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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席”好是好,就是“出席”一次也不那么容易。
淮北那时候落后,其中有很大程度的就是落后在交通上,交通一落后,人们的见识自然也就少了。就说这运输,淮北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还不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吗?可在五十年代,不说火车,就是象样的公路也没有几条。从毫州到蚌埠,路经雉河,这是当今的省道,也是淮北的公路主干线。可在那时候,那条公路则全是弯弯曲曲的土路,连路基都没有。车队一过,老远就看见一条黄龙在舞动,车上的玻璃全被尘土覆盖,人从车上下来,则象泥土里扒出来的一样。县委县政府竟然没有一部小车,连陈书记都是骑自行车下乡。没有自行车的,就在路边“打的”,打什么“的”呢?当然不是机动车“轿的”“面的”“摩的”,也不是三轮车“木的”,却是肉乎乎的“驴的”。路边专有老乡牵着驴,给赶路的行人代步,如同今日旅游区景点的服务项目。
那时候,到省城合肥需要在蚌埠转一次车,就是说先坐汽车到蚌埠,然后再坐火车到合肥,中间还要在蚌埠住一夜。合肥的新鲜事物对于雉水为什么那么遥远了也就可想而知了。
汪有志先来到宣传部,向蔡平打听,到了那个他心目中的童话世界该怎么办,因为蔡平是去过合肥的。蔡平此时正忙着给各乡下通知,只嗯嗯地应付他。见蔡平忙,汪有志便不再说那么多费话,但有几个重要的问题需要请教。比如公汽车怎么坐?怎么买票?以及在大城市里的其他问题等等,都有些啥规矩?都需要了解一下。
“公共汽车是啥样的呢?”汪有志笑咪咪地问。
蔡平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对他说:“公共汽车就是大家都可以坐的汽车。一到站,门就忽啦一声就开了,你只要上去就行了。”
“不要买票吗?”汪有志问。
“当然要买票,公共汽车里面有女服务员,你向服务员买票就行了。”
接下来,汪有志又问蔡平怎么坐火车。蔡平便从买票、转车、进站、出站给他讲了一遍。
汪有志噢噢噢地应着,看着蔡平手摇着电话机,又问道:“火车快不快呢?”
“火车当然快。”葵平答道。
“火车跟电话比呢?是火车快还是电话快呢?”
“那当然是电话快。”
汪有志说:“那我坐电话去不好了吗?”
蔡平忙得七上八下,哪里有时间和他费词滔滔,让汪有志这一问,气得瞪着两眼半天说不出话,便把电话机子一撂:“给,你坐去吧?”
汪有志这才干笑着离开了宣传部。
告别了蔡平,汪有志又来到了县委办公室,找到陈书记。
陈书记此时正在批阅文件,见汪有志来了,就问道:“小汪,你不是上省里开会去了吗?怎么还没走?”
汪有志说:“出席省里的会呀?明天才出发呢,我来就是请问你,到合肥你可要我给你捎点啥东西了。”
陈书记也是很少去省城合肥的,听汪有志这么一说,也就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想了想,自语道:“捎点啥呢?”
汪有志在一旁提示道比如好吃的,好用的,好玩的。陈书记便一挥手止住了他:“你什么也不要帮我买,就帮我买二斤山楂糕算了。”原来,陈书记的爱人是很喜欢吃山楂糕的。说着,就掏出十块钱让他拿着。
汪有志接过陈书记的钱,象在战场上接到任务一样,说:“陈书记,你放心,我保证给你买来顶好的山楂糕,其他的还要买什么不?”
陈书说谢谢不买了。
汪有志这才高高兴兴地走出了陈书记的办公室。
回到家里,汪有志压抑了一下亢奋的情绪,恢复成理智状态。他把到大城市里必须懂得的常识又细细地理了一遍,把一些城市里的常识记在小白卡片上。如走路要靠右,遇到十字路口要等亮了绿灯后才能通过;自动会开门的才是公共汽车,开了门后要快点上车,有位子就坐,坐上车有漂亮的女售票员会主动到你跟前来,你要主动来买票等等。他把这些常识记好放在兜里,忘了就掏出来看看,他想这样就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是第一次出门,什么都不懂的老土了。
第十四章
坐火车一溜烟――厉害
大首长专车接――买票
往省城报到,有三天的时间,汪有志怕路上耽误事,同时也争取早到一天好逛逛合肥市,所以,他就在报到的第一天就开始往合肥赶了。
他来到雉水汽车站,遇见了孙大海。孙大海正和几位老乡推着独轮车往县机械厂食堂送菜,想打听一下时间,却见一位穿中山装,挎钢笔,戴手表,穿皮鞋,大分头梳得油亮亮的时髦人向车站走来,就问:“同志,你的表几点了?”
“七点半了,哟,你是大海呀?”汪有志一抬眼,才看见原来是孙大海。
几位老乡这才认出汪有志,说:“怪不得当了官,是不一样。你看那头,光油油的,蚂蚁拄拐棍都爬不上去。”
在老乡面前,汪有志也不敢太抖肩膀,只解释说:“省里有个会,要我去出席。我也不想去,不就是合肥么,有啥稀罕的,还不如咱蛤蟆湾空气新鲜哩。可县委决定了,我不出席不行,省里的这个会很重要。”
孙大海很是吃惊,说:“有志,你真是了不起,都混到省里了,啥时有空你得教教我,让我帮你倒夜壶我都干。”
正说笑着,汽车站的服务员用铁筒子喇叭喊了起来:“到蚌埠的上车了!”
汪有志这才向孙大海一行告别:“再见,我要出席去了。”
当汽车开到蚌埠的时候,天已黑了。赶往合肥的火车在次天上午十一点,汪有志顾不得其他,却要进站,他想看看真的火车是个什么样,可火车站的那位吹哨子的工作人员却不让他进,说是论班次的,要在火车临开前才可以进站,你要看火车等你上了车让你看个够。汪有志说:“我不看别的啥,我就看看火车上面可有火么。”那位吹哨子的工作人员说:“火车火车当然有火,没有火咋烧那蒸汽机?没有蒸汽机火车咋发动?咋带着车厢跑?”汪有志又问:“那火是啥烧的?”“是煤烧的。”“啥是煤?”“煤是小黑石头。”汪有志笑了,说:“我们家卧龙山上有不少小黑石头,下次我给拉一车小黑石头过来,留着给你烧火车,你别叫我买票了可中?”
“突――――”那位工作人员狠吹了一声哨子,让汪有志吓了一跳,那工作人眼神也变得不客气起来。汪有志看到情况不好,象条狗一样夹起了尾巴,却又强装笑脸对那工作人员说:“我给你说说玩玩,又不跟你真换,你看你吓的?”
无奈,他在车站就近的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好不容易熬了一夜,天一亮,吃了两根油条,喝了两碗稀饭,就往火车站里赶。进了候车室,他排队排了个第一名。
一上午过去,火车终于进站了。汪有志便瞪着两眼瞅火车,到了剪票口,服务员要他出示火车票,他却说:“火车呢?你不把火车开过来咋就剪票?”
服务员瞪着眼看着他:“你上不上?”
见服务员发了火,汪有志才又换了副笑脸,说:“上,上,”学着日本鬼子讲中国话的那一套,“大大地上。”服务员等他走了,朝他的后背瞄了一眼,说:“神经病。”
汪有志随着人流,来到了站台,不一会儿,就听到“呜――”一声和鸣火车进站了,汪有志看到那喷着汽浪和的长龙,吓得往后退。待车停稳了,他目瞪口呆:这哪里是车呀,明明是一排房子呀,只说:“这火车,这火车,这火车真、真好。”
至于坐火车的感觉,汪有志后来在蛤蟆湾夸大事实,吹给他们的乡亲们说:“那味道就象是驾云,神仙驾云知道么?呜一声,你跑天上去了。呜一声,你钻云里去了。呜一声,你从云里出来了。呜一声,你入水里去了。呜一声,你从水里又钻出来了。知道么?这才叫利害!”
汪有志只顾得在火车上感受他第一次坐火车的新鲜,观看沿途的风景,却没有去休息一下,快到合肥的时候,他却打瞌睡了,睡梦里,他已到了合肥,却找不着公共汽车,正着急,就在这时,火车进了站,乘务员敲了敲他的小桌子:“到站了,准备下车了。”
梦中的汪有志猛地一惊:“公共汽车、、、、”
惹得所有的旅客都笑了。
出了火车站,汪有志揉了揉惺松的眼睛,就去找公共汽车。可火车站前,车水马龙,各种各样的汽车川流不息,啥样的汽车是公共汽车呢?正闹不明白,忽然又想起自己在家里准备得那个小卡片,那张明白纸,便又掏出来看看,只见上面写着:“主动开门的就是公共汽车。”他笑了笑,还自我解嘲道:“揣着明白装糊涂”。
汪有志在车站广场里转游了半天,却看不到有主动开门的汽车,正着急,就见一辆黑色伏尔加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嘎吱”一声停了下来,车上一位小伙子下来,主动打开了车门,这时,从车上下来一位年龄较大的男同志,往车站方向去了。
汪有志心里说,真是的,正找不着主动开门的汽车,说着说着还就来了。他向下车的那位老同志点了一下头,便疾步上前,还未等那小伙子反应过来,他就一头钻进了车里。
那年龄较大的男同志可不是一般的人,他正是分管文化教育的省委副书记黄习同志。
今天,黄习同志前往火车站去接一位老战友,刚从小车上下来就见汪有志钻进了他的车里,他想这个汪有志一定是他司机的老乡,没见过世面,也就笑了笑,没有理会他。这样的也事不是一次了。为这事行政处曾批评过他的司机小王,说首长的车你怎么能随便让你的老乡往里面坐呢?黄习听到后,还护着小王,对行政处长说:“带他老乡有什么错?车子又不是坐不下那么多人,空着位子浪费不也是白浪费吗?”
司机小王呢?看到汪有志上来,大大列列的,不象没有见过世面的人,还跟首长点了一下头,看来跟首长很熟,没有一点束手束脚的样子,就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