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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座古老而又朴素的宅第门口,到处是喧哗和嘈杂之声。
那些站立在门口的小贵族们,聚拢在一起聊着天打发时光,而在宅第的客厅之中,则坐满了贵宾。
这些全是了不得的贵宾,而其中地位最为崇高的,无疑便是那位代表皇帝陛下而来的宫廷总管。
而其他的贵宾,也无一不是显赫一时的重臣。
或许是因为地位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他们各自属于不同的阵营,这些地位尊贵的宾客,反而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偶尔有一两个互相交谈几句,不过,也并不显得过于热切。
客厅之中静悄悄的,这座宅第的主人——斐尔特侯爵迟迟没有出来,他还在和自己的妻子以及女儿依依惜别。
在无限风光的背后,是一片平静和淡淡的悲伤。
一位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美妇,正表现出忧伤和不舍的神情。
不过,她那刻意摆出来的忧伤神情,仍旧掩饰不住隐藏于其中的淡淡微笑,显然这位妻子也和其他人一样,对于丈夫被意外的任命而感到沾沾自喜。
即将出征的统帅,显然已经过了需要卿卿我我的年纪,他那刻板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忧伤的神情。
他的脸上反倒难得的堆满了微笑,他轻轻宽慰着自己的妻子,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妻子脸上那淡淡的喜悦一般。
事实上,真正令他牵挂的并不是妻子,他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女儿。
从那个乖巧的小天使眼睛里面,这位父亲看到了真正的忧伤和依依不舍的离别之情,而那位美丽动人的小姐,显然也从父亲的脸上,看到了那一丝深深隐藏着的悲哀。
这莫名的悲哀,令她感到不寒而栗。
她不由得想起,前几天那深夜之中从书房缝隙透出的黯淡灯光,还有那焦躁不安的脚步声,所有的这一切,都给了她一种不祥的预感,令她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紧紧揪住了一般。
那位老统帅对自己最心疼的女儿没有多说一句话,他只是轻轻地在女儿的额头之上亲吻了一下。
走出客厅,几个侍者已经手提着行李站在身边。
“把行李装上车,我们马上出发。”老统帅吩咐道,他实在没有兴趣和那些送行的贵宾多做客套。
仿佛例行公事般的和每一个人交谈了一番,接受了他们的慰问,并且按照礼仪规矩答谢了一番之后,老统帅径直朝着门口定去。
而斐尔特侯爵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门口是何等的热闹。
那些恭候在门口对他人献殷勤的小贵族,令他感到讨厌,而那繁华喧闹的场面,同样无法令他感到丝毫的欢欣。
他仿佛对于繁华的场面视而不见,这位年老的统帅径直上了马车。
当马车启动的那一瞬间,斐尔特侯爵忍不住望了那座他生活多年的宅第最后一眼。突然间,无数的回忆从他心底涌起。
他就是在那里出生;童年的生活,显得那样的平淡却又充满温馨。
同样也在那里,青年时代的他和同伴们高谈阔论,那时候,他和他身边的每一位同伴都足何等意气风发。
但是就在那里,他风发的意气渐渐被消磨掉,现实令他变得成熟,同样也令他衰老。
在那里,他也曾有过风流倜傥的岁月,就像大多数卡敖奇人一样,他同样也拥有无数浪漫的夜晚。
不过,和理想一起破灭的,还有那对于爱情浪漫的追求,就像维德斯克大多数回头浪子一样,他找了一个共同渡过终生的妻子,而他的婚礼,同样也是在这座宅第之中举行的。
而之后的岁月便有一些浑浑噩噩,唯一的亮点,便是迎来了那个小天使。
和童年时代的女儿一起玩耍的回忆,显得那样温馨。
在这位老统帅看来,他的人生之中,似乎只有这一点点东西值得他珍惜,想到这里,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您是在担心东边的战事吗?”旁边的副官故意问道。
斐尔特侯爵板着面孔看了副官一眼,他冷冷地说道:“我真正担心的是,我女儿房间的窗户,每天晚上都将摆上一盆鲜红的玫瑰。”
那位副官仿佛被呛到了一般,大声咳嗽起来,他只能用咳嗽来掩盖自己的尴尬。
“用不着再掩饰了,我又不是老糊涂,你们俩弄的那些把戏,难道能够瞒得过我?要知道,我也曾经年轻过,虽然不能够媲美海格埃洛公爵,不过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是个闻名维德斯克的人物。”侯爵大人仿佛回到了当年一般,显得有精神了许多。
他轻轻地拍了拍身边副官的肩膀说道:“我的蕾米就交给你了,帮我好好地看护她,给予她呵护以及……”
老统帅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以及——安慰。”说完这句话,马车之中恢复了一片平静。
而这个时候,马车也缓缓地驶动起来。
离开拥挤的卡希尔大街,拐上了宽敞的中央大道。
这辆装饰豪华的皇家马车,驶上了大道正中央那条,只有地位最为崇高的人物,才能够行驶的车道。
老统帅扫视着两边,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观察这座他从小生长的城市。
他的脸上布满了忧愁和悲伤,此时此刻,他终于能够表露出自己深藏的情感。“侯爵大人,您也许用不着如此担心。”一旁边的副官讷讷地说道。
“莱文,你用不着安慰我,谁都没有我清楚,这场战争是怎么一回事,更没有人比我清楚,我在这次战役中扮演什么角色。”
斐尔特侯爵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的脸上仿佛突然间增添了无数条皱纹。
“这是一场没有希望获胜的战争,无论是皇帝陛下还是海格埃洛公爵,都没有想过要得到胜利。
“这场战役,仅仅只是真正大战之前的一场佯攻,而我,只不过是为了引出真正目标,被当作是诱饵而扔出来的肥肉。”
对于老统帅心中的失落和忧伤,那位副官没有办法加以安慰,因为他很清楚,这完全是事实。
没有随同斐尔特侯爵一超出征的他,被调入了总参谋部,所接触到的情报,完全能够证实侯爵大人的猜想。
副官的心里十分清楚,正如老上司所说的那样,这是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役。
马车轻快地行驶在中央大道之上,不一会儿便出了城门。
维德斯克的郊外春光明媚,到处是似锦的繁花,枝头全都吐露着嫩叶。
一眼望去,青草布满了四周的山丘,那碧绿的草丛之中,还点缀着蓝色和白色的小花。
在风和日丽的春光之中,人们也显得格外有精神,大道之上人来人往,还有那拥挤穿梭着的马车。
和城里不同,郊外的大道之上显得有些凌乱,侯爵乘坐的马车时而停顿下来,时而朝前面行走两步。
马车上面的两个车夫不停地呵斥着,但是作用却并不是非常显着。
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朝前挪动,好不容易脱出了围困。
而此时太阳已经升上了头顶,正午时分的阳光照耀着大地。
在东郊的一片绿草如茵的山坡之上,排列着两列整整齐齐的骑兵。
这些骑兵穿着闪亮的胸甲,虽然看上去颇为漂亮,不过未必能够抵挡得住那致命的一击。
不过,他们的头盔却显得异常坚实,将整个脑袋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其中,只露出眼睛的部位,以便于观察。
在战马的右侧安放着一面大盾,厚实的蒙皮,外侧包裹着铁片,这张巨大的盾牌,在阳光映照之下闪闪发光,仿佛是无数巨大的明镜排放在那里。
骑兵们配备的武器是一杆长枪,三支梭镖,而那挂在战马左侧的四尺长的长刺剑,显然也不是一件摆设。
看到这样一套装备,斐尔特侯爵感到非常奇怪,为什么独角兽骑士团这个名字,会被蒙提塔人所拥有。
在他看来,原本隶属于海格埃洛的疾风骑士团,更有资格被称作是独角兽,他们所使用的武器,全都用击刺的方式进行攻击,实在没有哪一个骑士团比他们更像那传说之中,头上长着一根尖锐椅角的美妙生灵。
不过那队骑兵最前端的几位有些不同,他们的头盔之上,安着蓬松柔软的猩红色驼绒。
而他们的武器也显得种类繁多,战斧、双手长剑,甚至像那些草原牧民喜欢使用的弯刀,全都可以看见。
斐尔特侯爵对于这些人并不陌生,他们全都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的近卫,是卡敖奇所有军团里面,精锐之中的精锐。
这样的组合,在以往,是绝对不可能看到的。
神圣骑士团,原本是牢牢控制在皇帝陛下手中的精锐,除非皇帝陛下授权,任何人都无法调动这支精锐之师。
不过现在,神圣骑士团已经和卡敖奇王国其他任何一支兵团没有什么两样。他们全都必须听从统帅部的调还。
那辆豪华的皇家马车转了一圈,在单地上缓缓地停了下来。
两位驾驭者连忙跳下车夫的座位,他们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
斐尔特侯爵从马车上面下来,他看了一眼护送他前往前线的护卫队。
护卫队的队长连忙满脸堆笑走了过来,看他的架式便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骑士,恐怕是某个豪门世家的子弟,想要在军队里面捞些资本,以便于将来获得升迁,或者找到一个好的职位。
想想那些英勇无畏,武技起绝的骑士们要听从他的调还,这位侯爵大人的心中显然有些不以为然。
他丝毫无视于这位频频献殷勤的护卫队长,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坐在马车上、正从窗口探出身来,向他打着招呼的老朋友,“你总算来了,我原本还打算派出一个小队去迎接你的到来。”那个人微笑着说道。
这个人戴着一副宽边眼镜,看上去显得文质彬彬,除了身上穿着的那身军礼服,丝毫都看不出他像是一位军人。
唯有那显得黝黑的皮肤,给他增添了几分军人的味道。
远行的马车虽然准备了两部,不过,侯爵大人却吩咐侍者,将行李全都转到了其中的一部上面,他显然打算一路上和老朋友坐在一起。
“赫尔普,我的老朋友,很高兴你能够担任参谋长官,我们已经多少年没有见面了?五年还是七年?”侯爵微笑着和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