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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剑刺进这孩子的心脏……
塞文提醒自己,他只是完成一个任务。而且他实际上是完成一件好事情。这样一个毫无经验、天真可爱的孩子要是被尊上最高的名位(假如他能成功的话),这对国家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更何况这必然要引发一场涂炭生灵的内战。
“只要一个人就好!”那个兽神的祭司发出绝望的声音,“难道没有人愿意援助一个无助的母亲吗?”
“我要去!”罗宾小声地说道,“我去做祭礼。”
塞文停下脚步,看着少年脸上坚定的决心。
“你并不认识他们,他们只是过路人。而且这一切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塞文随口说道,但他马上就明白这种话对罗宾不会有任何作用的。
“你想追求荣誉吗?这并不光荣。如果你死了,也仅仅是在一场无价值的意外中死掉的。”他突然发现自己在仔细解释,“而且你以为他们真的会感谢你吗?一开始他们也许会有这种感觉,但马上他们就会忘记你的牺牲。没有人会记住你的。而且我敢打赌,当你向他们要求合理的报酬时,你能得到的只是支支吾吾和谩骂。”塞文强调着,“他们只是在寻求一个被利用的对象……仅仅是被利用。如果你没死,他们会认为你做的事情仅仅是流几滴血,最多以几句感谢话和小礼物来打发你;如果你死了,那个女人一定会一边嘴里说着感激的话,一边抱着孩子离开,以免和这种非法祭祀扯上什么关系。”
“或者你认为我说得不对?”塞文停了一下,用凌厉的目光看向少年的脸。
“不,塞文哥哥……你说的应该是对的。”罗宾看着不远处那个还在哭的母亲,“我也认为他们确实会那么对待我……”
“那就好,别动你的傻脑瓜,我们走。快点洗完澡回去。”
“我还是要去。”
“你想证明什么?证明你是个愚蠢的傻瓜?”
“也许,”罗宾抬头看着塞文,一瞬间塞文发现罗宾居然在笑,属于少年的灿烂笑容,“我真的是个傻瓜。”
血涌上了刺客的太阳穴。“白痴!”他咆哮道。他伸手想去抓罗宾,但罗宾已经向前跑去,在塞文还来不及阻止他之前跑向那个祭司。
塞文清楚地看到了整个过程。眼前的一切似乎变得遥远,遥不可及。他呆站在原地,看着祭司是如何刺臂出血,如何以血画符,然后是祈祷,召唤神力,最后那个本来死定的孩子发出响亮的哭声。他看到伴随着哭声,罗宾的身体踉跄了一下,他几乎以为这孩子将从此倒下去,再不起来。但是没有,少年还是爬了起来。兽神今天明显有良好的心情,放弃了以一个生命换取另外一个生命的公平交易。
塞文转过头去,想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在他尚未明白自己心中的感受是什么的时候,少年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
“我们继续走吧。”
塞文默默地点了点头,继续挪动他的脚步。那两个受益者高兴地向他们道谢,但是塞文很清楚这些感激背后的虚伪。他们表面上是感谢罗宾,实际上却是庆幸自己。庆幸他们遇到一个笨蛋,一个热血的白痴,用自己的危险抵消了他们的损失。塞文没有说多余的话,甚至毫不理会那些感激之辞,他只是一声不响地带着少年继续前进。
澡堂里没有客人。老板对这一个带着少年的长辈没有任何怀疑——也确实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旅行者想洗尽身上的风尘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和帝国其他地方的习惯一样,澡堂分为两个部分,有给大家随意浸泡的大浴池,也有供沐浴用的房间。诚然浸泡在舒适温暖的浴池里是消除疲劳的最佳方式,然而罗宾很清楚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他走进了沐浴的房间,而塞文则坐到房间的门口。
|…奇…|杀了那个孩子,在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动手——或者现在就可以直接动手。塞文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抽出自己的剑,那柄被沾染了死亡毒素的剑。阳光透过高窗照进这个空间,剑身在阳光下宛如秋水般冷冽。他很清楚这剑有多锋利,更清楚自己用剑的技巧。他只需要刃身轻送就可以穿透少年单薄的身体,万无一失地命中心脏。更别说剑上沾染了由魔法炼制的、直接毁灭灵魂的毒质。
|…书…|是的,他必须要杀了那孩子。这是他的工作。他曾经向雇主承诺他将完成任务,而类似的任务他已经完成无数次了。他并非在杀人,他在心里说服自己。在行刺这件工作上并不存在人,只存在目标和障碍。他不是在杀一个人,而是达到一个目标,或者除去一个障碍。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清楚这个借口的脆弱和苍白。他心中的某个东西正在动摇。
|…网…|但塞文已经收过订金,也已经得到了尾金的承诺。为了名誉,或者为了财富,他都必须这么做。必须准确地把剑刺进敌人的心脏。是和目标相处太久所以产生感情了吗?他低声问自己。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他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呢?他是塞文,“剑刃”塞文。诸国度中最优秀、最狡猾、最残忍无情的刺客之一。
塞文看着自己的剑。光滑明亮如镜的剑身上反射出他的脸。一张平静的脸,五官明晰却没有任何值得特别注意之处——除了那双眼睛,那眼睛中闪现的厉芒曾经让无数人胆寒。杀人对如今的他来说已经毫无感觉。虽然他依然记得第一次的震撼:恐怖和剧烈的呕吐。
杀了他!一个声音在塞文心头高喊着,狂叫着,享有盛名的“剑刃”塞文不会在今天失败。在那孩子出来的时候,在那孩子尚被水汽熏得迷糊还没有清醒过来的时候,在那孩子还没有看清楚四周一切的时候,杀了他。死亡本来就是人类不可避免的结局,将这个结局提早并不算是一个错误!
塞文慢慢地举起剑,随意耍了几个剑花。他已经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一一不会有任何痛苦地结束一切。但他会记住这个孩子的,也许,仅仅是也许,一辈子都记得。
水声已经消逝。塞文站了起来,握紧他的剑。他等待的时间来了。
杀手的耳朵曾经受过严格的考验。他可以在寂静的夜晚,在喧闹的集市,或者在空旷的原野追踪每一个可疑的空气振动,即使在这个心绪不宁的时刻,他仍然清楚地听到被刻意隐藏的细碎的脚步声。那是两个人从通道一侧快速走来。而另外来自窗外的声音则是砖墙和鞋底摩擦造成的。
这样的声音可不是来自进澡堂洗澡的客人。
黑影从窗外跃进的时候,塞文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一剑迎上去。他没有刺中,因为他的敌人比他预想的更狡猾。那个从窗外跳进来的人双脚钩着绳子,让自己的身体得以悬浮在半空。等塞文第一击挥空之后,他才趁势扑下,两把银色的匕首闪着慑人的寒光。
塞文闪过这一击,他的长剑形成一道皎洁的弧形挡下匕首。他的第二个机会来了。在对方落地未稳的时候,他起身向前,一剑砍向对方的肩头。他的敌人并不耻于有效率的后退——伴随着一次不光彩却有效地翻滚。他闪过了塞文的攻击。
塞文继续进逼,这次把对手逼到死角。他斩向敌人中段,在中途猛地停下,接着将先前的假动作转化为从左侧猛力下劈。如果不是耳朵传来的警讯的话,那么塞文这一剑就可以大获全胜——同时送掉自己的性命。塞文急速后退,一根箭矢在他耳边擦过。
敌人的另外两个帮手赶到,其中之一端着小型十字弓。不过那弓只有一根箭。
塞文毫不意外。在罗莫同意他独自带着罗宾离开的时候,塞文就预见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那个魔法师不会老实地待在那里等待汤马士的。塞文向后退去,以免受到前后夹攻。三个刺客则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逼近他,另外一个则直接冲进浴室。那两个逼近他的杀手以小心翼翼的姿态缓慢靠近。他们的目标不是塞文,而是还在浴室里的罗宾。这两个人只要拖住塞文,好给第三个人提供机会。
让他们动手,反正不管最后动手的是谁,目标达到就可以了。一个声音在塞文耳边低语着。其实这三个人根本不是你的敌人,而是你的同盟。
记得你的名誉和骄傲。另外一个声音冷静地提醒。属于杀手的荣耀和黑暗中的名誉。只有鬣狗才会吃腐肉为生,而不管吃多少次,鬣狗也变不成狮子。如果不依靠自己的手来完成,那么他就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那么他一路的奋斗,一路的成绩,一路的荣耀就要全部失去意义,他就和路边两三个铜板便可收买的蟊贼没什么两样。
狮子永远是用自己的爪子去捕捉猎物,不屑吃路边的腐尸。唯有如此,它方能被称为狮子,为百兽所崇拜和畏惧。
浴室里十分安静,只有轻微的脚步频繁地传出。几乎没有人想得到这些脚步声代表着一场战斗。安静且无声地,双方进行着激烈的攻防。那两个刺客竭尽全力想为同伴打通一条路,但塞文证明他们错了。靠两个人的力量是无法逼退他的。塞文确实后退了一点,但那是主动的,以便使他取得更好的战斗位置。他退到了浴室前方一点的位置,这样最多只有两个人可以向他进攻,三个人反而会彼此碍手碍脚。
塞文没有高喊,因为他知道这完全是多余。既然有两个刺客从澡堂前门进来,那么澡堂的老板和伙计的命运可想而知。而那个窗外跳进来的刺客也必然已经解决了外面的问题。
“啊……”一声惊叫从身后传来,塞文不用回头也知道罗宾已经出来了。那两个刺客知道自己一时之间无法成功,于是同时选择了后退。塞文没有追击,而是保持原位,同时努力地调整呼吸。他的胸口急速起伏,额头冒汗。这两个刺客都不是平庸之辈——就身手而言,已经十分罕见。而且这些人绝对不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