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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连后退两步,只觉得满心的期许与信任在一瞬间崩塌,摔得溃不成军。
原来是他!
原来……真的是他!!
起初我的确是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我一直不敢确定,在我的膳食里下毒,令我这样苦难的人,竟真的是他!
“我只怕你……终有一日会后悔啊……”沈离廷那日在与我擦肩而过时留下的话再度在耳畔响起,我忽然间不敢再往前踏一步,心中一阵一阵的抽痛几乎要令我昏厥。尽管如此,我却始终坚持着不肯叫出声来,甚至连脸色都不曾改变。
原来,心痛到极致,真的会令人麻木的。
所有的疑问在瞬间解决了,若我没有猜错,有问题的果然是——
我回头看向豆芽,惨笑一声:“豆芽……”
在我的注视下,她脸色唰地变得苍白,最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冷冷地看着她。
果然,有问题的便是每日里豆芽端给我的安神茶!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豆芽和绿萝都并非真的忠于我,绿萝是沈离廷身边的人,而豆芽则是墨然派到我身边的,但我怎么也想不到,每日里豆芽小心翼翼替我熬制的安神茶,竟是——断肠毒药!
“流离……”墨然沉默半晌,涩然唤道,那声音嘶哑得仿佛撕裂了嗓子挤破的声音。
换做以往我必定会不再计较什么,但,那毕竟是以往。
缓步往后倒退着,我看着墨然,他的眼中带着浓浓的央求望着我:“流离。”
“墨然,在你心中果然还是……家国天下,锦绣山河最重要……”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话,我惨笑着退后,几乎是没有停留便转身提着裙摆跑出廷苑。
“太后!”身后豆芽的哭喊着叫住我。
我脚步一滞,偏头的时候瞥见墨然踌躇着移动了半步的,却终究没有追出来,下一瞬,我快步跑出廷苑……
再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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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章:当归
十二月。大龙朝帝都,龙城。
外面早已下起了鹅毛大雪,身穿紫色棉袄襦裙的宫婢双手合拢在嘴边呵了口气,加快了脚下的步子。绕过九曲迂回长廊,走过湖心亭,转眼间就来到一座宫殿门前,不知是怕惊扰了其他人还是什么原因,她始终蹑手蹑脚的走路。
抬头看着大殿门庭正上方“长乐宫”的牌匾,宫婢暗暗叹了口气,正欲迈步进入大殿,抬眼却见当朝太傅沈离廷被侍童推着轮椅来到琼庭里,见她就问道:“皇上怎么样了?”
宫婢摇摇头:“皇上的身子还未好,吃了药也总不见好。”
闻言,沈离廷只是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那当然,因为没有找到正确的药引呐。”
宫婢眨眨眼睛,没有听懂太傅的话。
皇上是何等人物,只要他一声令下,就算是天边云,水中月也会有人想要去抓住,去捞起来,怎会找不到一位药引?而且,皇上患的不是风寒么?怎会没有药引。
没有错过宫婢满脸的疑惑,沈离廷也不解释,只是淡淡地看着大殿中背对着他们站在窗下的人,极快地皱了皱眉。
距离那个人离开,已经过了整整三年了。这三年来,皇上每日都夜宿长乐宫,近乎执拗而坚持地守在这里,从不曾离去。
期间,每当他患病喝下苦涩难耐的药时,他都从未皱过一下眉头或者喊一声苦,曾经宫婢忍不住问:“皇上不怕苦吗?”
那时那个俊美得宛若妖邪的皇上只是微微一笑,笑容里牵扯出无尽的苦涩:“这点苦比起剜心之痛,离愁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句话宫婢始终没有琢磨透。
后来,还是在某个整日伺候着皇上的年长一点的宫婢说,皇上曾经亲手“毁”了自己最爱的女子,她至今都不能原谅他,皇上也就无法原谅自己。
她还想问什么,那个年长的宫婢却再也未透露只言片语,只是静静地侍候在皇上身旁。对于他们这些人,皇上总是对人微微一笑,那笑容美得仿若虚幻,却也寂寞得让人忍不住心凉。
手里的卷轴紧握住了又很快松开,沈离廷低低叹息一声,却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谁。
“将这样东西交给皇上吧。”将手里的卷轴交给等在门口的宫婢,沈离廷转身独自扶着木轮椅离开。
小宫婢忍不住问:“太傅,这是什么?”
那时的沈离廷只是淡淡一笑,笑容里似乎掺杂了什么令人难过的东西,却又带着一丝释然。他说:“这是治疗皇上这病的最后一味药引,保证他会药到病除。你让皇上务必要看,否则他会后悔终生。”
说完这些沈太傅就走了,小宫婢还想要再问,抬头却发现他已经走远了。
看看死寂般的大殿,再看看太傅离开的方向,小宫婢轻手轻脚地将卷轴带入殿中,对着站在窗下的那道颀长的背影轻声说:“皇上,太傅送了东西过来。”
那人头也未回,沉声道:“放在桌上,朕待会儿再看。”
小宫婢作势要放到桌上,却又突然想起了太傅的话,他说过这里是令皇上能够药到病除的良药,想到这里,小宫婢补充道:“太傅说,皇上务必要看东西!”
站在窗下的人终于转过身,微笑着睇着小宫婢,问:“哦?他还说了什么?”
小宫婢歪头想了想,继续道:“太傅还说,这是治疗皇上的最后一味良药,会保证皇上药到病除,皇上若是不看……会后悔终生的。”
话虽然带到了,小宫婢却完全不理解其中意味,只是眼睁睁看着皇上迟疑着接过卷轴,微微眯起凤目……
下一瞬,他的眼中忽然闪现出一抹似欣喜又似后悔的笑意,竟是悲酸难禁,缓缓说道:“原来如此啊……”
小宫婢被皇上的表情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皇上这样的表情,好像突然间失去了什么珍惜的宝物,又在刹那间寻回了。
不等小宫婢偷偷看那上面写了什么,就见皇上快步走到书桌后,提笔在一张白纸上刷刷写下什么。
须臾,皇上将那张纸交给了进来的司礼监公公:“黄公公,替朕将皇榜贴满临淄城里,一定要贴满!”
黄公公看了看那纸上的东西,眼中竟也似悲喜交加,跪地领旨。
“奴才明白了!”
于是,翌日一早,位于漠北边关的一座名为“临淄”的小城里,一则皇榜贴满了大街小巷,引来无数百姓围观。
说来也怪,那并非一般皇榜,上面只写了一段话:“朕近年来身患顽疾,久病无医,甚为苦恼,几日前终于寻得良方可治此病,不过,其中还缺一味药引……”
目光缓缓滑下,围观的百姓们同时看见了最后两个字:
“当归。”
那张皇榜在临淄城里贴了足足半个月,有无数的人意图揭榜送去药引“当归”,但无一例外都被原物返还,渐渐的,也就没有人敢轻易去揭榜了,几乎整个临淄城里的人都悄悄讨论着,皇上所寻的“当归”必定不是寻常的药引,而是什么难以寻觅的珍宝,价值连城……
就在那张皇榜闹得临淄城里满城风雨时,有人揭下了一张皇榜,什么也没带就到了当地的府衙,只对着一直守在府衙里的那个人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刹那间,所有的人都看到,那个向来天崩于眼前也不会变色的皇上竟霍地站起身,将那个揭榜的女子紧紧揽入怀中……
不远处,沈离廷微眯着眼眸看着相拥的俩人,只是怅然一叹,转身离去。
出了府衙,他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
没有叫上侍童离儿,沈离廷独自扶动着轮椅在长街上缓缓前行,满眼的繁花和挂满了街道两旁的灯笼令他勾了勾唇,淡淡一笑。“原来已经是元夕了。”
身边不时有人来来往往,沈离廷独自前行,忽然觉得前方的路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三年前的柳欺霜终是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后来听闻她嫁给了宛月国的二皇子韩林秀,那日的大婚无限风光,那人为她铺就十里红妆,惊艳了无数观礼的人。
再后来的事情沈离廷也就没有听下去了,他终归是负了她,听得她终于安好,他也就能够放心了。只是……
抬头望着前方不知绵延到何方的前路,沈离廷一阵没来由的惆怅。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身边一片喧嚣,唯独沈离廷独自一人看着这一切。
不经意间,他回过头,忽然见得一张熟悉而淡雅无双的容颜出现在视线中,沈离廷微微一愣。
不过片刻的怔忪后,沈离廷忽然牵起唇角微微一笑。
“怎么……这样傻?”
只是不知这话是在说她,还是他。
几步之遥的花灯下,失去踪影整整三年的扶摇带着倔强与执拗凝望着他。
唇角的弧度扩大了些,沈离廷低声叹息: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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