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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于什么?
高于我。
你有多高。
我低得很,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唔,那这就是你的问题啰。
诺曼在泡沫中漂游,觉得也许是上帝在捉弄他,心里感到十分不安。他思忖道,你是在开玩笑吗?
既然你已经知道答案,又何必再问?
我是在和上帝交谈吗?
你根本没有交谈。
你对我说的一切都咬文嚼字。这是否因为你是来自另一个星球的缘故?
不是。
你来自另一个星球吗?
不是。
你来自另一个文明世界吗?
不是。
你从哪儿来的?
既然你已经知道答案,又何必再问?
要是在另一个时候,他思忖道,这种不断重复的回答早就把他激怒了,然而现在他却一点儿也不发火。这儿没有任何是非的判断,他只是在接受讯息,一种反应。
他思忖道,不过这个大球是来自另一个文明世界的。
是的。
而且也许来自另一个时期。
是的。
你是球体的组成部分吗?
现在是的。
那么你从哪儿来的?
既然你已经知道答案,又何必再问?
泡沫轻轻地移动着他,使他觉得心旷神怡。
你还在那儿吗?
是的,我无处可去。
我怕我对宗教知之甚微。我是个心理学家,研究的是人们如何思维。在我所受过的训练中,我对宗教的了解并不多。
哦,原来如此。
心理学和宗教没有什么关联。
当然啰。
那么你同意我的看法?
我同意你的看法。
这使我消除了疑虑。
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
“我”是谁?
到底是谁?
他在泡沫中左右摇晃。尽管这场谈话很费劲,但他还是深深地沉浸在宁静之中。
我感到忧虑,他思忖道。
告诉我。
我感到忧虑,因为你说话的样子很像杰里。
那是可以预料到的。
不过杰里实际上是哈里。
是的。
那么你也是哈里吗?
不,当然不是。
你是谁?
我并不是谁。
那么为什么你说起话来像杰里或是哈里?
因为我们来自同一个源头。
我不明白。
当你照镜子的时候,你会看到谁?
我看到自己。
我知道。
那不对吗?
这取决于你自己。
我不明白。
你看到的是什么,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这我已经知道。每个人都知道。那是心理学里的老生常谈,是陈词滥调。
原来如此。
你是外星人吗?
你是外星人吗?
我发现很难和你交谈。你能给我那种力量吗?
什么力量?
你给哈里和贝思的那种力量。凭想象就能使实体产生的那种力量,你能赋予我吗?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你已经具有了这种力量。
我并不觉得我已具有这种力量。
我知道。
我怎么会已经具有那种力量了呢?
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呢?
我想象门已经打开了。
是的。
诺曼在泡沫中轻轻摇摆,等待着对方的进一步反应,然而对方已经没有反应,只有泡沫在缓缓地移动,宁静而永恒,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思忖道:我很抱歉,不过,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别再让我猜谜了。
在你们的星球上,有一种叫做熊的野兽。那是一种很大的野兽,有时候比你们还大。它很聪明,也很灵巧,脑子和你们的脑子一般大。然而熊在一个重要方面与你们迥然不同,它无法进行一种你们称为想象的活动。它无法在脑海里形成现实中也许会有的形象。它无法回顾你们称为过去的一切,也无法展望你们称为未来的一切。这种进行想象的特殊能力,就是使你们这个物种变成像现在这样了不起的原因。没有别的原因了。不是你们模仿的本能,不是你们使用工具的本能,也不是你们使用语言、行使暴力、关心后代或形成社会集团的能力。都不是这些能力,因为这些能力在其他动物身上也可以找到。你们之所以了不起,就在于你们具有想象力。
想象力是你们称做智能的能力中,最重要的部分。你们认为想象力仅仅是解决问题,或是使事情发生的过程中一个有用的步骤。然而,正是想象力才得以使事情发生。
这是你们这个物种的天赋,但也是你们的危险所在,因为你们并不想控制自己的想象力。你们想象美好的事物,也想象卑劣的事物,而且不负起选择的责任。你们说,在你们的内心深处有善的力量,也有恶的力量,但是实际上,在你们内心只有一件东西——想象的能力。
我希望你赞同这番言论,我打算在下一届美国心理学家和社会工作者协会的会议上进行演说。这次会议将于三月份在休斯敦召开。我认为,大伙儿都会对这番言论表示欢迎的。
什么?诺曼吃惊地思忖道。
你认为你在和谁谈话?上帝吗?
到底是谁?他思忖道。
当然啰,是你。
可是你是个与我不同的人。你不是我,他思忖道。
是的,我是的,你想象了我。
请告诉我更多的事。
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他的脸颊贴在冰凉的金属上。他翻过身子仰面躺着,望着上方球体光亮的弧形表面。那门上错综复杂的图案又起了变化。
诺曼站了起来。他感到身心舒坦,十分平静,仿佛睡了好久,且觉得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他穿过太空船,回到飞行舱,随后走过弥漫着紫外线的通道,来到墙上布满管子的屋子里。
管子都装得满满的。每根管子里面都是一名船员。
就像他所认为的那样:贝思表现出一名船员——孤零零的一名妇女——作为对他们警告的手段。现在是诺曼在主宰一切,他发现管子里都装满了船员。
不坏,他思忖道。
他看看这屋子,心里想着:全走吧,一次一个。
管子中的船员在他面前一个接一个地消失,最后一个也没留下。
回来,一次一个。
根据他的命令,那些船员又重新出现,啪啪地回到了管子中。
全是男子。
那些女子变成了男子。
全是女子。
他们又全变成了女子。
他有了这种能力。
2小时
“诺曼。”
贝思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嘶嘶地穿过了空荡荡的太空船。
“你在哪儿,诺曼?我知道你在某处。我能感觉到你,诺曼。”
诺曼穿过厨房,经过放在餐桌上的那些可口可乐空罐,然后跨过沉重的大门,来到飞行舱。他在控制台的屏幕上看到贝思的脸,贝思似乎也见着了他,那影像闪动了十几下。
“诺曼,我知道你刚才去了哪儿。你刚才在大球内,是吗,诺曼?”
诺曼用手掌按着控制台,设法关掉屏幕。
他无法做到这一点;影像仍然保留在那儿。
“诺曼。回答我,诺曼。”
他穿过飞行舱,朝密封舱走去。
“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诺曼。现在我主宰一切。你听得到我的话吗,诺曼?”
在密封舱里,当他的头盔环锁上时,他听到了咔嚓一声,贮气罐里输来的空气凉爽而干燥。他听着自己平稳的呼吸声。
“诺曼。”头盔内的内部通信系统传来了贝思的声音。“你干吗不跟我说话,诺曼?你害怕了吗?”
贝思不断地提到他的名字,使他感到恼火。他按下电钮,打开了密封舱。海水从地板上向内涌入,并迅速地升高。
“哦,你在那儿,诺曼。现在我看见你了。”贝思笑了起来,发出响亮的咯咯声。
诺曼转了一圈,看到装在机器人上面的摄影机仍然在密封舱内。他猛地一推,把它摔到一边。
“那样做没有任何好处,诺曼。”
诺曼走出了太空船,站在密封舱旁。那些Tevac炸药,一排排闪光的红点,像一条条游移不定的带子伸展开去,犹如一个神经错乱的工程师铺设的飞机跑道。
“诺曼?你干吗不回答我,诺曼?”
贝思失去了原先的镇静,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诺曼能够从她的声音中听出这种变化。他得从她手中夺下武器,要是可能的话,得切断这些炸药的引爆线。
切断它,他思忖道,切断这些炸药的引爆线,解除她的武装。
所有的红灯立即灭了。
不坏,诺曼思忖道,一阵快意油然而起。
过了一会儿,那些红灯又重新亮了起来。
“你办不到的,诺曼,”贝思笑着说道,“对我没用。我能和你对抗。”
他知道她说得没错。他们正在进行一场争执,一场意志的测试,把炸药引爆线切断又接上。而这场争执永远也解决不了。不能用这种方式来解决,得采用更直截了当的办法才行。
他向靠得最近的一箱炸药走去。那圆锥体比他预想的要大得多——4英尺高,顶上有一盏红灯。
“我能看到你,诺曼。我看到你在干什么。”
圆锥体上有字,灰色的表面印着黄色的字母。诺曼弯下腰来看这些字母。他的面罩上微微地罩着一层薄雾,不过他还是能辨别出上面的文字:
危险——Tevac炸药:
美国海军仅用于建筑/军事爆破
延缓引爆程序:20:00
查阅手册美国海军/VV/512A
仅供认可人员使用
危险——Tevac炸药
下面还有一些文字,然而字母要小得多,他看不清楚。
“诺曼!你在我的炸药上搞什么名堂,诺曼?”
诺曼没有回答她。他看看那导线。一根细导线进入圆锥体的底部,另一根细导线又从底部引出,穿过泥泞的海底,来到另一个圆锥体。那儿也是两根导线——一根进,一根出。
“离开那儿,诺曼!你让我心神不定。”
一根导线进,一根导线出。
贝思把这些圆锥体串连在一起,就像圣诞树上的小灯泡一样!诺曼如果拔掉一个灯泡,那就会使炸药的一整个线路中断掉。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抓住了那根导线。
“诺曼!别碰那根导线,诺曼!”
“别紧张,贝思。”
他抓住了导线。他感到上面有一层柔软的塑胶外皮,便把它紧紧抓住。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