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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真叫只身擒贼了,〃秘书以艳羡的口气说。
〃还是赤手空拳呢,〃博士说。
〃不像联邦调查局的密探就老是胡来,〃秘书说。
〃埃德加·胡佛①搞的宣传都是言过其实,〃博士说。〃我觉得我们刘他恐怕也已经放任得够了。〃说到这里他命令威利船长:〃并排靠上去。〃——
①当时的联邦调查局局长——
威利船长却脱开了离合器,船就随水漂流了。
〃嗨,〃威利船长向那条船上喊道。〃千万不要抬头啊。〃
〃怎么回事?〃博士生气地说。
〃你给我闭嘴,〃威利船长说。〃嗨,〃他又向那条船上喊起来。〃听着!只管到镇上去,用不到担心。船就不用管了。让他们弄去好了。把货扔掉了,到镇上去。我这船上有个家伙,是华盛顿来的,八成儿是个眼线。不是密探,只是个眼线。是官府什么机构的一个头头。他自己说是比总统还要重要。他要跟你过不去。他说你是个贩私酒的。他抄下了你船的号码。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所以不知道你是谁。要我认我也认不出你〃
船漂了开去。威利船长却只管他接着喊:〃我不知道遇见你的这个地方是哪儿。要我再来一趟我也认不得路。〃
〃明白,〃酒船上也喊过来一声。
〃我还要带这个官府的大人物去钓鱼,不到天黑不回,〃威利船长喊道。
〃明白。〃
〃他爱钓鱼,〃威利船长只顾嚷嚷,把嗓子都快喊破了。
“可这个王八蛋倒说钓到了鱼不能吃。〃
〃多谢大哥,〃传来了哈利的声音。
〃那个家伙是你的兄弟?〃博士问道。他虽然脸涨得通红,爱打听的脾气却依然不改。
〃不是,〃威利船长说。〃船上人隔船相喊通常都叫大哥的。〃
〃我们到基韦斯特去吧,〃博士说,不过听他的口气已经信心不足了。
〃不行啊,〃威利船长说。“两位包我的船说好是包一天的。我拿你们多少钱就得干多少事。你尽管骂我白痴,可我这船还是要给你包足一天。〃
〃这家伙是个老头了,〃博士对他的秘书说。〃我们要不要跟他来硬的?〃
〃我劝你别来这一套,〃威利船长说。〃小心我拿这个给你劈头一家伙。〃
他冲他们亮了亮打鲨鱼用的一节铁管。
〃两位干吗不把钓线放出去,乐得玩它个痛快呢?你先生可不是来寻烦恼的。你是来休养的。你说起鱼不能吃,可你在这种水面不宽的地方哪里钓得到起鱼呢。能钓到一条石斑鱼已经算是走运了。〃
〃你看怎么办?〃博士问。
〃还是由他去吧。〃秘书的眼睛对着铁管直瞅。
〃你的话还有一点说得不对,〃威利船长又继续往下说。
“其实起鱼的味道就跟马鲛鱼一样好吃。往年我们都卖给里奥斯公司销到哈瓦那去,卖价跟马鲛鱼一样,一磅可以卖到一毛。〃
〃哎,你就少罗嗦吧,〃博士说。
〃我还以为你既是官府的人,对这些事情总该会感到关心吧。这些个吃的东西,涨价跌价可不是跟你们还有些牵连什么的?不是吗?你们就专搞抬高价格什么的。把粮价抬高,把肉价压低。鱼价嘛,倒向来是一个劲儿往下跌的。〃
〃你少罗嗦,〃博士说。
酒船上,哈利把最后一袋酒扔下了水。
〃把鱼刀拿来,〃他对那黑人说。
〃鱼刀没有啦。〃
哈利一按自动起动器,把引擎发动了起来。他找到了轻便斧,用左手拿着,一斧头砍下去,把锚缆斩断了。他心想:沉水里去就沉水里去吧,回头来捞酒的时候,抓钩会抓得到的。我把船开到加里森湾去,他们要弄走就让他们弄走吧。我得去找个医生。我可不愿意连胳膊带船一起丢。这一船酒的所值也抵得上船本身了。酒其实并没有打碎很多。碎了几起,就酒瓶冲天了。
他推上了左侧的离合器,船离开了红树丛,随着潮水转过头来。引擎运转得很平稳。威利船长的船如今正朝着格兰德河口的方向驶去,已经驶出两英里远了。哈利心想:现在潮涨了,估计过礁湖没问题了。他推上了右边的离合器,加大了油门,引擎立刻轰鸣起来。只觉得船头往上一翘,那还青的红树就飞快地从旁边一掠而过,树根下的海水仿佛一下子都给船吸了去。他心里在想:但愿这船别让他们弄走。但愿我的胳膊还能治好。在马里埃尔来来去去畅行无阻已经六个月了,怎么想得到现在会忽然对我们开枪呢?古巴人就是这样。某某人给某某人的钱不给了,结果害得我们就挨了枪。对,古巴人就是这样的。
〃嗨,韦斯利,〃他说着回头对舵手舱里边望了一眼,那黑人还蒙着毯子躺在那儿呢。〃你这会儿觉得怎么样了,小黑子?〃
〃乖乖,〃韦斯利说。〃再难受也没有了。〃
〃回头老医生给你检查的时候,你还有得更难受呢,〃哈利对他说。
〃你简直不是人,'那黑人说。〃没有一点人的感情。〃
哈利心里却在想:那老威利可真是个好人。要论起好人来,那老威利真算得上一个。当时我们实在应该一起赶到,不应该等在那儿。等在那儿是失算了。我当时浑身无力,头晕得厉害,脑袋瓜儿都不听使唤了。
如今前方望得见那白色的贝壳大旅馆了,望得见无线电天线杆和城里的建筑了。他还望见了特朗博码头的汽车轮渡,他要绕过这个码头,向北去加里森湾。他想:那老威利真有意思。骂得他们够呛。那两个狗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人?哎呀,我这会儿真觉得难受死了。头晕得厉害。我们当时要是一起赶到这儿就对了。要是不等在那儿就对了。
〃哈利先生,〃那黑人说,〃真对不起,我没有能帮着你把货往水里扔。〃
〃见你的鬼,〃哈利说。〃老黑挨了枪子儿就没有一个是有屁用的。你这个老黑还算是不错的呢,韦斯利。〃
引擎在轰鸣,船在破浪急驶,哗哗之声响成一片,但是他更听见自己心中似乎有一个陌生而空洞的嗡嗡声。他出外跑了一趟回得家来,总会感到心中有这样一种声音。他想:但愿我这条胳膊能够治好。我还很需要这条胳膊使使哩。
蔡慧译
检举
马德里当年的奇科特酒吧,是个跟白鹳夜总会①差不多的去处,只是那里并没有音乐助兴和新走红的歌星之类,又有点像华尔道夫饭店②的男士酒吧,只是男士酒吧不接待女客。奇科特酒吧可是接待女客的,不过那可毕竟是个男人聚会的地方,女客在那儿是没有地位可言的。酒吧老板叫佩德罗·奇科特,酒吧要办得有特色老板总得有个性,他就具备了这一条。他是个很出色的酒吧掌柜,总是和和气气,总是乐呵呵的,而且为人品有风趣。风趣这东西在时下早已是希罕之物了,长久以来就已不大有人有了。风趣这东西可不能跟演戏的本事混为一谈。奇科特有风趣,他的风趣不是假的、不是装的。可是他又很其实单纯,待人也极友好。他真比得上巴黎里兹酒吧的那个侍者乔治,真是一样那么和蔼可亲,更是一样那么绝顶能干——在眼前要找个合适的人来比比,大概也就数乔治最过得硬了。所以他开的酒吧是相当不错的——
①三四十年代纽约的一家著名夜总会。
②纽约的一家大饭店——
当时马德里有钱的年轻人里那些讲究派头的都爱去一个叫新潮夜总会的酒吧,而正派人则都去奇科特。奇科特的客人里固然也有不少是我所看不惯的,正如白鹳夜总会里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是在奇科特我却没有一次不是玩得高高兴兴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那里可以不谈政治。有一些酒吧咖啡馆,是专诚为谈政治而去的,但是奇科特酒吧里却可以不谈政治。其他形形色色的话题当然还是谈得很多的,到了晚上,城里最漂亮的女郎也会在那里露面,那里的确是开始一天夜生活的好地方,我们常常都是先在那里坐坐,由此而得以过上一个美妙的夜晚。
再有,到那里去走走还可以了解了解谁在城里,要是不在城里又是到哪里去了。如果是在夏天,城里一个熟人也没有,你也尽可以坐在那里喝喝酒,因为那里的侍者都是很友好的。
这等于是一个俱乐部,可又用不到你付会费,在那里你有时说不定还可以结识个姑娘。奇科特酒吧是西班牙最好的酒吧,可以肯定无疑;是全世界最好的酒吧之一,我想也没问题。我们这些常去坐坐的人,对这个酒吧都怀有很深的感情。
还有一点,就是那里的酒绝佳。如果你要的是马蒂尼,①那里所用的金酒便是极品的金酒,再好的货色有钱也没处买了。奇科特还有一种原桶威士忌,是地道的苏格兰产,比起那种广告做得很大的所谓名牌酒来真不知要好多少倍,跟普通的苏格兰威士忌就更不用比了。那会儿叛乱刚开始,奇科特正在北方的圣塞瓦斯提安照看他开设在那儿的夏令酒吧。那个酒吧他至今还开着,据说还是佛朗哥的地盘里最好的一家酒吧呢。马德里的酒吧则由本店侍者代为经管,直至今天还由他们管着,不过好酒早已都卖光了——
①马蒂尼是一种鸡尾酒,以金酒(杜松子酒)为主料,加苦艾酒等混合而成——
奇科特的老顾客多半站在佛朗哥一边,不过也有一部分是站在政府一边的。由于那个酒吧是一个非常愉快的地方,而真正愉快的人又往往是最勇敢的,最勇敢的人照例又最早战死沙场,所以奇科特酒吧的老顾客有很大一部分现下已经死了。那原桶的威士忌卖完已有好几个月了,那纯黄金酒则是在1938年5月喝得点滴不剩的。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好酒可喝了,所以我想卢伊斯·德尔加多要是稍晚一些来到马德里的话,他或许就不会上奇科特酒吧去,也就不至于会招来那场祸事了。但是他在1937年11月里来到马德里的时候,奇科特酒吧还有纯黄金酒卖,还有印度奎宁水卖。豁出性命去买好酒喝,似乎还犯不上,所以他恐怕只是旧地重来,想进去喝上一杯,如此而已。如果了解了他的为人,了解了这家酒吧当年的情况,那么对这件事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