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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米兰指指她身边的空位,“我能坐下吗?”
蒋睿涵放下手里的书本,神情就像个做错事急待被人原谅的的孩子。她忙点头:“当然。”
米兰看着她,心里有些触动:她相信,蒋睿涵的确是个善良的女孩儿,她对米杨,不管有没有爱情,至少,她的友情是真挚的。她发自内心地向她道歉道:“上次,我不该那么说话,能原谅我吗?”
“米兰,我……”蒋睿涵显得很难开口,“应该是我先请你原谅,因为……我后来还是没有听你的话,我没忍住,去找了米杨……”
“我知道你去找过他。”她平静地说,“那么你见到他了?”
蒋睿涵据实答道:“只见过一次。后来我还偷偷在他教学楼附近看看他,没让他发现……”
米兰愈加发现这个女孩子其实很有意思,难怪弟弟会动心。她不觉微笑道:“为什么怕他发现?”她顿了顿,“难不成因为我上次态度凶悍,吓坏你了?”
蒋睿涵点头又摇头:她也弄糊涂了,到底为什么那么怕见米杨。是因为米兰的劝阻?还是因为她自己害怕见到他?
米兰忽然很轻地问了一句:“蒋睿涵,你喜欢米杨吗?”
她提出问题时显得漫不经心,甚至没有看蒋睿涵一眼。这使得蒋睿涵甚至没来得及探究问题背后的深意就非常直接、毫无戒备地一点头:“喜欢啊,我喜欢他。”她说出心底的大实话。
然后她愣住了,几乎是脱口的一霎那间就愣住了。她想起那天坐在台阶上,米杨哀伤地看着她,问她如果他的腿不是这样,她会不会有一点喜欢他。这个问题她一想就头很痛,在遇到米杨以前,她没有一秒钟设想过自己喜欢的男孩有可能是残疾人。就算她明白白马王子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她还是会渴望拥有王子一般美好的爱人啊,她怎么可能会想过——王子原来也可以是坐轮椅的!
一旦真的碰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对方是不是高大帅气,甚至是不是王子都成了次要的问题!
米杨这个傻瓜,他出的题目傻,所以害得她这个习惯简单思路的人总也绕不过弯来!如果不是米兰有意无意的一句话,还不知要多久她才会明白:她就是喜欢他,不是“如果他的腿不这样才喜欢”,而是“即使他的腿是这样她还是喜欢”!
她霍地站起来,一直维持从容镇静的米兰被被吓了一跳。蒋睿涵掉头奔出教室,米兰一着急,也立马跟在后面跑。
“喂,你去哪里?”米兰一边追一边喊。
“我去找米杨啊!我要马上见他!马上!”她有些清醒过来,她不确定现在米杨在哪里。她回身拉住米兰的手,残余的激动让她拉着米兰还在向前奔跑。
“他们系从今天起下乡写生了,要十天后才回来。”
“十天?不行,十天太久!米兰,我要去他写生的地方找他!我要告诉他、告诉他……”她刚才会说出喜欢米杨的话纯粹是直觉反应,此刻倒反而有些羞于出口,犹豫了一下,她说,“我要把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告诉他。”
米兰像个疯子一样跟着她在校园的林荫道上疾速奔跑,像是忘了提醒她停下来。她虽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点醒了蒋睿涵,但她听懂了她的话。她一边跑一边笑嚷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帮我请两天假!”蒋睿涵大声回道。
两天后,蒋睿涵没有回来。她和米杨再度出现在米兰面前不是已经是十天后的事。那是晚上,他们俩的脸上的光彩却比白天的春日阳光还要闪亮。这十天里,她忍住冲动没有打电话给她,也没有联系米杨,她害怕听到令自己失落的结果——尽管蒋睿涵出发去找米杨那天的情形,让她对“结果“充满了期待,可她还是害怕其中会有什么变故。而这十天里,米杨和蒋睿涵又实在太快乐,快乐到整个天地都仿佛只有彼此二人,他们没顾得上给任何打电话,告诉别人他们在一起了。
直到看到米杨和蒋睿涵亲昵的举止,米兰才敢相信,蒋睿涵真的成了自己弟弟的女朋友。
怀涛看着傻笑着流泪的米兰,轻轻搂了搂她的肩头,说:“我的预感没错吧?”
“谢谢你。”她没有拒绝他亲热的表示,只顾用手指抚向自己的唇边,好像仍旧沉浸在某种梦一般不确定的幻觉里。她走近蒋睿涵,拥抱她,然后又弯下腰拥抱米杨,在直起身后,她对蒋睿涵说:“蒋睿涵,你是米杨的福星,他真幸运能找到你。”
蒋睿涵一脸俏皮:“我的好姐姐,是他找到我的吗?明明是我追过去的好不好?”
米杨宠溺地看着她,轻握住她的手掌,说:“我行动不方便,只好原地等你。你能不能体谅一下?”
米杨少见地撒起娇来,倒把米兰惊到了。印象里,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就尽量在别人面前保持成熟、自强,她知道他一直很怕别人会因为他的残疾而看轻他,而刚才他居然拿自己的残疾开玩笑,以此作为向女友撒娇的“武器”。但那又怎样?——他的笑是那样开怀,那样满足,所有的不自信和戒备都在满溢的幸福面前败下阵来。
蒋睿涵为表示自己很大度,脆脆地打了个响指:“好吧。”说着还郑重地点点头。
她才不在乎是谁追上谁的呢!
那天下午,她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她从米兰那里要来了他们所投宿的旅馆地址。但是现在还是白天,他们都在田间写生。她坐了那么久的车,一路上心情固然热切,理智也在慢慢回来。
她在米杨他们所住的旅馆为自己要了个房间,询问了服务生这附近哪里风景最好,随后便朝着那里的方向行去。
乡间的空气里到处都氤氲着油菜花的香味。每一个水塘的边岸、每一条水渠的蜿蜒转折处,都与大片油菜花田相连。不断侵入鼻内的甜香让她恍惚间竟觉得有些不真实,可是每走一步,脚下实实在在的感觉,又分明提醒着她自己是奔着真实的幸福而去。
春天的艳阳原来也可以把人晒得脸孔发烫,在她远远地隔着一片油菜花海看到米杨的身影时,发热发烫的感觉从脸孔到脖颈,一路窜到了全身。她把所有的尴尬、悔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心里只有发自内心的狂喜。身边的花海不见了,在他身边的其余人影也虚隐而去,她像只快乐的小鹿一般飞快地朝他奔去。
所有人看着他们。米杨两眼发懵地看着这个突然闯入视野的女孩儿,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冒出来的。
周围有人发出善意的起哄声。蒋睿涵用手背擦了把汗,然后非常果断地推起米杨的轮椅。
米杨把刹闸放下,按捺住心中的种种猜测和隐约的惊喜之情,故意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问:“你这是做什么?”
她发现他放下了刹闸,她推不动他时,她干脆直接了当地问:“你要我现在说?就在这里说?”
“嗯。”他头有点晕,迷迷糊糊地应道。
她不介意。“我来是为了回答你上次问我的那个问题——还记得那个问题吗?”
米杨当然记得。他脸上迅即露出羞赧尴尬的神情,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他周围正在写生的同学,便自己动手划开轮椅,朝着人少的地方行去。
“我说过,那是个没有意义的假设。”米杨的轮椅在一处僻静无人的田埂边停下。他低头不看她,喉结滚动,每个字都沉痛而干涩。
蒋睿涵在一个砍断的老树桩上坐下:“你说对了,明明就是个没意义的假设。”
她的话出乎他的意料。他俯视着她,在她脸上,他看到温暖的微笑。
然后他听到她说:“你应该直接问我,我喜不喜欢你,而不是加上那个假设。”她把手放到他轮椅的座椅上,她看到那上面他的残腿在不自觉地颤动,她略向前倾,握住了它们,在这双腿的主人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前,她凝视向他褐色的眼睛,说,“米杨,我接受了它们,因为我喜欢你。”
乡间
米杨面无表情地听完她的告白,身子不自觉地向轮椅的靠背挺直。
她垂首等着他的回应,他却半晌什么都没说。
“谢谢你。”他终于开口道,“你今天说的话,我会记得的;但是,请你忘记。”他轻轻捏起她的双手,把它们从自己的腿上移开。“我是幻想过,要是可以和你并肩而行,牵住你的手一起走该有多好?可笑的是,我的这双手不是在驱动轮椅,就是撑在地上、靠它们……”
她握住他的手,感受着那他掌心里硬硬的茧,心中一片惊痛:“米杨,我讨厌你这么说!你根本是在用这些话虐待自己!”
他抽出自己的手。“我说的都是事实啊。如果是我一个人,别人怎么看我都可以,我真的已经习惯了。如果我对周围人的眼光不能免疫的话,那么这么多年来我根本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活下来。”他喟叹道,“可是,如果身边多一个你,那就是两码事了。你也不要为了让我好过些就哄骗我说你对我的残疾不在意。你在乎的!不是吗?和我在一起时,只要有别人在场,你就立马会变得不自在。”他按下她因激动而耸起的肩头,阻止她辩解,“你一定不要认为这是你的错,这不是,是我总使你在别人面前难堪,这不是你应该承受的,我早就知道这一点……”
“我承认我是有一些在乎的,但我发誓我不是真的嫌弃你。我大概有一点女孩子的小虚荣,在别人对你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时候,我会很难过……我当然希望自己喜欢的男孩子是遭人羡慕的对象!和你在待在一起时,我的确有些不适应。可除了不适应外,更多的是对你的一份心疼啊!别人看不到你有多好,我好怄、也从心底替你不平!其实你身上的光芒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你知道吗?”
“我根本不怪你。就算你有你说的那些虚荣心,那也是人之常情,又算得上是什么错呢?说到底,是我自己在害怕……我从出生起就没有用自己的腿走过路,只有在梦里我才可能是完整的……”他想起小时候做过的一个梦,在梦里他撒开腿奔跑,当他兴奋地伸手一抓腿,握住的却仍是两团畸形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