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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啊!”
不错,现在韦拉·巴夫洛夫娜给自己找到了一项事业,这是她以前无法想象的。她的亚历山大的手经常放在她的手中,因此她行走起来挺轻松。洛普霍夫只是丝毫不限制她的自由,好像她对他那样。不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不止如此,当然远不止如此。她一向深信不疑,无论她遇到什么情况,需要依傍他的手时,他的手,连同他的头,都会归她支配的。但他只会手脑并用,他可以不惜为她献出头颅,就像他可以不辞辛劳地向她伸出援助之手一样。换句话说,只有碰到重大事件或紧急关头,他的手才准备帮助她,跟基尔萨诺夫的手一样,而且同样靠得住。他的结婚十分有力地证明了这点,当时他为她牺牲了自己对科学事业怀抱着的全部珍爱的理想,甚至不怕有饿死的危险。是的,一遇到重大的事情,他的手就伸过来了。而平时,这只手却离她老远的。韦拉·巴夫洛夫娜开办了工场,假如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协助,他欣然来相助。可是为什么他几乎没为她做过什么事?他只是不妨碍她,赞许她,心中为她高兴罢了。因为他有他自己的生活,她又有她自己的。现在却不同。基尔萨诺夫不等她要求,便投入了她从事的一切活动。他像她本人似的关心她的全部日常生活,她也关心他的全部生活。这已经完全不是她跟第一个丈夫之间的那种关系,因此,她才感到自己充满了新的活力,因此,过去她仅只在理论上熟悉、实质上并未触动她的内心生活的那些思想(无法办到的事情,人是不会认真去思考的),这时才开始真正在她心中显现,对她来说才有了实际的需要。
韦拉·巴夫洛夫娜现在才开始真切地感觉到,并且成为了她的工作动机的,就是下面种种思想:
第10节
“公民生活的条条道路,几乎都是正式对我们封闭了的。甚至在那些没有给我们正式设置障碍的社会活动的道路上,实际上也有很多——几乎是全部——是不对我们开放的。在生活的广阔的天地中却只留给我们家庭生活的一隅之地,我们只能挤在家里,做其中的一员。此外我们还可以从事什么职业呢?差不多只有一项是面向我们的——当家庭教师;也许还可以教教男子们不屑于从我们手中夺取的什么家馆①。我们都在这唯一的一条路上,我们互相妨碍,因为我们太密集了。走上这条路也不可能使我们获得独立,因为愿意提供这方面服务的妇女太多了。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在谁看来都是无所谓的,说来说去,还是我们人数太多。谁会重视一个家庭教师呢?只要您说一句您想聘位家庭教师,马上就会聚拢过来几十名、几百名妇女,互相争抢这个位置——
①教家馆的教师只到学生家上课,课毕即离去。家庭教师则必须住在学生家中。
“不,当妇女还不曾致力于分道扬镳走上不同的道路之时,她们不会获得独立。当然,开拓一条新路谈何容易,可是我在这件事情上占据了一个特别有利的地位。不好好利用它弗洛伊德(SigmundFreud,1856—1939)奥地利精神分,我于心有愧。我们缺乏准备去从事重要的职业。我也不知道为了做好准备,我将对一位指导者需要到什么程度。但是我知道,无论我需要他的经常帮助到什么程度,他总是在这儿,跟我在一起。并且这对他不是一种负担,他跟我会同样地感到愉快。
“独立活动的道路没有被法律给我们封闭掉,却被习惯封闭了。但是仅只被习惯所封闭的各条道路,我却可以走我愿走的任何一条,只要我下决心顶住最初起来抵抗的习惯势力。其中有一条道路比别的任何道路都要离我近得多。我的丈夫是医生,他把他的全部空闲时间都奉献给了我。我有这样一个丈夫,很容易来试一试我能否当个医生。
“假如终于出现了一批女医生,那可事关重大。她们对于全体妇女将大有种益。妇女跟妇女说话比跟男人说话方便得多。到那时可以避免多少痛苦,死亡和不幸!我一定要试一试。”
第11节
韦拉·巴夫洛夫娜跟丈夫谈完话,便戴上帽子,和他一起到医院去考验自己的神经,看她怕不怕见血,能不能从事解剖。凭着基尔萨诺夫在医院的地位,她做这种测验当然不会遇到什么障碍。
我已经大大地毁坏了韦拉·巴夫洛夫娜的诗意形象,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于心不安。譬如说,我并不隐讳:她天天吃午饭,而且总是吃得喷喷香,此外每天还喝两次茶。可现在我写到这样一个情节,尽管我的思想非常下流鄙俗,还是有一种畏惧情绪袭上心头,“对此事缄默不提岂不更好?人家对于一个有本领研究医学的女性会怎样来看?她的神经该是多么粗劣,她的心肠该有多么冷酷!这不是女人,简直是屠夫!不过,一想到我本来无意于把我的人物们塑造成完美无瑕的理想化的楷模,我便心安理得了:人家说韦拉·巴夫洛夫娜性格粗野,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吧,粗野就粗野呗,碍我什么事?
因此我冷静地说:她发现,对事情袖手旁观和为自己与别人的利益而积极去干的事情,结果会大不相同。
我记得,当我是一个从未经历过火灾的不满十二岁的孩子时,有一天被异常强大的火警警报声吵醒,我真是害怕死了。火光冲天,一片红彤彤。烧焦的木头满城横飞——一个外省的大城市——城里到处都是可怕的喧哗声、奔跑声和呼叫声。我浑身战栗陆贾西汉初年政论家、思想家。楚人。官至太中大夫。常,好似在发寒热病。亏得我趁着全家忙乱之际,及时赶到了火场。火灾发生在堤岸沿线(其实只是天然的河岸,哪里算得上什么堤岸呢?)。岸上摆放着劈柴和树皮制品。一群跟我年龄相仿的孩子,正在分头把这些东西搬开,运往远离着失火房屋的地方去。我也动手搬起来,结果恐惧心理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干得挺带劲,直到有人对我们说“好啦!危险过去了”的时候才罢手。从此我就知道,如果大火使你害怕,你就应该立即奔赴火场去工作,那么你就一点也不害怕了。
工作着的人既没有工夫害怕,也没有工夫感到厌恶。
于是韦拉·巴夫洛夫娜研究起医学来了,她是我所知道的最早投身于我国这项新兴事业的妇女之一。此后她产然以另外一个人自居了。她曾有一个想法:“过几年我才真正能够自立。”这是一个伟大的思想。没有完全的独立就没有完全的幸福。可怜的妇女,你们当中享有完全幸福的人为数不多啊!
第12节
韦拉·巴夫洛夫娜和基尔萨诺夫结婚已经一年。再过一两年她的生活还是像结婚一年后的现在,像刚结婚的那一年。假如不发生什么特别情况,再过多年也依然如故。谁知道将来怎样呢?可是当我写到此为止,并没有发生这类特殊情况,所以韦拉·巴夫洛夫娜的生活仍旧跟当初、跟她和基尔萨诺夫结婚后的头一两年一模一样。
在韦拉·巴夫洛夫娜突发奇想要研究医学,并自认为能够研究这件使她声名狼藉的事发生以后,我讲什么都不为难了,因为其余的事再也不会像这件事那样把她在读者心目中大大地贬低了。因此我应该说,韦拉·巴夫洛夫娜住在谢尔吉耶夫街,还像她从前住在瓦西利岛一样每日三餐:早茶、午饭和晚茶。不错,她还保留着这些缺乏诗意的习性,天天吃午饭,喝两次茶,而且视之为一大乐趣。总之,她保留了自己的全部缺乏诗意、不够风雅和格调不高的习性。
还有许多别的、在从前那个平静的时期形成的习性,仍然保留到了目前这个新的平静的时期。房间还是分成中立的和非中立的两种,未经许可互相不得进入非中立房间的规矩也保留了下来。保留下来的规矩还有:假如对方对提出来的问题回答是“不许问”,那就不能再问了;这样的回答使你完全无心再去想你所提的问题,而把它忘却了,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仍然相信,如果值得回答,那么无需提问,对方老早就都告诉你了,要是人家缄默不语,便表示这件事一定毫无意思。这些习性都是从前那个平静时期养成的,到了新的平静时期仍旧保留了下来。不过在目前的新的平静时期,这一切发生了些微的变化,或者也可以说就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可是毕竟跟从前不完全一样了,生活更是全然不同了。
譬如,中立房间和非中立房间还划分得挺严格,但是他们又严格地规定了每天在一定的时间才可以进入非中立房间,因为三餐中有两餐是搬到非中立房间去吃的。业已形成了这样的习惯,早茶在她房里喝天合一。庄子以为:“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只,晚茶在他房里喝。用晚茶无需什么特别的程序,仆人——还是那个斯捷潘——只要把茶饮和茶具送进亚历山大的房里就算大功告成。早茶却有着独特的方式:斯捷潘先把茶炊和茶具搁在韦拉·巴夫洛夫娜卧室旁的中立房间的桌子上,再对亚历山大·马特韦伊奇说一声“茶炊端来啦!”——如果看到了亚历山大·马特韦伊奇在他的书房里的话。如果碰不见他呢?那么斯捷潘就用不着提醒了,什么时候该喝茶,他们自己也会想起来的。于是他们又照这个惯例定下一条规矩:早晨韦拉·巴夫洛夫娜等着丈夫来,丈夫不用询问是否许可,因为这时她不能缺少萨沙,等我说出她起床的情形,任何人就都能明白其原因了。
她醒来以后总要赖在自己暖和的小床上懒懒地躺一躺,她懒得起床,时而想事,时而不想,像是打盹,又不是打盹。如果想事,就是在想那些正巧与这一大或这些天有关的事,关于家务、工场、熟人、关于如何安排这一天的计划,这当然不是打盹了。此外还有两个题目,婚后三年左右又有了第三个题目——这就是她手里的孩子米佳,她给他起名叫“米佳”,当然是为了怀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