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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炙烤完毕,从叉尖上橹下牛肉,
他们坐着咀嚼;贵族们热情
招待,替他们斟酒,注入金杯。
当大家满足了吃喝的欲望,
格瑞尼亚的车战者奈斯托耳开口发话,说道:
“动手吧,我的儿子们,替忒勒马科斯牵马套车,
套人轭架,让他踏上出访的途程。”
儿子们认真听过老人的训告,服从他的命令,
迅速带过驭马,飘洒长鬃,套人车前的轭架;
一名女子,家中的侍仆,将面包和酒装上车辆,
连同熟肉,神祗钟爱的王者们的食餐。
忒勒马科斯登上精工制作的马车,
裴西斯特拉托斯,奈斯托耳之子,民众的首领,
随即上车,抓起缰绳,扬鞭
催马,后者撒开蹄腿,冲向平原,
甩下普洛斯,奈斯托耳陡峭的城堡,不带半点勉强。
整整一天,快马摇撼着轭架,系围在它们的肩背。
其时,太阳西沉,所有的通道全都漆黑一片。
他们抵达菲莱,来到狄俄克勒斯的家院,
阿耳菲俄斯之子俄耳提洛科斯的儿男,
在那里过夜,受到主人的礼待。
当年轻的透明重现天际,垂着玫瑰红的手指,
他们套起驭马,登上铜光闪亮的马车,
穿过大门和回声隆响的柱廊,奈斯托耳之子
扬鞭催马,后者撒腿飞跑,不带半点勉强。
他们进入盛产麦子的平原,冲向旅程的
终点——快马跑得异常迅捷。其时,
太阳西沉,所有的通道全都漆黑一片。
第04卷
他们抵达群山环抱的拉凯代蒙,
驱车前往光荣的墨奈劳斯的居所,
见他正宴请大群城胞,在自己家里,
举行盛大的婚礼,为他儿子和雍雅的女儿。
他将把姑娘送嫁横扫军阵的阿基琉斯的儿子,
早已点头答应,在特洛伊地面,答应嫁出
女儿;眼下,神祗正把这桩亲姻兑现。
其时,他正婚送女儿,用驭马和轮车,
前往慕耳弥冬人著名的城堡,尼俄普托勒摩斯王统的地域;
他已从斯巴达迎来阿勒克托耳的女儿,婚配
心爱的儿子,强健的墨枷彭塞斯,出自一位仆女的
肚腹——神明已不再使海伦孕育,
自她生下一个女儿,美貌的
赫耳弥娥奈,像金色的阿芙罗底忒一样迷媚。
就这样,光荣的墨奈劳斯的邻居和亲胞们
欢宴在顶面高耸的华宫,喜气
洋洋。人群中,一位通神的歌手引吭高唱,
手拨竖琴,伴导两位要杂的高手,
踩着歌的节奏,扭身旋转。
其时,二位站在院门前,壮士忒勒马科斯
和奈斯托耳英武的儿子,连同他们的
骏马,被强健的厄忒俄纽斯看见,光荣的
墨奈劳斯勤勉的伴从,正迈步前行,眼见来者,
转身回头,穿过厅堂,带着讯息,禀告民众的牧者。
他行至王者身边站定,开口说告,用长了翅膀的话语:
“墨奈劳斯,宙斯钟爱的凡人,门前来了生客,
两位壮汉,看来像是强有力的宙斯的后裔。
告诉我,是为他们宽卸快马,还是
打发他们另找别人,找那能够接待的户主安排。”
听罢这番话,棕发的墨奈劳斯心头暴烈烦愤,答道:
“厄忒俄纽斯,波厄苏斯之子,以前,你可
从来不是个笨蛋,但现在,你却满口胡言,像个小孩。
别忘了,我俩曾吞咽别人的盛情,许许多多
好东西,在抵家门之前。愿宙斯
不再使我们遭受此般痛苦,在将来的岁月。去吧,替
生客宽出驭马,引他们前来,吃个痛快!”
他言罢,厄忒俄纽斯赶忙穿过厅堂,招呼
其他勤勉的伴从帮忙,和他同行。
他们将热汗涔涔的驭马宽出轭架,
牢系在喂马的食槽前,
放入饲料,拌之以雪白的大麦,
把马车停靠在闪亮的内墙边,
将来人引入神圣的房居。他们惊慕
眼见的一切,王者的宫居,宙斯养育的人杰,
像闪光的太阳或月亮,光荣的墨奈劳斯的房居,
顶着高耸的屋面,射出四散的光彩。
当带着赞慕的心情,饱尝了眼福后,
他们跨入溜滑的澡盆,洗净身体。
姑娘们替他们沐浴,抹上橄榄油,
穿上衣衫,覆之以厚实的羊毛披篷。他们
行至靠椅,在阿特桑斯之子墨奈劳斯身边坐定。
一名女仆提来绚美的金罐,
倒出清水,就着银盆,供他们
盥洗双手,搬过一张溜滑的食桌,放在他们身旁。
一位端庄的女仆端来面包,供他们食用,
摆出许多佳肴,足量的食物,慷慨地陈放;
与此同时,一位切割者端起堆着各种肉食的大盘,
放在他们面前,摆上金质的酒杯。
棕发的墨奈劳斯开口招呼,对他们说道:
“吃吧,别客气;餐后,等你们吃过
东西,我们将开口询问:来者
是谁。从你俩身上,可以看出你们父母的血统,
王家的后代,宙斯钟爱的王者、手握权杖的贵胄
的传人;卑劣之徒不会有这样的后代,像你们这样的儿男。”
言罢,他端起给他的份子,优选的
烤肉,肥美的牛脊,放在他们面前。
食客们伸出手来,抓起眼前的肴餐。
当他们满足了吃喝的欲望,
忒勒马科斯对奈斯托耳之子说话,
贴近他的头脸,谨防别人听见:
“奈斯托耳之子,使我欢心的好汉,瞧瞧眼前的一切,
光芒四射在回音缭绕的厅殿,到处是闪光的青铜,
还有烁烁发光的黄金和琥珀,象牙和白银。
宙斯的宫廷,在那俄林波斯山上,里面肯定也像这般辉煌,
无数的好东西,瑰珍佳宝的苔苹。今番所见,使我诧奇!”
棕发的墨奈劳斯旁听到他的言谈,
开口对二位发话,吐出长了翅膀的言语:
“凡人中,亲爱的孩子,谁也不能和宙斯竞比;
他的厅居永不毁坏,他的财产亘古长存。
然而,能和我竞比财富的凡人,或许屈指可数,或许
根本没有。要知道,我历经磨难,流浪漂泊,方才
用船运回这些财物,在漫漫岁月后的第八个长年。
我曾浪迹塞浦路斯、腓尼基和埃及人的地面,
我曾飘抵埃西俄丕亚人、厄仑波伊人和西冬尼亚人的国度,
我曾驻足利比亚——在那里,羊羔生来长角①,
母羊一年三胎,权贵
之家,牧羊人亦然,不缺
乳酪畜肉,不缺香甜的鲜奶,
母羊提供喂吮的乳汁,长年不断。
但是,当我游历这些地方,聚积起
众多的财富,另一个人却杀了我的兄弟,
偷偷摸摸,突然袭击,凭我嫂嫂的奸诈,该死的女人!
因此,虽然王统这些所有,却不能愉悦我的心怀。
你们一定已从各自的父亲那里——无论是谁——听闻
有关的一切。我历经磨难,葬毁了一个家族,
曾是那样强盛,拥有许多奇贵的珍财。
我宁愿住在家里,失去三分之二的
所有,倘若那些人仍然活着,那些死去的壮汉,
远离牧草丰肥的阿耳戈斯,在宽阔的特洛伊地面。
现在,我仍然经常悲思哭念
那些朋伴,坐在我的宫居,
沉湎于悲痛的追忆,直到平慰了内心的苦楚,停止
悲哀——寒冻心胸的哭悼,若要使人腻饱,只需短暂的时间。
然而,对这些人的思念,尽管心里难受,全都赶不上
我对另一位壮勇的痛哀:只要想起他,寝食
使我厌烦——阿开亚人中谁也比不上俄底修斯
心忍的悲难,吃受的苦头;对于他,结局将是
苦难,而对我,我将承受无休止的
愁哀:他已久别我们,而我们则全然
不知他的生存和死难。年迈的莱耳忒斯
和温贤的裴奈罗珮一定在为他伤心,和忒勒马科斯
一起——父亲出征之际,他还是个出生不久的婴儿。”
①羊羔生来长角:或“公羊很快长角”。
一番话勾起忒勒马科斯哭念父亲的情愫,
泪水夺眶而出,落在地上,耳闻父亲的名字,
双手撩起紫色的披篷,遮挡在
眼睛前面。其时,墨奈劳斯认出了他的身份,
心魂里斟酌着两个意念,
是让对方自己开口,说出他的父亲,
还是由他先提,仔仔细细地问盘?
当他思考着这些事情,在他的心里魂里,
海伦走出芬芳的顶面高耸的睡房,
像手持金线杆的阿耳忒弥丝一般。
阿德瑞丝忒随她出来,将做工精美的靠椅放在她身边,
阿尔基培拿着条松软的织毯,羊毛纺就,
芙罗提着她的银篮;阿尔康德瑞的
馈赠,波鲁波斯之妻,居家埃及的
塞拜——难以穷计的财富堆垛在那里的房间。
波鲁波斯给了墨奈劳斯两个白银的浴缸,
一对三脚铜鼎,十塔兰同黄金,而
他的妻子亦拿出自己的所有,珍贵的礼物,馈送海伦,
一枝金质的线杆,一只白银的筐篮,
底下安着滑轮,镶着黄金,绕着篮圈。
现在,侍女芙罗将它搬了出来,放在海伦身边,
满装精纺的毛线,线杆缠着
紫蓝色的羊毛,横躺篮面。
海伦在靠椅上入座,踩着脚凳,
当即开口发话,详询她的夫男:
“他们,宙斯钟爱的墨奈劳斯,是否已
告说自己的名字,这些来到我们家居的生人?
不知是我看错了,还是确有其事——我的心灵催我说话,
因我从未见过,是的,我想从未见过如此酷似的长相,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子;眼见此人的形貌,使我惊异。
此人必是忒勒马科斯,心胸豪莽的俄底修斯
之子——在他离家之际,留下这个孩子,
新生的婴儿,为了不顾廉耻的我,阿开亚人
进兵特洛伊城下,心想问人凶猛的战火。”
听罢这番话,棕发的墨奈劳斯答道:
“这亦已看出这一点,我的夫人,经你一番比较。
俄底修斯的双脚就像此人的一样,还有他的双手。
眼神、头型和上面的发络。
刚才,我正追忆俄底修斯的往事,
谈说——是的,为了我——他所遭受的悲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