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市子一出病房就感到头晕眼花,直想呕吐。
不知这是生病的先兆还是已经病了,总之,自己在这个时候绝不能倒下。市子来到医生值班室,可是大夫们都去门诊看病了。护士见她的脸色很不好,便带她去了门诊。
“大概是疲劳过度造成的。”大夫随口说道,“另外,也可能是妊娠反应,不过暂时还不清楚……”
“啊?”
市子的面颊腾起了两片红云,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护士用熟练的动作为市子打了一针。
市子宛如大梦初醒,精神为之一振。她步履轻快地来到走廊上。
她自己并非全然没往这方面想过,可是,经大夫这么随便一说,她反而更不愿往这方面去想了。
然而,事与愿违,她越是不去想,这种期待的心情反而变得愈加强烈。
她身上的困倦和疲劳顿时一扫而光。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新的不安。倘若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担心自己又会流产。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从上次流产到现在,一晃已经十年多了。她现在心如止水,已不再作此想。
“真是不可思议。”
诚然,以目前市子的心态来说,确实是不可思议,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又实属正常。
回到病房,一遇到佐山的目光,市子不禁又赧红了脸。
“还疼得厉害吗?”
清晨下起的瓢泼大雨到了中午也不见丝毫减弱的迹象,窗玻璃已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雨给病房里带来了一丝凉意。
身上裹着绷带的佐山觉得脚很凉,而且,受伤的右腿与左腿的感觉也不一样。
在以后的三四天中,佐山恢复得比较顺利,身上的疼痛逐渐减轻,同时也未出现其他症状。
但是,从昨天下午起,市子就一直未在病房露过面,佐山感到有些纳闷。他一问,阿荣马上答道:
“我们劝伯母说,伯父现在已经不用担心了,您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后来,伯母就回去了。妙子,是吧?”佐山没想到阿荣竟然会拉上妙子。
他觉得事情蹊跷,市子绝不会不说一声就回去的。他一问护士,方才知道市子正躺在别的病房。
“她大概有喜了。”
“什么?”
“医生怀疑她是怀孕了。”
佐山惊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伯母她……”阿荣那张小脸顿时紧绷起来。
“不,还得过一段时间才能知道。”护士含糊其辞地说道。
“哦?”佐山一动不动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他恨不得马上就见到市子。他想让阿荣和妙子都出去,自己单独见市子。
他又有些后怕,假如自己死于这次交通事故,那么,出生的孩子就永远见不到父亲了。
这次事故也是未曾意料的,由此看来,人的一生中往往会遇到意料不到的事。
若真如护士所说,那么来年他们夫妇就会抱上一个胖娃娃。到了六十岁,他们也会有一个像阿荣那么大的女儿或光一那么大的儿子。
他的眼前浮现出上次流产后市子那年轻的身影。她面色苍白,躲在被子里嘤嘤抽泣着。
“伯父,今天午觉您睡不着了吧。”阿荣说道。
佐山默默地合上了眼皮。
他醒来时,见阿荣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她穿着白尼龙衫,外面披着一件黄毛衣,嘴上叼着一支香烟。望着她那吐出烟雾的嘴唇,佐山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自从您受伤以后……”
“喜欢吗?”
“无所谓喜欢不喜欢,我只觉得心里舒服些。从自己的嘴里居然能吐出烟来,多好玩儿呀!另外,看着烟雾还可以分散我的注意力。”
“妙子呢?”
“她在伯母那儿。”说罢,阿荣又吐出了一口烟,目光追着渐渐散去的烟雾。
“你哪儿也没去?”
“嗯。您这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我感到,今后恐怕再也见不到您了。”
阿荣一直在床边端详着熟睡中的佐山。她觉得,顺着窗玻璃流下的雨水,仿佛就是自己的眼泪。
市子可能怀孕的消息对阿荣的打击,不亚于这场交通事故。她感到自已被市子和佐山毫不留情地抛弃了。
“伯父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本想一走了之的。”
“……”
“当时,我真不该离开您。”
“你还在想这个?”
阿荣的绝望情绪深深地感染了佐山,他几乎不敢正视可怜的阿荣。
“你去把妙子叫来好吗?”
跟阿荣在一起,令佐山感到紧张。
这姑娘的娇媚动人之处佐山至今不能忘怀,而这个心存幻想的姑娘恰恰为此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佐山后悔自己彷徨迷离,他在心里不断地责备着自己。
“您找妙子有事?”阿荣望着窗外的大雨问道。
“嗯。我想问问市子的情况。”
“那我去看看。”
“好吧。”
阿荣出去不久,便同妙子一起回来了。
“那边怎么样啦?”佐山问妙子。
“伯母说,您若是不放心的话,她就过来一下。”
“不,你回去告诉她不要起来,安心休息吧。”
“是。”
待妙子的身影从门口消失后,阿荣说:“我想跟伯父和妙子言归于好。”
“那太好了。”佐山随口说道。
“不知她会不会原谅我。”
“根本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可是,谁知道呢!我从来就不了解她的心思。”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想去了解。”
“也许我对谁都不了解,包括伯父、伯母……我这个人实在是太蠢了!”
这时,妙子进来了。阿荣赶紧央求道:“伯父,求求您了。”
“这根本用不着旁人出面。”
阿荣噤口不言了。她的目光箭一般地射向了妙子。
去河边
尽管佐山的膝关节还有些疼痛,但院方仍批准他出院了。
他的腿被绷带直挺挺地裹了一个星期,几乎已不听使唤了。医生嘱咐每天要按摩、散步。
在家里,佐山常常扶着市子的肩膀走路,即使不需要时,市子也过来扶他。
有时,他也扶着妙子或阿荣的肩膀。
阿荣肩膀瘦削,肩头裸露在无袖汗衫的外面,可是,佐山总是极力避免碰到那个地方。
“大家都在迁就我。”佐山常常这样想。
自从他受伤以后,加之听到了市子可能已怀孕的消息,家里所有的人都变得互相体谅、照顾,似乎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一个人。嫉妒和对立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而来的是一派和平的景象。
“逮住了,逮住了!妙子,你在哪儿?”阿荣一大早就大声地叫着妙子。
原来,阿荣在自己的房间里放了一个老鼠夹。
“是一大一小两只!”
小的老鼠仅一寸来长。
阿荣伸直胳膊,拎着那个带铁网的老鼠夹问妙子:
“怎么办?”
“放进水里怎么样?”妙子说道。
阿荣来到院子里,将老鼠夹浸在水池里。
大老鼠游到小老鼠身边,把它衔在嘴里,然后在网里游来游去,拼命地想钻出铁网。湿淋淋的大老鼠痛苦地挣扎着,一双眼睛几乎都要瞪出来了。它将口里衔着的小老鼠举出水面,紧紧地顶在铁网上,自己却溺水而死。
“好可怜,放开它们吧。”妙子面色惨白,双手紧紧地抓住阿荣的手臂。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隔在自己与父亲中间的那张铁网。
“它们太可恨了!”说着,阿荣把老鼠夹整个浸在了水里。
“别这样,别这样!”
这时,屋里传来了市子的呼唤声:“阿荣!”
只见市子手扶着窗框,想要呕吐。她干呕了几次,但什么也没吐出来。
阿荣和妙子慌忙跑过去为她摩挲后背,并给她端来一杯水。
市子难受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用手捂住眼睛,顺势躺在榻榻米上。
“真让人受不了。我……”
难道又要流产?一种不祥的阴影笼罩在市子的心头。
三个女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
妙子只跟佐山说了一声,便去看父亲了。
到了下午,阿荣也无精打采地回母亲那儿去了。
三四天前就已受到监视的台风终于在九月十日袭击了九州。这股台风没有通过关东地区,而是掠过了山阴的海上。
台风过后,天气异常闷热。据预报,这闷热的天气要持续到九月十九日的中秋节。可是,还未见中秋明月,天气就又骤然转凉,连日下起了大雨。
中秋节那天,佐山夫妇仍在云缝中窥见了中秋圆月。
市子近日性格突变,非常讨厌人。每当有人来访时,她都不太高兴,而且很少说话。她只希望能跟佐山两个人独处。
然而,她有时还这样对佐山说:“你不要对我那么小心谨慎,那样一来,我反而更紧张了。”
“你年龄大了,又是初产,我怕你会有什么不测。”
市子是担心佐山的高血压病。她怕孩子早早便失去了父亲。
“你抽烟抽得大凶了!”市子劈手将佐山手上的香烟夺过来,拿在手上看了看,然后叼在自己的嘴上。
“别胡闹!”
“我想抽一口试试。”市子吐出了一口烟,佐山在一旁愣愣地看着。
佐山受伤以后,阿荣学会了抽烟,现在市子又抽上了烟,两者之间或许没有任何关系,但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近来,市子对各种气味异常敏感,没有食欲,偶尔想吃一些奇怪的东西,今天吸烟恐怕亦是如此。
市子让保姆帮她把夏天用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并开始准备过冬的物品。她神经质似的早早就做准备,也反映了她内心的不安。
“一般的人都生孩子比较早,跟孩子一起生活的时间很长。可是,我们现在才有孩子,做父母的时间就比人家短多了。”佐山认为市子这也是女人瞎操心,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鉴于市子曾经流产,所以佐山一直不敢碰市子的身子,可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使两人重享了鱼水之欢。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市子容光焕发,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娴淑。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天,河滩上传来了孩子们的喧闹声,像是在开运动会。
今天,久未露面的音子突然来了。
“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