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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转相采访,而其人伎俩亦自露于数月间,故人得而指之。非初以为贤,继以为
不贤也。”帝命之退。延儒等请令补牍,从之。
当是时,开元欲发延儒罪,以其在侧不敢言。而延儒虑其补牍,谋沮之。大
理卿孙晋、兵部侍郎冯元飙责开元:“首辅多引贤者。首辅退,贤者且尽逐。”
开元意动。大理丞吴履中至,亦以开元言为骤。礼部郎中吴昌时者,开元知吴江
时所拔士也,复致书言之。开元乃止述奏辞,不更及延儒他事。帝方信延儒,大
清兵又未退,焦劳甚。得奏,大怒,令锦衣卫逮治。卫帅骆养性,开元乡人也,
雅怨延儒,次日即以狱上。帝益怒,曰:“开元谗谮辅弼,必使朕孤立于上,乃
便彼行私,必有主使者。养性不加刑,溺职甚,其再严讯以闻。”十二月朔,严
刑诘供主谋。开元坚不承,而尽发延儒之隐,养性具以闻。帝乃廷杖开元,系狱。
始,方士亮劾罢密云巡抚王继谟,参政钱天锡得巡抚。御史孙凤毛发其事,
劾给事中杨枝起、廖国遴为天锡夤缘,因言开元面奏,实二人主之,欲令邱瑜秉
政,陈演为首辅。御史李陈玉亦言之。帝以开元已下吏,不问,而责令凤毛陈奏。
凤毛死,其子诉冤,谓国遴、枝起鸩杀之。两人及天锡并削职下狱。士亮又言恐
代继谟者未能胜继谟,继谟得留任。十六年六月,延儒罢,言官多救开元者,不
报。刑部拟赎徒,不许。明年正月,遣戍杭州。
未几,京师陷,福王召起吏科给事中。丁母艰,不赴。唐王立,起工科左给
事中。连擢太常卿、左佥都御史,随征东阁大学士。乞假归。汀州破,弃家为僧,
隐苏州之灵岩以终。
士亮,歙县人。崇祯四年进士。历嘉兴、福州推官,擢兵科给事中。与同官
朱徽、倪仁祯等谒大学士谢升于朝房,升言:“人主以不用聪明为高。今上太用
聪明,致天下尽坏。”又曰:“款事诸君不必言,皇上祈签奉先殿,意已决。”
诸人退,谓升诽谤君父,泄禁中语。仁祯、国遴等交章论之,斥升大不道,无人
臣礼。士亮及他言官继之,疏数十上。帝大怒,削升籍。已而士亮连劾诸督抚张
福臻、徐世荫、朱大典、叶廷贵,及兵部侍郎吕大器、甘肃总兵马爌,事多施
行。又请召旧谏臣姚思孝、何楷、李化龙、张作楫、张焜芳、李模、詹尔选、李
右谠、林兰友、成勇、傅元初,而恤已死者吴执御、魏呈润、傅朝佑、吴彦芳、
王绩灿、葛枢,帝颇采纳。周延儒出督师,请士亮赞画军务。延儒获谴,士亮亦
削职下狱,久之释归。福王时,复官。国变后卒。
詹尔选,字思吉,抚安人。崇祯四年进士。授太常博士。八年,擢御史。时
诏廷臣举守令,尔选言:“县令多而难择,莫若精择郡守。郡守贤,县令无不贤。”因请起用侍郎陈子壮、推官汤开远,报闻。
明年,疏劾陈启新:“宜召九卿科道,觌面敷陈,罄其底蕴。果有他长,然
后授官。遽尔授官,非所以重名器。吏部尚书谢升、大学士温体仁不加驳正,尸
素可愧。”帝怒。未几,大学士钱士升以争武生李琎搜括富户,忤旨,引罪乞休
去。尔选上疏曰:
辅臣引咎求黜,遽奉回籍之谕。夫人臣所以不肯言者,其源在不肯去耳。辅
臣肯言肯去,臣实荣之,独不能不为朝廷惜此一举也。琎以非法导主上,其端一
开,大乱将至。辅臣忧心如焚,忽奉改拟之命,遂尔执奏。皇上方嘉许不暇,顾
以为疑君要誉耶?人臣无故疑其君,非忠也;乃谓吾君万举万当者,第容悦之借
名,必非忠。人臣沽名,义所不敢出也,乃人主不以名誉鼓天下,使其臣尸位保
宠,寡廉鲜耻,亦必非国家利。
况今天下疑皇上者不少矣。将骄卒惰,尚方不灵,亿万民命,徒供武夫贪冒,
则或疑过于右武。穿札与操觚并课,非是者弗录。人见卖牛买马,绌德齐力,徒
使强寇混迹于道途,父兄莫必其子弟,则或疑缓于敷文。免觐之说行,上意在苏
民困也,而或疑朝宗之大义,不敌数万路用之金钱;驳问之事烦,上意在惩奸顽
也,而或疑明启之刑书,几禁加等之纷乱。
其君子忧驱策之无当,其小人惧陷累之多门,明知一切苟且之政,或拊心愧
恨,或对众欷殻А8ǔ疾还家蛞皇拢煜路⒎叨褂粲粢匀ィ趾笾
臣无复有敢言者矣。大臣不敢言,而小臣愈难望其言矣。所日与皇上言者,惟苛
细刻薄不识大体之徒,似忠似直,如狂如痴,售则挺身招摇,败则潜形逋窜,骇
心志而龠耳目,毁成法而酿隐忧,天下事尚忍言哉!祈皇上以远大宅心,以简
静率宪,责大臣弼违之义,作言官敢谏之风。宁献可替否,毋藉口圣明独断,掩
圣主之谦冲;宁进礼退义,毋藉口君恩未酬,饰引身之濡滞。臣愚不胜忄卷忄卷。
疏入,帝震怒,召见武英殿,诘之曰:“辅臣之去,前旨甚明,汝安得为此
言?”对曰:“皇上大开言路,辅臣乃以言去国,恐后来大臣以言为戒,非皇上
求言意。”帝曰:“建言乃谏官事,大臣何建言?”对曰:“大臣虽在格心,然
非言亦无由格。大臣止言其大者,决无不言之理。大臣不言,谁当言者?”帝曰:
“朕如此焦劳,天下尚疑朕乎?即尚方剑何尝不赐,彼不能用,何言不灵?”对
曰:“诚如圣谕。但臣见督理有参疏,未蒙皇上大处分,与未赐何异?”帝曰:
“刑官拟罪不合,朕不当驳乎?”对曰:“刑官不职,但当易其人,不当侵其事。”帝曰:“汝言一切苟且之政,何者为苟且?”对曰:“加派。”帝曰:“加派,
因贼未平,贼平何难停。汝尚有言乎?”对曰:“搜括抽扣亦是。”帝曰:“此
供军国之用,非输之内帑。汝更何言?”对曰:“即捐助亦是。”帝曰:“本令
愿捐者听,何尝强人?”时帝声色俱厉,左右皆震慑,而尔选词气不挠。帝又诘
发愤诸语,及帖黄简略,斥为欺罔,命锦衣提下。尔选叩头曰:“臣死不足惜,
皇上幸听臣,事尚可为。即不听,亦可留为他日思。”帝愈怒,罪且不测,诸大
臣力救,乃命系于直庐。明日下都察院议罪,议止停俸。帝以语涉夸诩,并罪视
草御史张三谟,令吏部同议。请镌五级,以杂职用。复不许,乃削籍归。自后言
者屡荐,皆不听。十五年,给事中沈迅、左懋第相继荐。有诏召还,未及赴而都
城陷。
福王立,首起故官。未上,群小用事,惮尔选鲠直,令补外僚,遂不出。国
变后,又十二年而终。
汤开远,字伯开,主事显祖子也。早负器识,经济自许。崇祯五年,由举人
为河南府推官。帝恶廷臣玩悽,持法过严。开远疏谏曰:
陛下临御以来,明罚敕法。自小臣至大臣,蒙重谴下禁狱者相继,几于刑乱
国用重典矣。见廷臣荐举不当,疑为党徇;恶廷臣执奏不移,疑为藐抗。以策励
望诸臣,于是戴罪者多,而不开以立功之路;以详慎责诸臣,于是引罪者众,而
不谅其致误之由。墨吏宜逮,然望稍宽出入,无绌能臣。至三时多害,五方交警,
诸臣怵参罚,惟急催科,民穷则易为乱。陛下宽一分在臣子,即宽一分在民生,
此可不再计决者。尤望推诸臣以心,待诸臣以礼,谕中外法司以平允。至锦衣禁
狱,非寇贼奸宄,不宜轻入。
帝怒,摘其疏中“桁杨惨毒,遍施劳臣”语,责令指实。乃上奏曰:
时事孔棘,诸臣有过可议,亦有劳可准;有罪可程,亦有情可原。究之议过
不足惩过,而后事转因前事以灰心;声罪不足服罪,而故者更藉误者以实口。综
核太过则要领失措,惩创太深则本实多缺。往往上以为宜详宜新之事,而下以为
宜略宜仍之事;朝所为缧辱摈弃不少爱之人,又野所为推重忾叹不可少之人。上
与下异心,朝与野异议,欲天下治平,不可得也。
苏州佥事左应选任昌黎县令,率土著保孤城。事平之日,擢任监司。乃用小
过,卒以赃拟。城池失守者既不少贷,捍御著绩者又不获原,诸臣安所适从哉?
事急则钜万可捐,事平则锱铢必较。向使昌黎不守,同于遵、永,不知费朝廷几
许金钱,安所得涓滴而问之?臣所惜者此其一。
给事中马思理、御史高倬,值草场火发,狂奔尽气,无救燎原,此不过为法
受过耳,更欲以他罪论,则甚矣。今岁盛夏雪雹,地震京圻,草场不爇自焚。陛
下不宽刑修省,反严鞫而长系之,非所以召天和,称善事也。臣所惜者此其一。
宣大巡按胡良机,陛下知其谙练,两任岩疆,寻因过误褫革,舆论惜之,岂
成命终难反汗哉!臣所惜者此其一。
监兑主事吴澧,宵旦河干,经营漕事,运弁稽违,量行责戒,乃褫革之,又
欲究治之。夫兵哗则为兵易将,将哗则为武抑文,勇于哗而怯于斗,安用此骄兵
骄将为也!臣所惜者此又其一。
末复为都御史陈于廷、易应昌申辨。帝怒,切责之。
河南流贼大炽,开远监左良玉军,躬擐甲胄,屡致克捷。帝以天下用兵,意
颇重武,督、抚失事多逮系,而大将率姑息。开远以为偏,八年十月上疏曰:
比年寇贼纵横,抚、镇为要。乃陛下于抚臣则惩创之,于镇臣则优遇之。试
观近日诸抚臣,有不褫夺、不囚系者乎?诸帅臣及偏裨,有一礼貌不崇、升荫不
遂者乎?即观望败衄罪状显著者,有不宽假优容者乎?夫惩创抚臣,欲其惕而戒
也;优遇武臣,欲其感而奋也。然而封疆日破坏、寇贼日蔓延者,分别之法少也。
抚臣中清操如沈棨,干济如练国事,捍御两河、身自为将如元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