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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上身全都脱得赤条条的,胸前亮晶晶一片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流淌下来的麦酒。
“再来一杯,喝下这一杯你就获胜了。”
“他已经超过你一杯了,快点将差距追回来。”
“他赶上来了,不能让他赶上,再超过他。”
“快加把油,你又被超过了。”
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
此时此刻对于所有人来说,比赛已经显得没有什么意义,他们感兴趣的显然是失败者倒下去的模样。
“好,是条汉子,这一杯确实给我们大家争了口气。”起哄者欢呼着说道,那个受到鼓舞的挑战者露出了白痴般的笑容。
“王子殿下,您难道打算认输吗?”
那些起哄者立刻将矛头转向达克,而这时达克的嘴巴正在到处寻找着酒杯的踪迹,晃荡的酒杯倾洒出金黄色的酒浆。
突然间,轰然一声响起,那位刚刚获得领先的挑战者,仍旧带着那白痴般的笑容倒在地上。
而这一次换作达克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同样带着一丝白痴的痕迹。
将那杯酒倒进嘴里,大部分酒浆顺着他的脖子流淌到胸前,现在的达克丝毫没有身为王子的痕迹,他看上去顶多比死狗多了那么一口气。
“我赢了。”
达克的嘴里含含糊糊地滚出了那胜利的宣扬,而他那白痴的神情令他丝毫没有胜利者的感觉。
摇摇晃晃地想要转过身来,旁边的众人立刻将他牢牢地搀扶住,酒桌上的勇者绝对不能够倒下,要不然刚才的比拼就显得没有了意义。
“我——的——妹妹。”
他突然间搂住安其丽的肩膀,嘴里不停的吐着酒气,“我——还算——厉害——吧!”
一道白色的光芒从安其丽的手掌心里面浮起,她轻轻地将发光的手掌贴在哥哥的额头。
安其丽并不知道这是否有用,不过她所担心的并不是解酒的魔法能否成功,因为这根本就用不着质疑。
她所担心的是母亲画在她手掌心上的这个神秘符咒,那应该是个效果不怎么样的催眠魔法。
不过安其丽并不知道这到底能够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她现在只不过是按照母亲大人的吩咐这样做而已。
原本摇摇欲坠的达克突然间打了一串饱嗝,浓重的酒气熏得站在旁边的所有人有些晕头转向。
不过那解酒的神圣魔法显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这个逞强滥饮的酒徒眼神变得清澈了许多,虽然他的脸上那通红的酒潮还没有消退,不过原本迷茫散乱的目光之中已经有了一丝神采。
“谢——谢你,亲爱的好——好妹妹——我——现在——已——经清醒多——了。”
达克的舌头仍旧不太灵活,毕竟神圣魔法只能够令喝得烂醉的家伙,稍稍恢复一些清醒。
刚刚说完这些,达克猛然一个踉舱朝着前面扑去,这个意外的变故绝对不在安基腿的预料之中。
一直站在旁边的恩莱科眼明手快,他一把扶住了这个逞强好胜惹麻烦的醉鬼。
此时此刻,恩莱科更加确信一件事情,酒精这种饮料是万恶之源,他的心中甚至还在猜想,这个东西或许出自于莫斯特那充满邪恶的大脑。
正当恩莱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感到原本盖在自己脸上的那张面具,被怀中抱着的醉鬼一把扯了下来。
“干——什么——整天——戴着——这个玩意儿?”醉鬼信手一掷,那张面具远远地飘了开去。
恩莱科连忙将自己的脸面遮掩起来,但是就在那一刹那间,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
“我至高无上的父神——我的上帝。”从人群之中又传来了另外一个人苍老的声音。
这下子,恩莱科知道自己再也掩盖不住本来的面目了。
他长叹了一声,放下了遮住面孔的手,扫视着四周想要找到那个认出自己的人。
又是一声尖叫声响起,这一次发出尖叫的那个人举起了手臂,那是个小女孩,在恩莱科的脑子里面根本就没有她的记忆。
举起的手臂令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恩莱科的存在,一时之间,礼堂之中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恩莱科的身上,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仔细观瞧。
这其中同样也有安其丽的目光,不过和其他人不同,她的目光之中满含着深深的歉意。
她为她的卑劣而自责,她为她那近乎于陷害的行径而悔恨无比。
安其丽感觉到罪恶感仿佛荆棘和毒草一般,在她的心中恣意蔓生。
她突然间感到以往的自己只不过是个自命清高的虚伪小人,她那所谓的对于诸神的信仰,只不过令她披上了一件圣女的外衣。
当初在法庭之上,自己还曾经义正辞严地指责过勒克累斯,现在想来自己根本就没有这种资格。
虽然安其丽的心中充满了负罪感,不过对于正义和真理的执着,以及从小便遵循的诸神的教义,显然抵挡不住恋爱之神所施展的魔法。
当初第一次听到恩莱科这个名字,安其丽便被那一连串仿佛梦幻般的奇迹深深吸对于斯崔尔郡的一切,她心醉神往,恨不得能够跑到那里去亲眼见识一下那被誉为诸神祝福之地的所在,亲眼看看没有等级、没有隔阂,所有人都能够和睦相处、安乐祥和地生活在一起的世界。
所有这一切,以往都只可能出现在天堂,出现在人们的梦想之中,而现在天堂竟然降临人间,梦想居然化作了现实,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够令从小便立志终身侍奉神明的安其丽,感到幢憬和陶醉的了。
就在那个时候,恩莱科这个名字伴随着一连串的奇迹,出现在安其丽的视线之中,而且在每一项奇迹之上都深深地烙印着这个名字。
伟大的智者、睿智的先知,无数人极尽赞美之辞来赞颂这个名字,久而久之,安其丽那从来不为任何人所动摇的心,露出了那么一丝不显眼的缝隙。
不过一开始的时候,安其丽自己也没有发现这种变化,彻底打开她的心扉的是那部来之不易的圣典。
这部经历无数辗转、花费了许多心血才千方百计搞到的圣典,令安其丽意醉神迷。
那上面撰写的每一个文字,在安其丽看来都是活生生脉动着的智慧。
和那个小东西继承自智慧之神的知识比起来,这些智慧显得和蔼可亲,在安其丽看来,这里面凝聚着的是一股浓浓的深情。
那是对弱者的怜悯,是充满温情和慈悲的智慧。
每当她手捧着那厚厚的圣典,阅读着上面的文字,她的心中便加深了一分对先知恩莱科所拥有的憧憬和想望。
在不知不觉之中,憧憬化作了温馨,想望变成了爱慕,恋爱之神在她的心中施下了魔法。
这意外的发现,曾经令安其丽感到恐慌,彷徨和犹豫令她的心动摇不定。
她唯一能够用来令心情宁静的理由便只有一个,茫茫广阔无垠的世界,她和那位先知恩莱科相遇的机会微乎其微。
这个理由令她的心情重新归于宁静,同样也令她得以捍卫她曾经发下的誓言。
不过命运之神就是要如此作弄于她,隔绝千山万水,穿越茫茫草原,她所爱慕的恩莱科居然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此时此刻,安其丽的心中忐忑不安,她的身体在不知不觉地颤抖,那是喜悦的颤抖,不过其中也满含着难以抑止的害怕和担忧。
此时此刻,安其丽很希望诸神能够给予她勇气,可是诸神却没有回应她的请求。
安其丽愣愣地站在那里,这是她唯一能够做的,她的心中仅仅剩下了这一点点勇气。
恩莱科同样愣愣地站在那里,事实上这同样也是他仅有的勇气。
虽然在此之前,他曾经设想过无数种暴露身分的可能,不过这些设想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醉鬼的踪迹。
突然间,恩莱科感到自己无比痛恨喝酒,酒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在恩莱科看来,酒好像和厄运有着非常亲密的关系,每一次只要和酒一扯上关系,厄运便立刻伴随而至。
扫视着周围那充满震惊的一张张面孔,恩莱科立刻感到头痛无比。
实在没有比这更加糟糕的拆穿身分的方式,现在自己立刻逃跑也根本来不及。
而且想要蒙混过关更不可能,那些卡敖奇逃亡者绝对是最有力的证人。
另一个令恩莱科绝望的原因是,他已经在众人之中看到了卡兹和派罗。
他们俩的眼神之中充满了一丝狂热,对于恩莱科来说,那是久违了的神情。
没有人比恩莱科更加清楚,想要说服这两个人,让他们相信自己并不是恩莱科将是多么困难。
车夫卡兹对于自己实在再熟悉不过了,恩莱科相信卡兹仅仅依靠背影,便能够认出而神锤派罗对于自己有着近乎于盲目的狂热,想要说服他,恐怕还远远难于说服单纯淳朴的车夫卡兹。
正当恩莱科皱紧眉头想着对策的时候,突然间,他看见那位神锤派罗冲到了他的眼前。
“赞美至高无上的父神,他从来就不会令他最为坚定的信徒遭受苦难,恩莱科大人,我们最为伟大的先知,想必您是奉父神之命,来拯救我们这些受难信徒的诸神使者。”
说着,这位神锤先生紧紧地拉住了恩莱科的手臂,他的脸上老泪纵横,额头之上突然间增添了无数道皱纹。
那些围观者之中,原本还有近一半人的脸上显露出迷惘和疑惑的神情。
他们并不知道同伴为什么对眼前这个少年,显露出那无比惊诧的神情。
但是,就在听到恩莱科这个名字的那一刹那,难以遏制的惊诧仿佛草原上那可怕而又强大的风暴一般,席卷过每一个人的心灵。
对于那些原本就惊诧莫名的人来说,神锤大人的话仍旧令他们浑身一震,原本的猜疑变成了确定无误的一件事情,不过巨大的反差仍旧令他们愣在那里。
不过,令所有人更感到惊诧的是神锤大人那如泣如诉的诉说,听着他老泪纵横地抓住恩莱科大人的手臂,诉说着他们所遭遇的困境。
神锤派罗的哭诉,并没有令这些逃亡者感到恐慌,因为在他们的面前站立着的正是那最具有智慧的先知。
事实上,唯一令这些逃亡者感到担心的是,先知是否愿意给予他们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