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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字重重吐出,我一声冷笑,转身离开。
淅淅沥沥的雨点不断砸在身上,我一步步走出大殿,长长的披帛跟着我的脚步拖在地上,一路逶迤,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我嗫嚅着张了张嘴,唇齿间顿时晕开一片苦涩。
原来这雨,也是这般苦。
我忽然想起来,在我当初被送进宫前,爹爹刘芒曾笑眯眯地对我说:“在宫中,最怕的……便是真心。”
有人对你付出了什么,那就代表他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他明明这样警告过我了,可我依然一脚踏了进去,弄到这般田地,这便是作茧自缚吧!
雨越来越大,眼前忽然一黑,双腿像是灌了铅似地变得沉重,我双腿一软,无力地蹲在地上,任由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淋湿我全身。
不断从额上滚落下的雨水让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眼前一片模糊,心口处一阵绞痛,痛到让我几欲窒息,我紧捂住嘴,强迫自己将喉头那阵不断汹涌而上的腥甜咽下去,重重喘着粗气。
倏地,轻微的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须臾,落在身上的雨点被一道暗影挡去。
我抬头,望着眼前坐在木轮椅上的人,他一袭白衣翩然而立,静静俯视着我,那双墨色瞳眸中仿佛漾开了层层涟漪,眉目间溢出点点怜惜。
将一把油纸伞缓缓撑开,遮在我的头上,他问我:“你明明早已知道结果,为什么还是不死心?”
一声轻叹,语气中有惋惜,有黯然,有怜悯。
就如他所说,我一早就已经猜到所有事情的真相,可是我太软弱,不舍得将这伪装的平静生生打破,哪怕自己生活在重重谎言内,可是,现在就连这唯一的伪装都撕破了,以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抑制住喉头那股腥甜,我咬着唇颤声问道:“我,是不是很傻?”
话音刚落,就看到他缓缓俯□子,垂目与我平视。
修长的手指轻抚上我的脸颊,用袖口一点一点拭去我脸上的雨水,边擦边说:“对,你很傻,傻到将一切过错全归咎在自己身上,你没有错,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错,所以……不要哭了。”
眉眼弯弯,我微微一笑。
“唔——”
喉咙深处忽然涌上阵阵刺痛,我双手死死揪住心口处,最后竟“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流离!”沈离廷愣了愣才回过神,满眼惊悸。
刺眼的猩红在地上仿佛一朵晕开的花,他的白衣上亦染上了几点血红,触目惊心。
“我没事。”摇摇头,我示意他不必惊慌,话一出口,才发觉声音变得嘶哑暗沉。
我试图站起身来,身体却不听使唤,浑身虚脱了般无力。
扯出一抹笑容,我低声道:“可不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去。”
手中的油纸伞“嘭”地落地,他突然用力抱住我,力度大得仿佛要将我生生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诱哄般在我耳边一字一顿地说:“没人会怪你,你想哭就哭吧。”
我微微一怔,呆愣地靠在他的怀中,倔强地说:“我……我没有哭!”
他轻拍着我的背脊,无言的安慰。
撑在他的胸膛上的手颤了颤,我紧紧攥住他的衣服,如同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终是依言埋首在他怀里。
我曾以为自己不会为他的利用动容,此刻,却觉得如斯悲伤……
双肩微微颤抖着,我哽咽着埋首在沈离廷怀里,他胸前干净的白衣被我的眼泪濡湿,留下点点泪渍。
“流离……”他低低唤着我的名,声音恍惚带着魔力。
头越来越沉,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昏昏欲睡,他轻柔地抚着我的长发,动作温柔,“我带你走。”
全身的力气如同被剥离了,我阖上双眸,听到他的话后无意识的点点头……
☆、第四十一章承诺
墨然番外:永伤(一)
“原来……如此。”
四个字缓缓落下;流离脸色惨淡,凄然一笑,不再停留径自转身离去。
看着她苍白着脸色,脚步趔趄走出御书房时满是落寂的背影;他霍地起身;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要叫住她。然……
流……离……
那两个往日里熟悉无比的名字却在突然间变得异常沉重;辗转在唇齿间;始终吐不出来。沈离廷漠然看着这一切;见她踉跄着脚步离开;全然不顾君臣礼仪;凛声道:“臣;先行告退……”说完这句话,沈离廷不等他回应,便唤来他的贴身侍从推着他出去。
他伸手欲阻拦,陡然间想起方才自己所说的话,所有的话哽咽在喉头,再也说不下去。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皇上如今可满意了?”
耳畔倏地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他蓦地惊醒,回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殿门口的韩林秀,眼中漾出一抹极轻的复杂,又很快隐匿在瞳眸深处,快得让人来不及看清。
似乎也未在意他的回应,韩林秀抱着剑靠着朱红色大门,似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何必呢。”
“呵呵。”他突地低笑一声,笑声里却是掩饰不去的苍凉。
韩林秀皱眉看着他,不明所以。
转瞬之间,韩林秀想起在宫门外不远处看见流离的神情,不禁一阵恍惚。
在她身边陪伴四年,他见过她各种各样的表情,无聊的笑,调侃的笑,戏弄人时的戏谑笑容,唯独没有看见过那样的,嘴角微微牵起,却教人看了只觉得难过得心脏一阵阵无法抑制的抽痛。
那是无望的笑。
她的嘴角维持着上扬的弧度,眼底却是一片空洞麻木,就那样无措地往前走。
想到这里,韩林秀的话里不自觉带上了责备:“你不知道,她刚才到底是什么样表情……”
话刚一出口,他的目光无意中落到他的手上,话音戛然而止。
墨然就站在窗下,让韩林秀愣住的是,他撑着窗棂的两只手轻轻颤抖着,死死扣住窗台,仿佛那是支撑他身体的唯一力量。
有那么一瞬,韩林秀觉得,若是此时没了那窗台,他会不会甚至连站立都不稳。
堵在喉咙口的后半句话打了个转,终是没有忍心说下去,所有的话只化作一声长叹:“值得吗?”
他问。
回应他的,是大片大片死寂般的沉默。
“四年前是你救我一命,所以我便还恩于你,听你的命令保护她,可是……裴墨然,你现在这样待她又算是什么?”
依然没有回答。
就在他以为墨然不会再开口,正准备转身离开时,他却突然出声,缓声说道:“从小就有人告诉我,天下间谁也不能信,就连自己……有时候也是可以骗自己的。”
韩林秀拧眉。“你对她……当真都是在骗她?”
墨然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抬头遥望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重重宫阙,沉声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韩林秀眉头皱得更紧。
“江山和权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忍不住问。
听到这句话,墨然背脊陡然一僵,却没有回答他。
韩林秀又问:“这种无聊透顶的东西,就当真重要到连重要的人都可以毫无顾忌的伤害?”
“……”墨然哑然,无言以对。
见此情形,韩林秀只是无声地勾了勾唇,满是嘲讽地看看着他。“你可知……有些错误,一旦犯下,便再也无法挽回了。”
“呵……”墨然扯了扯唇角,唇齿间溢出一声不知意味的笑。
韩林秀眼底的嘲讽更浓,良久,他转身离开,走到大殿门口时,他又突然停住了脚步,侧身回望着依然站在窗下的墨然,淡淡地说:“终有一日,你会下地狱的!”
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墨然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韩林秀看不到他此时的眼神,只听他低低地笑了笑,叹息一般说道:“我以为……我早已在其中了……”
作茧自缚。
这个词儿是谁说的?
真是无比贴切啊。
墨然惨笑。
韩林秀心中一震,忽然间,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穿堂而过的风撩起门口的水晶帘子,串串珠玉噼里啪啦交缠在一起,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她一睁开双眼,就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房中的摆设装饰颇为奢华又不失雅致,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的馥郁清香,往前走几步,重重鹅黄色帷幕自梁上垂下,微风拂过,轻纱在空中肆意飞舞,让我恍如置身梦中。
撩起重重轻纱,房间里面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朱红色床榻,让我惊讶的是,榻上有一名男子正倚着床柱而卧,由于他背对着我,我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能看到长长的青丝纷乱着铺撒在榻上……
“流离。”那人唤我的名字。
“墨然?”迟疑着叫出他的名字,我本想要退出去,却在听到再次唤出我的名字时,不由自主便朝他走去。
眼见着还有一步就要走到床榻边,我深吸口气,满心忐忑地迈出最后一步……
嗤——
一道寒光破空而来,凌厉的剑尖几乎是紧贴着我的脸颊擦过,削断了我的一缕发丝!
待到我低下头,才发现刚才出手的人就是墨然。
他靠在床头,一贯沉静的褐色眸子里看不出丝毫情绪,冷得像冬日里最冷的冰雪。
不等我从这以巨变中回过神来,他手中的剑再度刺向我……
“不要!”
一声惊呼,我猛地睁开眼睛,头顶正上方错金花纹的横梁横亘在视线内,一时间,我只感觉到背后冷汗涔涔,分明是炎炎夏日,却冷得有些让人心悸。
还未完全缓过气来,一名身着浅绿色襦裙的小丫鬟快步扑了进来,惊慌失措地喊道:“姑娘你怎么了?”
目光自她清秀的小脸上滑过,我混混沌沌的意识这才恢复清明,这里是沈府的西厢客房,而眼前的小丫鬟洛儿是沈离廷派来专程照顾我起居的。
我在沈府已经停留了快十日了,这些天来,我一次也没有见过墨然,他也并未派人来寻我,我就这样每日安安静静地待在沈府里,死水一般。若不是想到他时胸口明显的滞痛,我都忍不住以为,那天在皇宫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一切只是场镜花水月的梦!
“姑娘?”见我迟迟没有回应,洛儿忍不住唤道。
我抬头看她一眼,自从我住到西厢这边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