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粲胧缇哪歉苯喟锥恋难莱荼冉掀鹄矗蔷鸵缘煤懿幻览隽恕W芏灾赫馐且桓龊芷铀氐呐樱跫保韵植怀鏊惺裁炊说奶厣础5悄阍娇此檬保憔吐鼐醯盟砂耍核幸恢肿匀坏钠铀氐拿溃凰拿娌克淙环挚疵挥卸说拇λ钦龅娜春芏苏渲煤弦耍凰牧郊帐呛芊崧模獗硐炙皇且桓霰∏橄啵凰奶仁呛茏匀欢潞竦模挥懈≡甑谋硐郑凰奈⑿Γ约八祷暗纳袂椋寄芟月冻鏊奶煺娴拇ε览础!
俞君在谈话中极力称誉我,有时我觉着他称誉太过度了,但是我感激他,因为他的称誉,我可以多博得密斯郑的同情。我觉着她不断地在瞟看我,我觉着她对我已经发动了爱的情苗了。这令我感觉得异常的愉快和幸福,因为我在继续的打量之中,已经决定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并以为她对于我,比密斯黄还可爱些。在我的眼光中,密斯黄虽然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然太过于丰艳,带有富贵性,不如密斯郑的朴素的美之中,含有很深厚的平民的风味。所以我初见密斯黄的时候,我只惊异她的美丽,但不曾起爱的念头,但今日一见着密斯郑的时候,我即觉得她有一种吸引我的力量。我爱上她了!……
“密斯郑是很革命的,而陈先生又是一个革命的文学家,我想你们两个人一定是很可以做朋友的。”俞君说。
“陈先生!玉弦很佩服你,你知道吗?我把你的作品介绍给她读了之后,她很赞叹你的志气大,有作为……”密斯黄面对着我这样说,我听了她的话,心中想道:“原来她现在才知道我的……”
“我与玉弦是老同学,”密斯黄又继续说道:“多年的朋友,我知道她的为人非常好。我很希望你们两个人,陈先生,做一对很好的朋友,并且你可以指导她。”
“呵呵……,”我不好意思多说话。我想同密斯郑多谈一些话,可是她总是带笑地,或者也可以说是痴愚地缄默着,不十分多开口。我当然不好意思硬逼着同她多谈话,因为第一次见面,大家还是陌生,还是很隔膜的。我只觉得她偷眼瞟看我,而我呢,除开偷眼瞟看她而外,不能多有所亲近。在明亮的灯光底下,我可以说我把她细看得很清楚了。我越看她,越觉得她的朴素的美正合我的心意。我总以为外貌的神情是内蕴的表现,因之我就断定了密斯郑的外貌是如此,她的内心也应当如此。我不知不觉地把她理想化了,我以为她的确是一个值得为我所爱的姑娘,但是,我现在才知道:若仅以外貌判断人的内心,必有不可挽回的错误,尤其是对于女子……
我们轮流地洗了澡之后——俞君最喜欢在旅馆里洗澡,他常说几个朋友合起股来开一个房间洗澡,实比到浴室里方便得多。又是俞君提议叫茶房送几个菜来大家饮酒,我很高兴地附议,两位女友没有什么表示。我暗暗地想道,是的,今天正是我痛饮的时候,我此时痛饮一番,不表示表示我的愉快,还待何时呢?……我想到此处,又不禁两只眼瞟看我的将来的爱人。
密斯郑简直不能饮酒,这有点令我微微地扫兴,密斯黄的酒量是很大,一杯一杯地毫不相让。在饮酒的时候,我借着酒兴,乱谈到一些东西南北的问题,最后我故意提起文学家的命运来。我说,东西文学家,尤其是负有伟大的天才者,大半都是终身过着潦倒的生活,遭逢世俗的毁谤和嫉妒;我说,我们从事文学的,简直不能生做官发财的幻想,因为做官发财是要妨碍创作的,古人说“诗穷而后工”是一句至理名言;我说,伟大的文学家应具有伟大的反抗精神……我所以要说起这些话的,是因为我要探听密斯郑的意见。但她虽然也表示静听我的话的样子,我却觉得她没曾有深切的注意。我每次笑吟吟地征询她的意见,但她总笑而不答,倒不如密斯黄还有点主张。这真有点令我失望,但我转而一想,也许因为她含羞带怯的缘故罢?……初次见面,这是当然的事情。……于是我原谅她,只怪自己对于她的希望太大了,终把我对于她的失望遮掩下去。
等我们饮完酒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钟了。俞君留在旅馆住夜,他已是半醉了;我送两位女友回到S路女学——密斯郑是S路女学的教员,密斯黄暂住在她的寓所——之后,还是回到自己的家里来。这时夜已深了,马路上的寒风吹到脸上,就同被小刀刺着似的,令人耐受不得,幸而我刚饮过酒,酒的热力能鼓舞着我徒步回来。
我的房东全家都已睡熟了。我用力地敲了几下门,才听得屋里面有一个人问道:“哪一个?”我答应道:“是我。”接着便听到客堂里有替塔替塔的脚步声。门缝里闪出电灯的光了。
“是哪一个呀?”这是淑君的声音。
“是我。”
“是陈先生吗?”
“是的,是的。真对不起得很……”
我未将话说完,门已经呀的一声开了。
“真正地对不起的很,密斯章;这样冷的天气,劳你起来开门,真是活有罪!……”我进门时这样很道歉地向她说,她睡态惺松地用左手揉眼,右手关门,懒洋洋地向我说道:
“没有什么,陈先生。”
我走进客堂的中间,借着灯光向她仔细一看:(这时她已立在我的面前),她下身穿着单薄的花裤,上身穿一件红绒的短衫;她的胸前的两个圆圆的乳峰跃跃地突出,这令我在一瞬间起了用手摸摸的念头。说一句老实话,这时我已经动了肉感了。又加之灯光射在她的红绒衫上而反映到她的脸上,弄得她的脸上荡漾着桃色的波纹,加了她平时所没有的美丽。她这时真有妩媚可人的姿态了。我为之神驰了一忽儿:我想向前拥抱她,我想与她接吻……但是我终于止住我一时的感觉的冲动,没有放荡起来。
“陈先生!你又从什么地方吃酒回来,是不是?”淑君很妩媚动人地微笑着向我问道:“满口都是酒气,怪难闻的,你也不觉得难过吗?”
“是的,我今晚又吃酒了。”我很羞惭地回答她。
“陈先生!你为什么这样爱吃酒呢?你上一次不是对我说过,你不再吃酒了么?现在为什么又……?”她两眼盯着我,带着审问我的神气。我这时真是十分羞愧,不知如何回答她是好。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好吃酒……唉!说起来,真是岂有此理呢!……”
“酒吃多了是很伤人的,陈先生!……”
她说这一句话时,内心也不知包藏着好多层厚的深情!我深深地感激她:除开我的母亲而外,到如今从没曾有这样关注我的人。过惯流浪生活的我,很少能够领受到诚挚的劝告,但是淑君却能够这样关注我,能够给我以深厚的温情,我就是铁石心肠,也是要感激她的。但是我这浑蛋,我这薄情的人,我虽然感激她,但不曾爱她。今日以前我不曾爱她,今日以后我当然更不会爱她的了,因为密斯郑已经把我的一颗心拿去了,我已决定把我的爱交与密斯郑了。
“密斯章,我真感激你!从今后我总要努力听你的劝告了。酒真是害人的东西!”我很坚决地这样说。
“我很希望你能听我的话……”
“呵!时候已经不早了,”我看一看表就惊异地说,“已经十二点多了。天气这样的冷,密斯章,你不要冻凉了才好呢。我们明天会罢!”我说了这几句话,就转过脸来预备走上楼去,走了两步,忽又听得淑君在颤动地叫我:
“陈先生!”
“什么,密斯章?”我反过脸来问她。
淑君低着头沉吟了一下,不作声,后来抬起头来很羞涩地说道:“没有什么,有话我们明天再说罢……”
我不晓得淑君想向我说的是一些什么,但我这时感觉得她是很兴奋的,她的一颗心是在跳动。也或者她喊我这一声,想向我说道:“陈先生!我……我……我爱你……你晓得吗?……”如果她向我这样表示,面对面公开地表示时,那我将怎么样回答她呢?我的天王爷!我真不知我将如何回答她!我如何回答她呢?爱她?或是说不爱她?或是说一些别的理由不充足的拒绝的话?……还好!幸而她终于停住了她要向我说的话。
“我祝你晚安!”说了这一句话,我就很快地走上楼来了。在我初踏楼梯的时候,我还听到淑君长叹了一口气。
野祭 六
窗外的冷雨凄凄,尖削的寒风从窗缝中吹进,浸得人毛骨悚然。举目看看窗外,只见一片烟雾迷濛,整个的上海域沉沦于灰白色的死的空气里,这真是令人易感多愁,好生寂寞的天气。我最怕的是这种天气;一遇到这种天气时,我总是要感到无端的烦闷,什么事都做不得,曾记得在中学读书的时候,那时对这种天气,常喜拿起笔来写几首触景感怀的牢骚诗词,但是现在,现在却没有往昔那般的兴致了。
清早起来,两眼向窗外一望,即感觉得异常的不舒服。昨晚在东亚旅馆会聚的情形尚亲回于脑际,心中想道,今天若不是天阴下雨,我倒可以去看看密斯郑……但是这样天阴,下雨,真是讨厌极了!……我越想越恨天公的不做美,致我今天不能会着昨晚所会着的那个可爱的人儿。
吃过早餐后,我即在楼下客堂与淑君的两个小侄儿斗着玩。淑君的母亲到隔壁人家打麻将去了,与淑君同留在家中的只有她的嫂嫂。淑君躺在藤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将来之妇女》,在那里很沉静地看;她的嫂嫂低着头为着她的小孩子缝衣服。我不预备扰乱她们,倘若她们不先同我说话,那我将不开口。我感觉得淑君近来越发用功起来了,只要她有一点闲空,她总是把这一点闲空用在读书上。几月前她很喜欢绣花缝衣等等的女工,现在却不大做这些了。她近来的态度很显然地变为很沉默的了,——从前在吃饭的时候,她总喜欢与她的家人做无意识的辩论,说一些琐屑而无味的话,但是现在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