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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回去告诉你妈,让她别乱说话。”高长拍拍那孩子的后脑勺,打发他走了。
现在谁家的日子都不容易,有些妇女火气就大得很,这时候跟她们吵架真没意思,输了赢了都没意思。
气温已经升高了,他们却因为外头虫子太多不能播种,而他们院子里的屯粮也日益紧缺。于是这个三合院里开始频频发生争吵,这些争吵大多和粮食有关。有些人从前不住在村里,自然就没有屯粮,回到村里之后,要么吃父母,要么吃兄弟姐妹,要么借人家的粮食。
吃父母的情况相对好一些,但是如果家里不是独苗的话,也常常会发生口角。吃兄弟姐妹的粮食就没那么容易了,光景好的时候还好说,这会儿大伙儿连自家孩子都养不活了,还哪里管得了别人,兄弟姐妹各自成家了,可不就是别人了吗?
借人家的粮食那就更不容易了,从去年秋天开始,一直借粮吃饭的话,到现在每个人少说也欠了上百斤粮食了,借东西肯定是要还的,可是看看眼下地里的情况,他们要从哪里弄粮食过来还?等到债主们家里的米缸也渐渐见底的时候,就开始以各种各样的形式逼债了,不把对方的最后一点口粮掏出来就不肯罢休。
这段时间,几乎家家户户都闹过,要么自个儿家里面闹,日子不好过了,心情烦躁,难免就有拌嘴的时候,要么跟人家闹,这就要分很多种情况了。比如高长隔壁家的阿善叔他们一家,也跟人吵了一架,而且还闹得比较大,都见血了。
原因是郑国霖的儿子郑纵鸣从他们家院子里的鸡笼偷摸鸡蛋,一连摸了好几天,开始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后来郑国喜跟恭俭两个人设了埋伏,才终于把他逮了个正着,就扭着人上他们家去了,阿善叔和阿善婶也去了。
可郑纵鸣的爹妈郑国霖俩夫妇都不是省油的灯,明明他们儿子是被抓了个现行,还非得说成是误会,阿善叔他们哪里能同意,这都被他摸走好几天的鸡蛋了,这时候说什么都得要让他们家赔。这话说着说着就重了,后来甚至开始动起手来,郑纵鸣也是个敢咬人的主,扑过去要打郑国喜,结果被旁边的恭俭推了一把,脑袋磕在台阶上,顿时就出血了。
这下子不得了了,郑国霖夫妇不依不饶地追着阿善叔他们让赔粮食,阿善叔自然是不能答应。最后这一通闹腾还是无疾而终,阿善叔没给郑国霖他们家赔粮食,郑国霖也没给阿善叔家赔鸡蛋,但是两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这人被逼到了一定份上,廉耻心渐渐也就淡了,院子里被偷摸鸡蛋的有好几户,偷蛋贼也不止郑纵鸣一个。有一次高长就亲眼看到他们院子里的一个小孩偷偷拿了别人家的鸡蛋,那个孩子拿了鸡蛋以后一回头,就见到高长正直直看着他呢,抓着鸡蛋就跑了,以后好长时间见到高长都绕着走,那阵子高长烤蛇肉,他都没敢过来要。
对于院子里这些人的小动作,高长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辈子他见识过的,比这些残酷一百倍。城市里那么多人,蓝色阳光出现了,有些人回去了,有些人选择继续留在城市,选择回去的人,不一定就能真正走回到自己的故乡,选择留下来的人,也总会有那么一些,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陌生的人群中。
高长从前居住着的那个小区,从蓝色阳光出现之后人口就在不断减少,有些人是在寻找食物的时候出意外死了,有些人是病死饿死的,还有一些人谁也说不清死因,甚至没见到尸体,昨天还一起出去找吃的,今天就没见到人了。而那个暂时的集体,谁又会真的关心别人的生死呢?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不去深究。
起码在这个三合院里,目前还没有发生恶意的伤人事件,只是偷几只鸡蛋而已,院子里的人都相互认识,谁又敢太过肆无忌惮。
倒是没人敢到高长他们鸡窝里去摸鸡蛋,可能是因为大伙儿都知道高长有枪,也可能是因为大黄看起来太吓人。但是就算没人偷他们的鸡蛋,高长家的三只母鸡生的蛋还是不够吃,主要是现在粮食太紧张,大伙儿都没什么好料可以用来喂鸡了,别说是米,连糠都不怎么吃得上,高长家的三只老母鸡平时就只能啄点烂菜梗子,一天难得有下两只蛋的时候。
鸡蛋也没多少油水,大伙儿倒是知道老母鸡身上油水足,可谁也舍不得杀。高长吃饱肚子之后给自家的母鸡喂了点食,从鸡笼里取出今天唯一的一只鸡蛋,然后带着大黄和喵仔回屋去了。
高长觉得自己也许应该上趟山,运气好的话搞不好还能遇上野猪,以他现在的身手,对付一头野猪那是不在话下。可漫山遍野松毛虫着实让人懊恼,那玩意儿多得躲都躲不开。
高长盘腿坐在床上打坐,大黄也盘身在他身边,这家伙最近有点沉默,是叛逆期到了吗?高长忍不住有点怀念那只跟自己一起被人追得满山跑的大狗了。
一会儿喵仔从外面逛了一圈回来了,就一个跃身也跳上了床,大黄微微睁开眼睛,一尾巴就扫了过去,小猫反应也灵敏,纵身一跳躲过,但它还没来得及站稳,大黄的爪子就招呼了上去。喵仔落在地板上滚了几滚,站起来抖抖身上的灰,继续往床上跳,然后又一次一次被拍下去。
对于这一出,高长早就习以为常了,自从给喵仔拆了电线之后,高长就不怎么关它在地窖里睡觉了,养猫就是为了抓老鼠的,整天关着也不是回事,于是他在一只纸盒里铺上柔软的旧衣服,让喵仔睡在里头。
可让人糟心的,是这只小猫不知道怎么的,偏偏看上高长他们的这张床了,它大概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平时都是它们仨一起活动的,睡觉的时候自己却不能跟他们一起睡。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仨确实是应该睡一起的,众生平等么,没理由高长和大黄就能睡床,喵仔却只能睡纸盒。
但是有没有人能跟这只小猫解释一下,它看上的其实是高长和大黄的夫妻床?
第23章
这天下午高长正在睡觉,突然听到外面轰隆隆打雷的声音,知道肯定是要下雨了,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出了院子。
果然,男人女人们都出来了,天色有些暗,厅里点了火盆照明,崔大爷的竹签也准备好了,每到下雨天,所有的男人都要抽签,抽到长签的守院子,抽到短签的出去找吃的,出去的人都尽可能地搜集食物,一半充公,另一半可以留在自己家,所以每到下雨天,大伙儿都会格外充满干劲。
高长也抽到短签了,因为喵仔不喜欢下雨天,所以这回就只有他和大黄出去,喵仔留在院子里,它跟院子里的人都已经相处了这么久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院子里的男人们稍微准备一下就出发了,眼下才下午三点多,可整个天空阴沉沉的,已经像是五六点的样子了,时不时打几个闷雷,却还没有开始下雨,这样的天气,对出门搜集粮食的人们来说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出村子的时候,遇到了上坎那个院子的人,大伙儿都急着出去,也没说两句话,到了马路就分头走了。高长他们要去离他们村子不远的一个山坡,那个山坡坡度挺缓的,从前有人在那里开荒中西瓜红薯,后来因为没什么赚头,就又荒了。不过好在那片山坡没长什么高大的树木,前几年春天,村里的许多人都去那里摘蕨菜和苦菜,收获相当不错。
一会儿就刮起了风,一阵一阵地带着潮湿的水汽,男人们每天窝在院子里,已经很久没有吹过这样的风了,心情舒爽,脚下更是加快了步伐。沿着公路走了大约十五分钟,就可以顺着一条土路爬上那个山坡了,男人们用棍子拍打这杂草,很快就开始摘起了野菜。
他们在这个山坡上活动了大约有一个钟头的样子,下边的马路上就开过来一辆车,这年头竟然还有车,大伙儿都觉得挺新奇的。这辆车就停在他们待着的这个山坡下边,车上下来几个男人,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小伙儿,其中两个还端着步枪。
高长他们院子里的男人沉默了,刚刚见到汽车的新鲜劲也都被风刮得一丝不剩。眼下他们在山坡上,下坡的路被那几个男人堵了,要拔腿就跑自然可以,不往坡下跑,就只能往坡上跑了,那上边可都是老林子,谁也不知道里边都有些啥危险,在还没弄清楚敌我之前,实在没必要拿自己的小命冒这种风险。再说人家手里可是有枪呢,这会儿谁跑,说不定他们就先给谁一枪了,也不一定能有命活着回去,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那几个男人慢腾腾上了坡,像是极享受今天这样的好天气,高长瞄了一眼,总共六个人,其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人,时不时要往自己这边看过来,不晓得打的什么主意。
“小子,那这条狗留下,哥儿们几个就不难为你们。”几个人停在高长和大黄前边大约十来米远的地方。
“干嘛?”高长问。
“干嘛?兄弟你这问题问得可真好笑,这年头要狗还能干嘛?养着当宠物吗?当然是宰了下酒啊!”对方以为自己有枪就能轻松取胜,所以姿态十分轻松,对高长他们也没什么防备。
大黄抬高脑袋,冲那个扬言要吃它肉的男人咧了咧嘴,看起来有点像是在挑衅,可惜对方没能理解。
“兄弟你们是镇上的?从前没见过啊。”高长继续问,原来现在镇上已经出现这样的势力了吗,兵强马壮,有车又有枪,看来他们院子以后是要小心着点了,一个没留神被人扩张成‘殖民地’,到时候一整个院子的人都得给人家为奴为婢,那可就不好玩了。
“咱从前确实不是这镇上的,不过现在是了。”那个男人还是一派的悠闲姿态,甚至还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含在嘴里,他身后一个跟班马上就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你们这些枪是从那儿弄来的,派出所?”
“派出所?你可真会开玩笑,像你们这种鸟不生蛋的小地方,能弄到这装备?”那人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得意地笑道。“黑子,打一枪给这些土包子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