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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钱柜里给他五十比索,〃他跟我说。
〃你刚跟我说没钱还我,〃我说。〃现在你倒要给这小流氓五十比索。〃
〃他是同乡,〃他说,〃他落难了。〃
〃你混蛋,〃我说。我把钱柜的钥匙给他。〃你自己拿吧。我要上城里去了。〃
〃别发火,〃他说。〃我会付给你的。〃
我把车子开出来,上城里去了。这是他的车子,不过他知道我开车比他高明。凡是他做的事我都能做得比他好,这点他心中有数。他连写都不会写,念也不会念。我打算去找个人,看看有什么办法让他还我钱。他走出来说,〃我跟你一起去,我打算还你钱。咱们是好朋友。用不着吵架。〃
我们驱车进城,我开的车。刚要进城城,他掏出二十比索。
〃钱在这里,〃他说。
〃你这没娘管教的混蛋,〃我跟他说,还告诉他拿着这钱会怎么着。〃你给那小流氓五十比索,可你欠了我六百,倒还我二十。我决不拿你一个子儿。你也知道拿着这钱会怎么着。〃
我兜里一个子儿都没有就下了车,不知当夜到哪儿去睡觉。后来我同一个朋友出去把我的东西从他那儿拿走。从此我再也不跟他说话,直到今年,有一天傍晚,我在马德里碰见他跟三个朋友正一起走到格朗维亚的卡略电影院去。他向我伸出手来。
〃嗨,罗杰,老朋友,〃他跟我说,〃你怎么样啊?人家说你在讲我坏话。你讲了种种冤枉我的坏话。〃
〃我只说你根本没有母亲,〃我跟他说。这句话在西班牙话里是最损人的。
〃这话倒不错,〃他说。〃先母过世那时我还很年轻,看上去我似乎根本没有母亲。这真不幸。〃
你瞧,搞同性恋的就是这副德性。你碰不了他。什么都碰不了他,什么都碰不了。他们在自己身上花钱,或者摆谱儿,可是他们根本不出钱。想方设法叫人家出钱。我在格朗维亚当着他三个朋友的面,当场跟他说了我对他的看法;可这会儿我碰到他跟我说话竟象两人是朋友似的。这种人还有什么人味啊?
陈良廷译
读者来信
她坐在卧室里的桌前,面前摊开一张报纸,只是停下来看看窗外下雪,雪落到屋顶上就化了。她写了这封信,写得从从容容,用不着划掉或重写。
亲爱的医生:
请允许我写信有要事向你请教——我要作出一个决定,不知谁最信得过,我又不敢问父母——所以只好求助于你——无非因为我用不着看见你,甚至还可以向你吐露心事。情况是这样的——1929年我嫁给一个美国现役军人,同年他奉命派往中国上海——住了三年——回到国内——两三个月前他退了伍——就到阿肯色州海伦那①他母亲家。他写信叫我回家——我去了,发现他正在接受注射期间,我自然不免问他,才知他在治疗一种我不知怎么拼写的病,不过这字发音象是〃SiFilus”②——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请你告诉我,我跟他重新一起过日子是否安全——自他从中国回来以后,我任何时候都没同他亲近。他向我保证,等这医生治完这一疗程,他就没事儿了——你看对不对——我经常听我父亲说,一个人一旦得了那种病,只有但求一死了之——我相信我父亲的话,可是我应该相信我丈夫。请你千万告诉我怎么办才好——我有一个女儿,是她父亲在中国时出生的——谢谢,万望指教。1933年2月6日
弗吉尼亚州罗阿诺克③——
①海伦那:美国阿肯色州东部城市,滨临密西西比河。
②原字应是Syphilise(梅毒)。
③罗阿诺克:美国弗吉尼亚州西部城市——
写完签上名。
也许他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她自言自语说。也许他能告诉我。报上这张照片里他的模样象是知道该怎么办的。他看上去挺聪明,一点不错。他每天都告诉人家该怎么办。他应当知道的。凡是正确的我都要照办。可是这段时间多长啊。这段时间真长啊。这段时间过得真长啊。天哪,这段时间过得真长啊。我知道,人家派他上哪儿,他就得上哪儿,可我不知道他干吗非得生这病。唉,我真希望他没得过这病。我不在乎他干过什么勾当才得这病的。可我真希望他从没得过这病。看上去他并不是非得这病不可的。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真希望他没得过任何病。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得病不可。
刘文澜译
向瑞士致敬
第一部惠勒先生在蒙特勒①掠影
车站咖啡馆里又暖和又亮堂。一张张桌子的木头都擦得亮光光的,桌上摆着一篮篮有光纸包装的椒盐脆饼。椅子是②雕花的,座位虽旧,倒还舒服。墙上有一只雕花的木钟,店堂尽头是一个酒柜。窗外正在下雪。
车站的两个服务员坐在钟下的桌边,正喝着新酿的酒。另一个服务员进来说辛普朗③方向来的东方快车④在圣莫里斯⑤误点一小时了。他出去了。女招待来到惠勒先生桌边——
①蒙特勒:瑞士西部城市,在日内瓦湖东岸。
②指一种纽结状椒盐脆饼,德国人常喜用以佐啤酒。
③辛普朗:中阿尔卑斯山的一个山口,在瑞士和意大利交界处。
④东方快车是从法国巴黎经过中欧、巴尔干到伊斯坦布尔的快车的名称,自1883年经营到1977年止,以设备豪华,供应舒适著称。
⑤圣莫里斯:瑞士西南部小城,在罗恩河畔——
〃快车晚点一小时,先生,〃她说。“我给你来杯咖啡好吗?〃
〃如果你认为咖啡不会让我睡不着的话。〃
〃好不好?〃女招待问。
〃给我来杯吧,〃惠勒先生说。
〃谢谢。〃
她从厨房端来咖啡,惠勒先生望着窗外,车站月台灯光下雪花纷飞。
〃除了英语,你还会说其他语言吗?〃他问女招待。
〃哦,会的,先生。我会说德语、法语和一些方言。〃
〃你要喝点什么吗?〃
〃哦,不行,先生。咖啡馆里是不准陪顾客一起喝的。〃
〃你不来支雪茄吗?〃
〃哦,不行,我不抽烟,先生。〃
〃那好,〃惠勒先生说。他又眺望着窗外,喝着咖啡,还点了支烟。
〃小姐①,〃他叫道。女招待过来了——
①原文是德语——
〃你要什么,先生?〃
〃你,〃他说。
〃你不该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
〃那你也不该说这话。〃
〃我没时间多争,〃惠勒先生说。“火车还有四十分钟就到。如果你跟我上楼去,我就给你一百法郎。〃
〃你不该说这种话,先生。我要叫服务员来跟你说话。〃
〃我不要服务员,〃惠勒先生说。〃也不要警察,也不要卖香烟的那些小子。我要你。〃
〃要是你那么说话你就得出去。你不能待在这儿那么说话。〃
“那你干吗不走开?你走了我也就不会跟你说话了。〃
女招待走开了。惠勒先生注意看她是否去跟服务员说。她没去。
〃小姐①!〃他叫道。女招待过来了。〃请给我拿一起西昂酒。〃——
①原文是法语——
〃是,先生。〃
惠勒先生看着她出去随即拿着酒进来,再送到他桌上。他看看钟。
〃我会给你两百法郎,〃他说。
〃请别说这种事。〃
〃两百法郎是好大一笔钱了。〃
〃你不要说这种事!〃女招待说。她英语都忘光了。惠勒先生兴致勃勃地望着她。
〃两百法郎。〃
〃你真可恶。〃
〃那你干吗不走开呢?要是你走开我就不会跟你说话了。〃
女招待离开桌子走到酒柜那边。惠勒先生喝着酒,暗自笑了一阵子。
〃小姐,〃他叫道。女招待装做没听见。〃小姐,〃他又叫了一声。女招待过来了。
〃你要点什么吗?〃
〃很想要。我会给你三百法郎。〃
〃你真可恶。〃
〃三百瑞士法郎。〃
她走开了,惠勒先生望着她的背影。一个服务员开了门。他就是负责惠勒先生行李的那个服务员。
〃火车来了,先生,〃他用法语说。惠勒先生站起身来。
〃小姐,〃他叫道。女招待朝桌子走来。〃酒钱多少?〃
〃七法郎。〃
惠勒先生数了八法郎,留在桌上。他穿上外衣,跟着服务员走向月台,外面正在下雪。
〃再见,小姐,〃他说。女招待看着他出去。他真讨厌,她想,讨厌,可恶。出三百法郎做一件算不上什么的小事。那种事我白白做过多少回了。而且这儿也没地方去。要是他有头脑就会知道这儿没地方。没时间,也没地方可去。出三百法郎做那种事。那些美国人是些什么人啊。
惠勒先生站在水泥月台上自己的行李旁边,低头顺铁轨朝穿过风雪迎面开来的火车的车前灯那儿望去。他心想这是个惠而不费的消遣。实际上,除了晚餐,他只花七法郎买了啤酒,还有一法郎小费。给七十五生丁小费更好。如果给七十五生丁小费,他这会儿心情会更好。一个瑞士法郎值五个法郎。惠勒先生要去巴黎。他在钱的方面很吝啬,而且不喜欢女人。以前他到这车站来过,他知道楼上没地方可去。惠勒先生从来不冒险。
第二部约翰逊先生在沃韦①谈离婚
车站咖啡馆里又暖和又亮堂;一张张桌子都擦得亮光光的,有些桌子上铺着红白条子的桌布;还有些桌子铺着蓝白条子的桌布,所有桌子上都摆着一篮篮有光纸包装的椒盐脆饼。椅子是雕花的,木头座位虽旧,倒还舒服。墙上有只钟,店堂尽头是个镀锌的酒柜,窗外正在下雪。车站的两个服务员坐在钟下的桌边,正喝着新酿的酒——
①沃韦:瑞士西部地名,为旅游中心——
另一个服务员进来说辛普朗方向来的东方快车在圣莫里斯误点一小时了。女招待来到约翰逊先生桌边。
〃快车晚点一小时,先生,〃她说。“我给你来杯咖啡好吗?〃
〃如果不太麻烦的话。〃
〃好不好?〃女招待问。
〃给我来杯吧。〃
〃谢谢。〃
她从厨房端来咖啡,约翰逊先生望着窗外,车站月台灯光下雪花纷飞。
〃除了英语,你还会说其他语言吗?〃他问女招待。
〃哦,会的,我会说德语、法语和一些方言。〃
〃你要喝点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