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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了好一会儿,百里彻才又一次开口:“那么,你想不想把刚刚的故事听完。”
清欢将脸埋进百里彻的肩窝,轻轻的“嗯”了一声。
于是,一个牵扯了江湖朝堂儿女情仇的传奇一般的故事,在多年以后,再次被讲述出来。
苏皎五官并不精致,但是却有烈火一样的气质,敢爱敢恨。一双猫儿眼灵动非常,惹人怜爱。百里雄后宫三千粉黛,哪个不是迎合奉承温柔相待。于是,这火一样桀骜不驯的女子很容易的就入了他的眼。
他们之间的纠葛,在最初的时候。不牵扯任何利害关系。他不知道她是江湖的上令人闻声色变的仗剑女侠火海棠,百变书生的未婚妻,倾力追求。她不知道他是这人间帝王,只一时兴起,把玩着一个游戏,委身相许。
一个注定了结局的故事,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苏皎与邵洛约定的时间是半年。于是,在苏皎离开了七个月还未归来的时候,邵洛提着包裹里开了银衣谷。他要去找他那顽皮的忘了归期的未婚妻。
费时两个月,当他风尘仆仆的出现在苏皎面前的时候,几乎已经认不出她。
他放养了十七年的火焰灵鹫,变成了气息奄奄生机全无的金丝鸟雀。
热烈的红衣变成了温婉的粉裙,披散的柔顺长发绾成了妇人的发髻。脸色暗黄,愁眉深锁。一见了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别过了眼睛,双手护住了肚子。
是的,肚子。已经挺了起来。看起来有四五个月的样子。
她怀孕了。
她违背了婚约,还怀了孕。邵洛忽然觉得此生都未曾这么恨过。他知她喜欢安定的生活,绵长的感情。他为她放弃了腥风血雨刀光剑戟的江湖。在银衣谷内挖池建屋,犁地养畜。只心心念念的等着她回来。
此时此刻,看到这样的她。心中大恸。
然而,苏皎最不喜欢的江湖男子却有最磊落的气度,他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只哑声道了一句:“皎皎,你不快乐。”
苏皎佯装的坚强一时间溃不成军,成串的泪水滑过脸颊。自从十岁的时候,她最爱的小白马死时她狠狠的嚎啕大哭过一场。这么多年都不曾掉过这样多的眼泪。
眼前风尘仆仆有些狼狈的邵洛并不是她本以为的样子——一个被夺走了未婚妻,睚眦必报,满心仇恨的可怕男子。而是那个陪自己长大,分享自己所有悲喜,收容自己一切委屈的洛哥哥。
于是,她想起了很小的时候追着哥哥他们满山跑,不小心摔了一跤,疼得她只会大声的哭,然后有个小小少年笑嘻嘻的站在了自己身边,弯下身躯,背起了更小的自己。她忽然觉得委屈和后悔,只在这许多年后,再次哽咽着小声叫了一句:“洛哥哥。”
长大了的任性的背弃了自己的苏皎便和那个小小的会对自己甜腻腻的笑,耍赖着撒娇的小女孩重合在一起。
邵洛虎躯一震。眼圈忽的红了起来。
“那个男人呢。”邵洛声音很低很沉。他只想尽快见一见那个让苏皎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就不管不顾一心追随的男子。确定了那个人的可靠,然后就可以尽快离开。他连原因都不想费力追问。
这个地方,他半刻都不想多待。这样的苏皎,他一眼都不想多看。
在怎么豁达,此时此刻,都不能做到毫无怨尤。
“他……他不在。”苏皎只觉得羞愤欲死。她过去将近十八年的生命中未曾有过这样没有面目面对一个人的时刻。她磊落分明,从来都是他人不敢直视自己。但是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难以启齿。不敢抬头。
这个人是洛哥哥啊,她怎么能够忘了最初的一切,这样狠狠的伤害他。
“出去了么?什么时候回来?”邵洛想了想,又艰难开口,“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他。”
苏皎终于坚持不下去,双手护着肚子,倒退两步倒坐在椅子上,泣不成声:“邵洛,你走吧。他不会回来的。这两个月他只来过三次。你……你见不到他的。”
“什么!”邵洛猛的抓住了苏皎瘦弱的肩头,“你……你究竟是跟了什么人。”
苏皎只是哭,再说不出话来。邵洛松了手,一步一顿的踱到窗边,默默无言。
“他。他叫百里雄。”很久以后,天色渐暗。昏黄的霞光照进了屋子。邵洛终于听见了苏皎的回答。声音沉静,语调稳定。显然已经安抚好自己的情绪。这样的苏皎,确实是那个任性妄为却坚定果敢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
只听啪嚓一声,硬木的窗子便被卸下了一半。
邵洛稳稳的转过身来:“皎皎,你想回家么?”
回家来,我不介意你的背弃你的作为。我会娶你,照顾你,照顾你的孩子。把过去几个月的遭遇忘掉,像对待一场梦魇。
回家来,你还是江湖上敢爱敢恨鲜衣怒马的火海棠。银衣谷谷主的妹妹。我百变书生唯一的妻子。
回家来,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事情,去你想去的一切地方。而不是没名没分的困囿在这一方小小的院落等待一个帝王心血来潮的宠幸。
邵洛没有多说,他只问她是不是想回家。但是她听懂了,听懂了他未尽的话。
她深深的注视着这个男子,他是守护自己长大,一心一意要娶自己为妻的那个人。她怎么能以为自己不曾爱过他。她爱过的。但是时过境迁,人事全非。她再不能任性的想做什么边做什么了。
她有了丈夫,有了孩子。
况且,更重要的是,那个男人虽然薄情,但是自己爱他。清楚明白,没有犹豫。即使自己到了这样的境遇里。她依旧爱他。这一局她不赌到最后,怎么都不会甘心。
她献出了最热烈的感情,最纯真的心和最干净的贞洁。
她要那个男人的爱情。
如今还未得到,她怎么能离开。初时见到邵洛的激动情绪已经平复。她又是那个不管不顾的苏皎。不过如今她执着的,是一个男人的感情。
于是,苏皎坚定摇头。
邵洛走了,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苏皎。他没能幸运的成为她执着的那个人,他只能离开。
五个月后,苏皎产下一子。被百里雄派来的人带进皇宫。皇帝下恩诏,皇后产下三皇子,天下大赦。
三个月后,乾盛宫多了一个来历不明名叫皎儿的侍女。深受皇帝宠爱。
「034.大病初愈」
“欢儿,你说,她是不是很傻。”百里彻轻笑,笑声里情绪复杂。似同情,似惋惜,似嘲讽。然而那复杂底下的心疼心伤却是那么确凿,掩都掩不住。
清欢轻轻的蹭了蹭百里彻的脸颊:“她有一种顶天立地的勇敢。”
“呵。”百里彻再笑,神情莫名。
苏皎进宫以后并没有如同想象中的那样立刻被封妃。她并不是贪恋权势,而是在那个地方。权势多少也象征了皇帝多少的宠爱。像是一匹纯白的绢布浸进了染缸,慢慢的就变了颜色。百里雄对苏皎的欣赏就在于苏皎与宫中女子的不同。
她是清澈的溪水,是热烈的火焰,是潇洒的浮云。
可后来,她学会了虚与委蛇,委曲求全,手段计谋。最初确实赢得了不少百里雄的宠爱。但是渐渐的百里雄也察觉出不妥来。再次细细查看,才看到眼前这个曾经让自己心动不已的女子如今已经变了模样。于是本来许诺的贵妃之位也渐渐没了消息。本来立一个来历不明的民间女子为妃就要克服些阻力的,这下,百里雄便彻底放了此事。渐渐的也疏远起苏皎来。
本来,苏皎受到宠爱的时候,百里雄便多宿于乾盛宫。那以后,百里雄便很少待在乾盛宫里了。苏皎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可能在偌大的皇宫找到存心相躲的帝王。
不过三个月的时间,苏皎在爱情的滋润下好不容易见的那点*便消瘦了下去。
她不在乎自己的孩子正呀呀的学着叫别人娘亲,不在乎那些宫女太监的冷嘲热讽,不在乎昔日花朵一样的红颜正在憔悴凋零。
她只在乎。那个疼她爱她给她山盟海誓的夫君,渐渐的冰冷了神情。
很久没给过她一个温情的眼神,很久没给过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很久没给过她一句温存的话语。
送了参汤去,他只淡淡的瞥了一眼就赐给了下人。于是她缩起了烫伤的手指,不敢讨要怜爱。
等了半夜,将手中的狐裘披上他的肩,他看都不看径直走过,任那粘着她体温的衣服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守在门外等着伺候汤浴,瑟瑟寒风里听见的是他和别的女子温存的声音。生着病还要端茶递水,跑前跑后,一场感冒竟然缠绵病榻一个多月才好。
两年间,她只得了三四个月的柔情蜜意。
于是,一身桀骜的骨头终于被磨掉了所有的棱角。她做了一件从来不曾想过的事情——向银衣谷求救。
大战边水四妖,危在旦夕的时候,她没有求救。中了花蝴蝶的药,贞洁难保的时候,她没有求救。深陷危崖之下,饥寒交迫的时候,她没有求救。
但是在这深宫中,被绝望和伤痛折磨的几乎身形俱灭的时候。她打出了怀里的求救烟火。
一行清泪滑下。她认了输,只等一个结局。
“她走了?”清欢歪着头问,样子很是可爱。就像只是在听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很遥远,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于是百里彻紧绷着的情绪有了一点放松,但是再次开口说的话却让清欢僵硬了手脚。百里彻语调沉缓:“她死了。”
清欢抓紧了百里彻胸口的衣服,想捂住他的嘴叫他不要说了。但是他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实在需要发泄一下。于是只收了收拥抱百里彻的手臂,加大了力量。
苏皎泪眼模糊,虚弱的倚在前来接她的邵洛的怀里。两个人已经要离开。只是,百里雄来了。他神情狰狞,怒火冲天。他说,他的女人谁也休想带走。甚至暗指苏皎不守妇道。
在百里雄愤怒的谩骂中,苏皎整理了情绪,擦干了干了眼泪,甚至重新束了发髻。此时的百里雄不但不再是她温柔的情人,甚至也不是那个优雅的帝王。只是一个怒火攻心的猥琐男子。她彻底熄灭了心底的那最后一点盼望。
她迅速的掏出了怀里的流光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