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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的事!”
“是么?总而言之,这里很不错。等礼子出嫁以后,这个房间就归爸爸了!”
礼子冷淡地没有做声。
“读这种东西,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就担心矢岛君会放荡啊?”
礼子严肃地抬起头来,但又着无其事地缓和下来。
“爸爸,您看!书中说,根据昭和七年的调查,娼妓有五万二千人,艺妓七万五千人,陪酒女郎六万八千人,女招待九万人,总共是二十八万五千人。它虽然远远少于女工的八十九万人,但比国有铁路员工总数的二十万人和矿工的二十万人要多得多。书中还说,全国男女中学生各为三十三万人,还有从幼儿园到大学,各种官公私立学校的教师总数为三十三万九千人,同这些数字相比相差无几,几乎相当于陆海军军人的三十一万人。”
“是吗?”
“真令人吃惊啊,岂不是和女中学生的人数差不多了么?”
“不过,这本书出版很久了,现在远不止于这个数目。这种书你是不该看的呀!”
接着,子爵郑重其事地说:
“你也许已听妈妈说过了……”
“什么事?”
“有人传出一些实在岂有此理的闲话,说礼子同一个年轻男人去过帝国饭店。”
礼子吓了一跳。
“而且还多管闲事地向矢岛君汇报了呢!”
“哎哟!是有人请我吃过饭,请我参加过舞会啊。”
“人家说,那早就过了晚饭的时间了!”
礼子突然爽朗地笑了起来。
九
“啊,那是拜访一位姓冢田的人去了。”
礼子满不在乎地说,但是就连她也笑不出来了。
当时,无疑是出于瞬间的灵机一动,装作来客的样子来到饭店的服务台,借以摆脱危机,但实际上这是对有田的侮辱。事后回想起来,决非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为什么会想出这种主意来,对于爱耍小聪明的自己不由得讨厌起来。作为补偿,礼子反而想主动投入有田的怀抱。但是,她觉得一度被自己巧妙地摆脱掉的有田,可能不会再次陷入圈套。
尽管如此,那件事究竟是被谁发现了呢?礼子感到忐忑不安。
“冢田?冢田何许人也?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父亲的意思是华族中没有冢田这个人。
子爵家的日子已陷入每月各项开支总是拖欠的窘境。即便如此,他仍然熟记着近千家的华族名单。这也是由于他年轻时曾在宫内省的宗秩寮工作过的缘故。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现在自己却被宗秩寮盯上,成为受警察监视的人了。
他破口大骂贵族院和华族会馆,借以发泄对于不幸身世的积愤。
连交际费也很拮据的子爵,不能出入于东京俱乐部、交询社和日本俱乐部等地。他十分珍视华族会馆,将它作为一个满足自己虚荣心的社交场所,频繁地利用它。但由于太无节制,从而在与会馆有关的事项上欠下大笔债务,给干事造成麻烦。结果,他便恶毒攻击华族会馆,说什么,会馆是由德川一门掌权,令人不快;竟堕落到举办婚和宴会、向公司出租房间的地步;只为全体华族几十分之一的常客服务;甚至连出席天长节之类庆祝宴会的也不过百人左右。他还说:
“还曾有过那样的时代,尚友会的会员一旦出入华族会馆,便很难当选议员了。”
然而,子爵所熟悉的华族会馆,还是昭和二年改建成现代建筑以前,也就是鹿鸣馆迁出时代的建筑物。因此,他是把十五年甚至二十年以前的情况,当作现在的事加以痛骂的。觉得现在的会长好像仍然是第十六代德川公爵似的。
礼子边想起这样一位父亲,边说:
“冢田可不是华族呀!他是大阪的一位有钱人,但他在学习院学习,是我的朋友。”
“大阪?那就是暴发户的低级趣味了!”
“他刚结婚,是到东京来蜜月旅行的。”
礼子在撒谎。
“有半夜到那种地方去拜访朋友的道理吗?和你一起去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您这样问我,是不是矢岛说什么了?”
“我在问你和你一起去的那个男人是谁?”
“朋友啊!”
“不管矢岛君怎样说,这难道不是你的不检点吗?你现在正处于关键时刻,不注意自己的行为不好办啊。这种问题,无论如何辩解也是说不清的。村濑也非常担心。至于矢岛伯爵,因为为人宽宏大量,所以听说他只是一笑了之,但村濑却连重要的事也无法再谈便回去了。”
“什么事?”
“想请伯爵帮点忙,村濑好像在办一个新公司。”
“是不是有关涂料的?”
“不错,可你怎么会知道?”
子爵惊讶地望着礼子。
十
“村濑还说,如果能办成,还希望我也去帮忙哪!”
“爸爸,您也……”
礼子惊讶地反问道。
子爵有点儿难为情地说: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搞什么公司了。就以村濑为主,如果伯爵再从旁帮些忙,总算孩子们的事业吧,所以我觉得挂个名权当祝贺,也未尝不可啊!”
仍是明显的不服输。
对于村濑的事业,父亲究竟能起什么作用呢?他肯定会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社会上已经碰得头破血流,甚至连自高自大的气力也都失却了。
近来,父亲说话时妄自尊大的口吻,令人听来反而有点儿低三下四的感觉。
礼子觉得这很可怜。
“我也想参加呢。”
她在奚落父亲。
但出人意料的是,子爵竟以颇感兴趣的语气说:
“太好了!让矢岛君把他所持的股用礼子的名义。不!应该让他将礼子的那部分另外出资。关于这个问题,最好由礼子同矢岛君好好谈谈。”
“能让我当社长吗?”
“社长?喂,我们可是在谈正经事哪!”
“我是认真的呀!不过,那个公司会有发展么?”
“好像挺可靠。因为它是拥有专利权的军需品呀。据说,接受村濑关照的那个人,好像是一个发明的天才……”
“关照他?那是骗人的!”
礼子似乎是在反驳。
“是么?反正村濑说过,这个人公司一直在用他,帮助他。他虽然不太懂人情世故,但不失为一个天才。不仅限于涂料,今后还要让他发明各种其他东西。过些日子,如果是有利可图的专利,就全部由这次新成立的公司来搞。”
“那位发明家将怎么办呢?”
“由公司收买他的专利呀!”
“他要是不卖呢?”
“不会有那种蠢事的。他怀才不遇,是一个具有学者气质的人,可能不会过于贪婪。”
“没有的事。我如果成为他的管理人,不出售专利,村濑姐夫该哑口无言了吧!”
然而,子爵认为礼子是在开玩笑,他充耳不闻,未予理睬。
“说实在的,由于涉及到新公司的问题,村濑也希望你早点儿举行婚礼。”
“是吗?”
“这不是别人的事,是礼子的婚姻大事啊!”
一股破坏性的抗拒心理涌上礼子的心头。
她一本正经地望着父亲,冷冷地斩钉截铁地说:
“爸爸,和我在一起的就是那个人!”
“他?”
“是的,是有田。爸爸也应该知道这个人。不是曾经有一次突然到家里来,说可以同房子姐姐结婚的那个人吗?”
“你说什么?”
“当时爸爸正在饭馆,我曾经打电话找过您,可您没有回来……”
“什么?你到底将那个姓有田的人……”
“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他把全部专利转让给我,我可以大大地赚上一笔。这要比同伯爵结婚对爸爸更有利啊!”
子爵被弄得目瞪口呆。
专利权
一
从那以后过了十天,礼子被姐姐请到她家里。
村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但又极力不想得罪礼子。房子满面笑容地从旁看着这一情景。
在一般情况下,房子总是温柔地微笑着。礼子不知有多少次被这种表情所蒙骗。从幼时起,即使受到姐姐的捉弄,但一看到她那张笑脸,反倒使礼子觉得那可能是出于自己的偏见。
因为礼子是庶出,所以房子压根儿就瞧不起她,这是绝对的,永远无法改变的。
因而,当她看到丈夫拿礼子无可奈何的样子时,不禁感到可笑。
“你不是说过让我也看看那个盲女孩么?怎么啦?”
房子带有几分嘲弄地说。
“出院回信州了。”
“是吗?礼子该有空闲了?还是又发现什么新的玩艺了呢?”
礼子一想到她是在讥讽有田,便不由得勃然大怒。为了让姐姐慌神儿,便说:
“哥哥说他要同那个女孩结婚,姐姐知道吗?”
“正春吗?”房子眯起眼睛说,“现在就想纳妾了?有其父必有其子啊!要是有了孩子,又是个麻烦!”
礼子气得几乎浑身发抖,她强忍着。
更可气的是,房子好像若无其事地用温柔甜美的声音,讲出如此恶毒下流的话来。
“呀,那孩子可真是个美人。也许还很可爱吧!”
村濑以调解的语气从旁插话说。
“在农村说来,花月算是个很不错的饭馆了。至关重要的礼子没有来,虽然很扫兴,反正是礼子疼爱的女孩的家,所以想顺便去吃顿饭。一打听有个双目失明的女孩的饭馆,立刻便找到了。老板娘虽不在家,但受到大家的欢迎。伯爵提到在观能会上见过那个女孩,大家还拿出照片给我们看。那孩子要是睁开眼睛,一定非常漂亮。可是,正春不会那么热心吧!这种事情,没问题的。”
礼子默然无语。
“礼子也是在行善,但她却引诱正春,这岂不是恩将仇报?大概是她母亲不好。”
“一定是礼子一时高兴的游戏。正春可是个认真的孩子噢!”
房子打断丈夫的话头说:
“生来眼睛就看不见,都治好了。究竟是什么病?”
“还是白内障的一种吧。”
“白内障?就算是长野吧,也有红十字会的大医院,为什么拖到现在不治,实在太奇怪了。”
“一定是放弃了吧!”
礼子说。她此刻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
见此情景,村濑又把话引回正题:
“不过,礼子不来,实在太遗憾了。就连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