乌衣巷,敲开了一扇门,客气地询问主人,“如果有看到可疑的人,请及时到郡府里禀告——最近外面可不太平,府里也要小心。”
“在下并不曾看到过可疑的人。怎么,外面出什么事了吗?”一个披着白狐裘的男子拉开门,淡淡地回答者前来询问的官差,不卑不亢。他衣衫华美,眼神是深沉的黑。对于每一个问题他只回答了几个字,滴水不漏。或许因为身体虚弱,当官府问完了问题后,脸色苍白的男人没有多客套,便随手把门关上了。“这户人家是刚刚不久前从外地搬过来的,不声不响地买下了这个宅子,”小衙役对着旁边的官差汇报,一边在册子上做了一个记号,“这人应该很有钱吧?你看,这宅子有三进,足足一百亩地,没有上千金珠是买不下来的。”
“嗯。”官差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精明干练,在公门里混了多年。在门合上之前,他看了一眼里面——果然庭院深远,飞檐画栋掩映在树木之间,黑沉沉的看不太清楚,却不知怎的令人心下一动。
官差带着小衙役转身走开,走向巷子深处的另一家。
“但……如果那么有钱,怎么会主人家亲自来开门呢?”小衙役却是个机灵人,一边走,一边有些不解地喃喃,“偌大一个宅子,不会连一个奴婢都没有吧?里头连个灯都不点,死气沉沉的,还满是中药味道——”
“是啊,”官差点头,“这里头似乎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小衙役一震,“蔡捕头,你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说不上来……只是感觉而已。”经验丰富的蔡捕头摇了摇头,将名册翻过了另一页,道,“先看看下一家吧!”
当门关上后,房间里便又重新恢复到了黑暗。
披着狐裘的男子穿过昏暗的大堂,走向庭院后的阁楼——那里点着一盏灯,暖而亮,映照得整个院落都有了依稀的光彩。
灯下坐着的女子定定地凝视着那盏灯,不知道想着什么,眼神显然是空洞无神的。在她旁边有一个紫金火炉,炉火上放着药吊子,里面不知道熬着什么中药材,散发出浓郁的气息。
她神色有些恍惚,看着灯火,似乎魂魄都出了壳。
北越雪主无声地走过去,伸出手轻轻一拍,解开了她被封住的哑穴。他在她身侧坐下,眼里露出了一丝冷冷的讽刺:“怎么样?刚才官差上门的时候,你很想呼救吧?很想让外面的人来救你出去吧?可惜,现在的你哪怕动一动、喊一声也做不到。”
他语含讥讽,然而殷夜来却没有看他,半边烧焦的脸上依旧木然。
“你看,已经是第十七天了,杀的人多了,官府也会听到一点风声。”北越雪主走到药吊子面前,用银勺搅了搅,语气森冷,“真没想到,剑圣传人竟然会有这样冷酷的心肠——看着一个又一个无辜者在自己面前死去,竟毫不动容?”
殷夜来的眼神终于微微变了一下,缓缓从烛火上移开,看着眼前的男人。灯光映照着她被烈火焚毁的脸,如同鬼魅一样可怖。
“幸亏我买的这房子很大,院子里就算再埋下几百具尸体也不会嫌拥挤。”北越雪主似乎没注意到她的眼光,继续说着这样的事情,却气定神闲,“对了,你今天感觉有没有好一点?为什么最近总见你出神呢?你在想什么,是白帅,还是慕容隽?”
杀人如麻的人,语气却异常体贴。殷夜来没有回答,眼神游离,似乎还是在半梦半醒之中。
“不舒服么?”北越雪主皱眉,关心地把火炉朝她挪近了一些。她没有回答,只是努力摇了摇头,似乎想把飘远的情绪拉回来。
——是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药的原因,她最近只觉得自己的神志渐渐不清晰起来,起初只是嗜睡,全身乏力,怎么也睡不够。本以为是重伤之后的后遗症,然而,在梦里她居然还出现了幻听,总是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着,远远近近。
刚开始她以为那是墨宸在梦境里叫她,然而仔细听去却明明不是他——那个声音是陌生的,似从时空的另一边传来,低沉回旋,却又熟悉无比,如同前世听见过。
而且,那个声音,居然在叫着她“师父”!
师父……那一瞬,她猛然一颤,似乎身体里有某种奇特的东西蠢蠢欲动。
“唉,师父,为什么您总是不肯收我这个弟子呢?我已经求了您那么久,难道怎么也不行?”同样一个称呼蓦然从身边的人嘴里冒出,她猛地一震,恍惚的神志被拉了回来。她转过头,凝聚的视线里清晰地出现了一张苍白冷酷的脸。
北越雪主一边搅拌着药汁,一边冷冷道:“每天杀一个人,我说到做到!可是,你身为一个女人,又是剑圣门下,秉承为弱者拔剑的宗旨——怎能如此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呢?”她仿佛被烫到一样抬起头。那个苍白冷酷的男人叹着气,转过身去拉开暗门,拖出了一个瑟瑟发抖的人来:“来,给你看今天的新羔羊。”
那是一个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人,面容俊秀,穿着甚为讲究,显然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却被莫名其妙地掳来了此处。那个人被拖出来后,昏头昏脑地倒在了地上,一眼看到殷夜来那张枯槁烧焦的脸,失声刚要喊,咽喉却被一把捏住了。
“别唐突佳人。”北越雪主将猎物拖到了榻前,微笑,“要知道在你面前的,可是云荒曾经的第一美人呢……”
那个公子哥儿拼命挣扎,然而手脚却一丝力气都没有,宛如一条鱼被拖到了刀俎上。
“来,现在你的生死掌握在她手里了,”北越雪主按住他的头,强行扭转,令其看向殷夜来,语气里半点玩笑也无,“如果她肯开口说一个字来救你,那么,你就能立刻平安离开这儿——如果她不肯救你,那么……”
一把雪亮的短刀在指间闪过,刀锋雪亮,在人质面前晃了一晃——
“那么,我就在她面前一刀刀地把你给杀了,和前面十六个人一样!”
“你……那个公子哥儿终于明白眼前的人就是雪城最近流传的杀人恶魔,不由得吓得瘫软在地,张了张嘴,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啊!”看到对方这副模样,北越雪主不耐烦起来,一脚踢在了他背上,厉声,”开口!去求人家,让她救你!蠢材!”
那个公子哥儿被一脚踢得踉跄跪下,瘫在了榻前,痛得大喊,然而咽喉立刻又被掐住了,“别乱喊,”一把短刀细细地划过他的咽喉,割出一条血线来,北越雪主的声音阴沉冷酷,“这里地方大,你喊破了喉咙外面也听不到——不过,我最讨厌别人乱喊了,说不定不等她开口救你,一刀就把你给了结了。”
脖子剧痛,那个公子哥儿吓得呜呜哭了起来,全身颤抖着,看了殷夜来一眼,又旋即扭开头不敢再看——灯下的分明是一个修罗恶魔,焦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陷在疤痕里的眼睛冷然无光。
“说话!求她救你!否则——”北越雪主冷冷地在他身后道,刀子改了方向,沿着他的背部肌肉慢慢划去,用刺痛让这个吓蒙了的年轻人清醒过来。
“救……救命!”那一刻,恐惧终于令瘫软的人从喉咙里挣出了声音。他反应过来,哭泣着死死抓住了榻上垂落下来的衣襟,涕泪交加地看着那个丑陋的女人,“救命啊!”
然而那个女人转过了头,侧脸向暗影里,并没有看他。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那个公子哥儿往前爬了一步,全身战栗着抓住了殷夜来的衣摆,感觉那一刀划过他的背,痛入骨髓,“救救我!我……我还没成亲呢……家里上有老母……我……我不想死啊!”
“唉……”忽然间,他听到灯下的女子似乎低低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过了脸来——当他心下狂喜,以为对方心软的那一瞬,眼前忽然一闪!
他没来得及回过神,身体一轻,旋即腾云驾雾般往后飞出。
“你!”北越雪主抢身上前,一把将人质拉开,脱口怒叱。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道寒光一闪即逝。杀人者怒视着灯下的女子,一贯冷酷不动容的眼里露出了震惊和愤怒——刚才那一瞬,他看到殷夜来依旧侧脸向着暗影,不曾回头看一眼脚下苦苦哀求的人,然而,缩在狐裘里的手却猛然动了一下!
只是一瞬,一道白光从她的手指间掠出,绕颈而过!
北越雪主只觉大事不好,瞬间扑过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然而,一股细细的血猛然喷了出来,洒了他一脸。一个血洞出现在殷夜来的脖子上,血狂喷而出。他扣住了她枯瘦的手腕,因为狂怒而全身发抖:“你……”
殷夜来终于转过了头,向着他冷冷一笑。灯下的脸色异常苍白,眼神闪亮如妖鬼,粘在她手指里的,竟是灯台上插蜡烛用的一支银杆儿。
北越雪主微微吸了一口冷气,喃喃:“你竟然……”
——这个女人原本已经气脉微弱,筋骨俱断,所以这些天来他也渐渐放松了警惕,却不料伤重至此,她却依旧有一击的能力,令自己竟然无法预料和阻拦!
“算你狠。”北越雪主迅速抬起手,压住了她脖子里急喷的鲜血,语气也失去了平日的镇定。喷涌的鲜血急速将他双手染得猩红。这个女人下手又准又狠,对自己也毫不留情,瞬间就刺穿了血脉——她原本就重伤未愈,此刻再受如此重伤,已然再难活命。
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