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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阿姐一开门,见是杜月笙,一时又亲又恨,恨不能上来拧他两把。
“月笙,你还晓得来看望寄娘啊?”
“干娘,你知道的,进了同孚里黄公馆,就不像以往那样自由了。”
“嗯,到底是场子大,出息人。”大阿姐打量着杜月笙。
“混到现在还不是给人家当差。”
“别着急嘛,运道来了挡不住!”大阿姐喜得一拍手,“对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寄娘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什么人?”
“去了你就晓得了。”大阿姐哈哈笑着,“放心,寄娘给你看的是良家女子!”
直到这时杜月笙才明白,大阿姐要给他保媒。
杜月笙跟在大阿姐身后,七拐八拐,来到一条弄堂里,“吱——”一声,推开一扇小门,走进一个小小的天井,带着杜月笙走进一间厢房。
屋里灯光很暗,大阿姐让杜月笙等着,自己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大阿姐带着一个老太太走出来。
“这位就是我的干儿子杜月笙。”大阿姐转过头又对杜月笙说。“这是沈老太,我的表姨妈。”
“姨妈好!”杜月笙说过之后才发觉辈分错了,想改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改。
沈老太太倒是没在意,只是一个劲地朝着杜月笙看。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沈老太不知是看上了杜月笙是黄府家人的身份,还是看上了杜月笙的相貌,或者才干什么的,总之,老太太看过之后大概还算满意。
“祖上有家产吗?”老太太开口了。
“没有。”杜月笙回过之后突然想起来,自己在老家高桥镇杜家花园还有两间老屋呢,于是连忙改口,“有,有家产。”
“哦。”老太太一听眉开眼笑,“多大家业?”
“嗯……就是高桥镇的杜家花园。”
杜月笙稍一含糊,杜家两间半破败老屋就变成杜家的大花园了。
老太太没再说什么,一挑门帘进了里屋,大阿姐赶紧跟了进去。当下杜月笙的感觉是:成了!可转念一想,成什么成,自家还没相媳妇呢!
等了没几分钟,只见门帘一挑,一个小女子走了出来。那女子虽穿着普通棉布旗袍,却挡不住她的天生丽质。杨柳细腰,亭亭玉立,细眉大眼,瓜子脸,把杜月笙的眼睛都看直了。
“我叫沈月英,你叫什么。”
小女子那一口吴侬软语,听得杜月笙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杜月生。月亮的月,生活的生。我生在七月十五月圆之日,所以取名月生。”
杜月笙说完这一串后,看到沈月英捂着嘴偷笑了一下,这才晓得自己刚才说多了,人家本来没问那么多嘛,就跟着笑了一下,事后想想当时那一笑真是很傻。风月场上,杜月笙什么女人没见过,那些烟花女子自不必提,水果店老板娘花儿、寄娘大阿姐也不必说,精明能干高高在上的林桂生终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吧,杜月笙在她面前何曾冒过傻气?今天这是怎么了,面对一个小丫头不会说话了!
从沈月英家里出来,大阿姐才告诉杜月笙,沈月英是苏州南桥人,早前一家人在哈尔滨做生意。后来生意失败,她父亲病死客地,沈月英只好跟随母亲回到上海。
“现在娘俩衣食无着,好在月英相貌不俗,就想找个有钱能养家的男人,娘俩也好有个依靠。”
大阿姐一说到钱,杜月笙猛然想起,不管这门亲事成不成,总该给他们留点铜钿。
“寄娘,你等我。”杜月笙说着,扭头就往回跑。
出来开门的是沈老太太。杜月笙拿出200块钱递到老太太手上。
“姨妈,这点铜钿你先接济一下,日后我再送来。”
沈老太太拿到灯下一看,一下子就惊呆了,200块!娘俩何曾见过这么多钱。
“这小囝,早干吗来着?”
沈老太太埋怨着,直后悔自己没松口,没给杜月笙个明白话,这会儿踮着小脚追出去,杜月笙早已没影了。
杜月笙追上大阿姐,又塞给大阿姐100块钱。大阿姐一看这么多钱,立马乐颠了。
“好小子,干娘没白疼你。”大阿姐拍拍杜月笙的肩,“早干吗来着,惹得老太太最后像只闷葫芦。不过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唱了一出双簧
返回黄公馆,2000大洋已经所剩不多。好在有了一份美差:抱台脚。在桂生姐和黄金荣没有安排其他事情的时候,杜月笙就去公兴记赌场当差。
这个抱台脚的差事实际只是名义上的,就算杜月笙一直不露面,30块大洋也是照拿不误,赌场老板不敢有半点含糊。倒是杜月笙极其热衷这个地方,仿佛看别人赌钱也够过瘾。
赌场是个藏污纳垢的场所,赌客中既有达官贵人、富商阔佬,也有流氓无赖,更有赌脱了底的亡命之徒,突发事件几乎每日不断。应对突发事件,杜月笙每每露峥嵘,不经意间,成了赌场老板和那帮保镖的灵魂人物。
有天“夜局”,赌场里坐满了沪上富贾,一派长袍马褂,珠光宝气,吆五喝六的筹码越叫越高,老板笑容满面地在全场逡巡。
正值“夜局”最热闹的时候,突然从门外闪进五六个大汉,一个个紧绷着脸,神色冷峻。看上去不像赌客,倒像犯了瘾的烟客。
老板蓦然发现,他们每人手里拿着一只香烟罐,不由得心里发毛。再看那几个人,转眼间已经各奔一张赌桌,在赌场里均匀地散开。尤其让老板心惊的是,他们每人手里的香烟罐,这会儿竟全部齐刷刷地齐肩举起,煞是令人惊骇。
“这帮人干啥来的?”老板急忙问身边一个保镖,
保镖也在懵懂中,人家进来没闹事,保镖也不好动手。
“他们手里那个东西,会不会是炸弹?”保镖提醒老板。
这时,杜月笙从赌场的一侧走出来,若无其事地打量着那帮人,分别在他们各人身边转两转,然后走到老板身边,拉拉老板的衣袖,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赌场边上的写字间。
“你看是啥个路道的朋友?”老板亟不可待地问。
“看样子是革命党。”杜月笙压低了声音说,“这件事情不好办,对付革命党不像对付流氓那么简单,弄不好会出大事体。”
老板一听说是革命党,立刻吓得七魂跑了三对半。“革命党多携炸弹”,这是江湖上尽人皆知的,毫无疑问,手里的香烟罐就是炸弹了。万一炸弹一响……老板吓得面如死灰。
“月笙兄弟,你赶快出去和他们讲讲斤斗。只要我能办到,啥个价码都好商量。”
杜月笙去了赌场,找到那几个人的头目讲斤斗。哪承想,他们真的是革命党,是武汉的一个暗号叫“汉声”的团体。这几个人秘密路经上海,必须尽快乘船赶回武汉。但他们刚刚逃过清兵的追捕,行李钱款全丢了,现在既缺少旅费,又付不出客栈房钱,甚至连吃顿饭的钱都没有了。
“我们只需要800块大洋回武汉,钱款凑齐,立马离开,不与赌场为难。否则,我们手里的炸弹……”
“汉声”同志这话老板隔着门缝听得清清楚楚,他立刻拉开门,迎上去。
“800块大洋,好说,好说。”老板压低声音,指着“汉声”同志手里的香烟罐说,“这个,麻烦各位收起来,要不然……”
老板说着看看四下的赌台。这时候,赌客们已经发现了赌场里的变化,吆五喝六的声音早已戛然而止。
“汉声”同志的头目似乎明白老板的意思,向四周几个同伴挥挥手,几个人举着香烟罐的手便都落了下去。
“月笙,你快去账房支800块大洋。”老板赶紧吩咐。
“汉声”同志收了钱,一挥手,几个人迅速离开了。
“月笙兄弟,多亏了你。”老板松了一口气,慨叹道,“黄公馆的人真是个个了得!”
赌场老板根本不曾想到,这一场风波,正是杜月笙一手导演的双簧。
原来,几年前杜月笙就帮助过湖北的革命党人。那时候他在黄公馆还是个进出后门的小打杂。但由于他朋友多,特别是帮会中的弟兄多,有次“汉声”朋友过沪,被清兵追赶,处境危急,杜月笙联合帮会弟兄紧急救援,终于使“汉声”朋友得以脱离险境,逃出上海。从此后,杜月笙的大名便在湖北“汉声”中传开。
这次几个“汉声”同志在上海遇到困难,便慕名前往同孚里黄公馆找杜月笙帮忙。偏偏杜月笙手里的2000块钱全部告罄,每月30块大洋的俸禄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他只好先请“汉声”的同志饱餐了一顿,送他们住进客栈,然后再想办法。
当晚杜月笙躺在床上想了大半夜,也没想出怎么弄到几百块大洋。向黄老板借钱?那是断乎不能!想到桂生姐的私房钱,杜月笙不由得打个冷战,连忙告诫自己:此念万万不可有!
桂生姐看上去永远是那样平凡朴素,竹布短衫裤,平底布鞋,可是谁会想到,她已然是拥资数万的一大富婆了。就连黄老板都不曾晓得她手里有多少铜钿。她用大笔的私房钱到处放利,经手往来,一概信托杜月笙。杜月笙无论多么困窘,从未想过动用一分一厘。唯有眼下……想到这里,杜月笙马上勒令自己打住。
辗转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杜月笙才迷迷糊糊睡去。第二天睁开眼睛,突然计上心来,办法有了!
诈骗这种伎俩,杜月笙早前玩过不计其数,尽管都是小把戏,却也屡试不爽。可是约了革命党人一起演双簧,他不晓得那几位“汉声”朋友是否会同意。
“如今处境险恶,早日离开才是大事,以免误了军国大事。”杜月笙来到客栈,对几位“汉声”同志苦苦相劝,“再说,但凡下赌场的流氓大佬,有几个钱是正道来的?”
迫于形势紧急,军情如火,几位“汉声”只好勉为其难。没想到这场双簧倒是演得有声有色。
翌日清晨,杜月笙替“汉声”朋友买好船票,约了黄公馆的徐复生,两人一起护送“汉声”朋友登船,离开了上海。
经历了这一场风波,公兴记老板对杜月笙更加倚重,几乎到了一日不可无君的地步。桂生姐见杜月笙对抱台脚干得有声有色,心里有了另一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