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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范为司徒,晖太尉,玄暐太子太师,柬之司徒,恕己太子太傅。
彦范工属文,然不甚喜观书,所志惟忠孝大略。居若不能言,及议论帝前,
虽被诘让,而安辞定色,辨色愈切。
诛二张也,柬之勒兵景运门,将遂夷诸武。洛州长史薛季昶劝曰:“二凶虽
诛,产、禄犹在,请除之。”会日暮事遽,彦范不欲广杀,因曰:“三思机上肉
尔,留为天子藉手。”委昶叹曰:“吾无死所矣!”俄而三思窃入宫,因韦后反
盗朝权。同功者叹曰:“死我者,桓君也。”彦范亦曰:“主上昔为英王,故吾
留武氏使自诛定。今大事已去,得非天乎!”初,将起事,告其母。母曰:“忠
孝不并立,义先国家可也。”
御史李福业者,尝与彦范谋,及被杀,福业亦流番禺。后亡匿吉州参军敬元
礼家,吏捕得,元礼俱坐死。福业将刑,谢元礼曰:“子有亲,吾甚愧恨。”元
礼曰:“公穷而归我,我得已乎?”见者伤之。
时监察御史卢袭秀亦坐与桓、敬善,为冉祖雍所按,不屈。或报曰:“南使
至,桓、敬已死。”袭秀泫然。祖雍怒曰:“彦范等负国,君乃流涕。且君下狱,
诸弟皆纵酒无忧色,何邪?”对曰:“我何负哉?正坐与彦范善耳。今尽杀诸弟
则已,如独杀袭秀,恐公不得高枕而瞑!”祖雍色动,握其手曰:“当活公。”
遂得不坐。
袭秀者,其祖方庆,武德中,为察非掾,秦王器之。尝引与议建成事,方庆
辞曰:“母老矣,丐身归养。”王不逼也。贞观中,为稿城令。”
彦范弟玄范,官至常州刺史;臣范,工部侍郎。
薛季昶者,绛州龙门人。武后时上书,自布衣擢监察御史,以累左迁平遥尉,
复拜御史。屡按狱如旨,擢给事中。夏官郎中侯味虚将兵讨契丹,不利,妄言
“贼行有蛇虎导军”。后恶其诡,拜季昶为河北道按察使。季昶驰至军,斩味虚
以闻,威震北方。稿城尉吴泽射杀驿使,髡民女发为髢,州不能劾,季昶杖
杀之。然后布恩信,甄表善良。或传季昶曩为味虚笞辱,故深文报怨。自给事中
数月为御史中丞,坐事左迁。久乃入为雍州长史,迁文昌左卫,为洛州长史。预
诛易之等功,进户部侍郎。五王失柄,出季昶荆州长史,贬儋州司马。初,季昶
与昭州首领周庆立、广州事马光楚客不叶,惧二怨,不敢往。叹曰:“吾至是邪!”
即具棺沐浴,仰药死。葬昭州。睿宗立,诏赠左御史大夫,同彦范等赐一子官。
季昶刚烈,然喜入先语以为实,后虽有辨理,不能得也。而敦爱故旧,礼有
名士,其长可盖所缺云。
杨元琰者,字温,虢州閺乡人,汉太尉震十八代孙。生数岁未言,相者视曰:
“语迟者神定,必为重器。”及长,秀眉美须髯,崇肩博颐。居父丧,七日不食。
服除,补梓州参军,平棘令,课第一,御史府表其政,玺书褒厉。再擢永宁军副
使,忤用事者免。载初中,为安南副都护,三徙为荆府长史,五迁州刺史,咸有
风绩。
初,张柬之代为荆州,共乘舻江中,私语外家革命,元琰悲涕慷慨,志在王
室。柬之执政,故引为右羽林将军,谓曰:“江上之言,君叵忘之,今可以勉!”
乃与李多祚等定计斩二张。进云麾将军,封弘农郡公,实封户五百,赐铁券恕十
死。敬晖等为武三思所构,元琰知祸未已,乃诡计请祝发事浮屠,悉还官封。中
宗不许。晖闻,尚戏曰:“胡头应祝。”以多鬛似胡云。元琰曰:“功成不退,
惧亡。我不空言。”晖感之,然已不及计。晖等死,独元琰全。
再迁卫尉卿,又上官封,愿追宠其亲,帝哀怜,赠越州都督长史。李多祚死
太子难,元琰坐厚善,系狱,萧至忠救之,免。睿宗立,数上书乞骸骨,不听。
四迁刑部尚书,封魏国公。徙太子宾客,诏设位东宫,太子为拜。俄致仕。开元
六年卒,年七十九,谥曰忠。生平无留蓄,中外食其家常数十人。临终,敕诸子
薄葬。
子仲昌,字蔓。以通经为修文生。累调,不甚显。以河阳尉对策,玄宗擢第
一,授蒲州法曹参军,判入异等,迁监察御史。坐累为孝义令。鸾降庭树,太守
萧恕表其政,徙下邽。终吏部郎中。仲昌资长于吏。常分父邑租振宗党。御身以
约,善与人交,士乐从之游云。
敬晖,字仲晔,绛州平阳人。弱冠举明经。圣历初,为卫州刺史。是时,河
北经突厥所骚,方秋而城,晖曰:“金汤非粟不守,岂有弃农亩,事池隍哉?”
纵民归敛,阖部赖安。迁夏官侍郎,出为太州刺史,改洛阳长史。武后幸长安,
为副留守,以治干闻,玺书劳之,多赐物段。
长安二年,授中台右丞。以诛二张功,加金紫光禄大夫,为侍中、平阳郡公,
实封五百户,进封齐国。晖表请诸武王者宜悉降爵,繇是皆为公。三思愤。俄封
平阳郡王,加特进罢政事。
初,易之已诛,薛季昶请收诸武,晖亦苦谏,不从。三思浊乱,晖每椎坐怅
恨,弹指流血。寻及贬,又放琼州,为周利贞所害。睿宗时,追复官爵,又赠秦
州都督,谥曰肃愍。
崔玄暐,博陵安平人,本名毕,武后时,有所避,改焉。少以学行称,叔父
秘书少监行功器之。举明经,为高陵主簿。居父丧尽礼。庐有燕,更巢共乳。母
卢,有贤操,常戒玄暐曰:“吾闻姨兄辛玄驭云:‘子姓仕宦,有言其贫窭不自
存,此善也;若赀货盈衍,恶也。’吾尝以为确论。比见亲表仕者务多财以奉亲,
而亲不究所从来。必出于禄禀则善,如其不然,何异盗乎?若今为吏,不能忠清,
无以戴天履地。宜识吾意。”故玄暐所守以清白名。母亡,哀毁,甘露降庭树。
后以库部员外郎累迁凤阁舍人。长安元年,为天官侍郎,当公介然,不受私
谒,执政忌之,改文昌左丞。不逾月,武后曰:“卿向改职,乃闻令史设斋相庆,
此欲肆其贪耳,卿为朕还旧官。”乃复拜天官侍郎,厚赐彩物。三年,授鸾台侍
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兼太子左庶子。四年,迁凤阁侍郎。先是,酷吏诬籍数
百家,玄暐开陈其枉,后感悟,皆为原洗。宋璟劾张昌宗不轨事,玄暐颇助璟。
及有司正昌宗罪,而玄暐弟昇为司刑少卿,执论大辟。兄弟守正如此。
后久疾,宰相不召见者累月。及少闲,玄暐奏言:“皇太子、相王皆仁明孝
友,宜侍医药,不宜引异姓出入禁闼。”后慰纳。以诛二张功为中书令、博陵郡
公。后迁上阳宫,顾玄暐曰:“诸臣进皆因人,而云暐我所擢,何至是?”对曰:
“此正所以报陛下也。”俄拜博陵郡王,罢政事,册其妻为妃,赐实封五百户,
检校益州大都督府长史,知都督事。会贬,又流古州。道病卒,年六十九,谥曰
文献。
玄暐三世不异居,家人怡怡如也。贫寓郊墅,群从皆自远会食,无它爨,与
昇尤友爱。族人贫孤者,抚养教励。后虽秉权,而子弟仕进不使逾常资,当时称
重。少颇属辞,晚以非己长,不复构思,专意经术。
子璩,亦有文。开元二年诏:“玄暐、柬之,神龙之初,保乂王室,奸臣忌
焉,谪殁荒海,流落变迁,感激忠义。宜以玄暐子璩、柬之孙毖,并为朝散大夫。”
璩终礼部侍郎。璩子涣。
涣博综经术,长论议。十岁居父丧,毁辟加人,陆元方异之。起家亳州司功
参军,还调。於是入判者千余,吏部侍郎严挺之施特榻试《彝尊铭》,谓曰:“
子清庙器,故以题相命。”累迁司门员外郎。杨国忠恶不附己,出为巴西太守。
玄宗西狩,迎谒于道。帝见占奏,以为明治体,恨得之晚,房琯亦荐之,即日拜
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肃宗立,与韦见素等同赴行在。时京师未复,举选不至,诏涣为江淮宣谕选
补使。收采遗逸,不以亲故自嫌。常曰:“仰才虞谤,吾不忍为。”然听受不甚
精,以不职罢为左散骑常侍,兼余杭太守、江东采访防御使。入迁吏部侍郎、集
贤院待制。简淡自处,时望尤重。迁御史大夫。
元载辅政,与中官董秀槃结固宠,涣疾之,因进见,慨然论载奸。代宗曰:
“载虽非重慎,然协和中外无间然,能臣也。”对曰:“和之为贵者,由礼节也,
不节之以礼,焉得和?今干戈甫定,品物思乂。载为宰相,宜明制度,易海内耳
目。而怙权树党,毁法为通,鬻恩为恕,附下苟容,乃幽国卑主术,臣所未喻。”
帝默然。会涣兼税地青苗钱物使,以钱给百官,而吏用下直为使料,上直为百司
料。载讽皇城副留守张清敗浞牵惺樽筘┙涟词担以厮瘢墒潜岬乐
刺史。卒,赠太子太傅,谥曰元。子纵。
纵繇协律郎三迁监察御史。会诏择令长,授蓝田令,德化大行,县人立碑颂
德,涣之贬,纵弃金部员外郎就养。后为汴西水陆运、两税、盐铁等使。王师围
田悦,乏食,诏纵饷四节度粮,军无乏。德宗出奉天,方镇兵未至。纵劝李怀光
奔命,悉军财称所须。怀光兵疲久战,次河中,迁延不进。纵以金帛先度,曰:
“济者即赐。”众趋利争西,遂及奉天。迁京兆尹。上言:“怀光反覆不情,宜
备之。”及帝徙梁州,追扈不及,左右短纵素善怀光,殆不来。帝曰:“知纵者,
朕也,非尔辈所及。”后数日至,授御史大夫。处大体,不急细事,狱诉付成僚
属而已。
自兵兴,内外官冗溢,时议并省。纵奏:“兵未息,仕进者之绪,在官则累
迁,有功而褒赏,不可废也。比选集,乃据阙留人,怨望滋结。朝廷频诏录劳,
而诸道叙优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