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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让他们捞足油水了,他们怎么能这么贪心,要老四重新买一块牌子呢?朝廷的大官,都是四年一换,最多连任一次,做上八年,就要走人,他们就不怕,咱家跟他们耗么?”
“就是,跟他们耗!”七姐小声的应和。六姐跟她丈夫相视一眼,也深深点头,对母亲的英明感到赞同。
肖全昌把这两姐妹的神色看在眼里,他又瞅了瞅肖度跟肖紫晨。前者看似不动声色,但脸上的肉已明显不如之前绷得紧了,后者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居然抬头与他对视,轻轻点了一点头,露出一个带着六分同情,四分抱歉的笑容来。
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她很同情肖全盛的遭遇,只是眼下的情况,她并不适合多说什么,抱歉的很。
肖全昌冷笑了一声,流着相同血液,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数十年的亲兄弟,亲姐妹,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就是这样一副嘴脸。
“妈,”他开口,有些苍凉的道,“如果您准备抱这样的打算,恐怕要失算了。根据我的打听,老四的那块牌子,好像已经被什么人给买走,如今金陵盐商饱和,盐政司又已经得了足够的好处,老四店里的那场火,我想永远都查不到事主了。”
饭桌上叹息一片,这一大家子生意人,去年全遭人给烧了店。生意停止不说,连出门都变得不安全,那是一段噩梦般的回忆。
现在雨过天晴了,家家都预备着重整旗鼓,问老太太里要了一笔不菲的投资。本来大家都是高兴的,要求得到满足了嘛。可眼下……
老二,老六,老七这三家人现在正体会着一种怪异而神奇的感觉,他们跟肖全盛同病相怜,他们能体会到肖全盛的苦,他们很同情肖全盛,这个倒霉的男人,不仅被人烧了店,还做了几天牢。镣铐加身给人所造成的创伤,不是给点钱,说几句好听的宽慰宽慰就能治愈的。
这三家人真心的希望肖全盛能渡过眼前的难关,过上理想顺心的好日子,他们也真心的希望老太太不要答应肖全昌的要求,付出那五十万。
可不付钱,肖全盛能快活么?
整个饭厅陷入了沉寂之中,肖全盛又开始啃羊排了,嚼着肉吧嗒吧嗒的,吮着汁滋滋叽叽的,在这安静的环境中,他吃食的声音显得如此清晰,怪异,甚至有些荒唐。
但再没有人指责他了。
肖全盛很高兴,他的抗议没人反对,他是胜利者。肖全盛也很失落,没人抗议,也许是因为没人关注。忽然间,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只细腻而白嫩的手,青葱般的五指对着他勾了勾,继而指了指一条色泽金黄肥瘦合宜的羊排。
手指的主人小声说,“四哥,给我一根好吗?我要那根,但够不着。”
肖全盛抬起眼来,看见肖紫晨正对着他微笑,他面无表情,机械的抓起她想要的排骨,向她递了过去。排骨被她接过,不多久,他听到对面传来轻悄的啃食声。
一瞬间,肖全盛觉得自己鼻子很酸很酸,他强忍着心里的悸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失控,不让自己的眼泪有机会流下来。
而曾几何时,他是那样不顾一切的在跟她作对,他向对敌人作战一样认真而不留情的打击她,想要把她轰出家门。
他恨她,他想她也恨他才对。
但她却在此刻向他伸出手来,让他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肖全盛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很荒唐。假如时光能倒退二十年,他会换一种活法,绝不会让自己的生活步入眼下的深渊。他会更宽容,对家人,对自己,都更宽容,这样,当他需要对他宽容的时候,或许……
肖全盛的思维就此中断,他听到了自己的母亲说话。良久的沉默之后,老太太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显然是经过了相当激烈的思想斗争。她说,“四儿,如果你还想开那个盐铺的话,那我就替你再买块牌子吧。”
这是肖全盛梦寐以求的话语,他已经好多次在梦里听到母亲对自己这么说了,每一次,他都会激动的醒来,然后失落的发现自己不过是做了个梦。
肖全盛再次陷入了迷茫中,他心里清楚这不是梦,但他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好像少了点什么。
“妈,我反对!”老太太的话音落下没多久,七姐的声音响了起来,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她还有一些怯弱,还有些不确定,扫了一眼饭桌,发现大部分人的眼神都对她表示出赞同之后,她的胆子大了起来,“我反对!”她再次重申。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翻脸
不及老太太表达意见。七姐又开始解释起理由来,“我觉得四哥,不应该再去卖盐了。卖盐能赚几个钱呢,每年两万有吗?一万有吗?怕是都没有吧。五十万两买一块牌子,虽然说是可以一代代传下去的生意,但天底下哪里有真可以一代代做下去的生意呢?”
七姐顿了一顿,再次观察起众人的神色,没有人表示出异议,大家都是一副思考的样子,她觉得有戏,音量也不自觉的提高了三分,“谁知道四哥要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五十万的本赚回来了,谁知道这中间会不会再出什么劳什子的事了。盐商的生意,说的好听,是跟官府合作的买卖,说的难听,也是官府坑人的陷阱啊,谁知道那天会不会再出一个神经病,再把四哥的店给烧了?”
“够了!不要说了!”肖全盛眉毛一跳,忽然从位子上跳起,大声的怒吼起来。七姐的话深深的伤害了他,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无情而决绝的cha入了他灵魂最脆弱的地方。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他本来过的是怎样一种惬意舒心的生活啊,每天喝喝茶,聊聊天,听听戏,打打牌,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去衙门里报个到,去码头上领一下上头分配下来的盐,银子就会流水似的不断淌进自己的腰包里,虽然不能满溢,却也足够养活一家三口,还能有小小的结余,留给自己的孩子做将来之用。
就是那一把火,把一切都烧没了,他的生活,他的家庭,全都被烧得拖离轨道。变得痛苦,变得陌生,变得他无时不刻不想从这个家里逃离。
“四哥,你吼什么呀,有理你就说呀,吼的响又算什么本事了!”七姐抚摸着胸口,有些畏惧的埋怨,她刚才真被那忽如其来的吼叫吓得不轻。
肖全盛狠狠瞪了她一眼,把手里的羊骨往地上一甩,呸地又吐了口唾沫上去。“你懂什么?你晓得什么?”他回头质问道,“谁说我的牌子拿不回来了,谁说我要花五十万再去买一块牌子了?”
七姐不说话,只把眼睛冲肖全昌那边瞟呀瞟。肖全盛半转过身,正对上了自己哥哥的眼。
肖全昌见他眼神凶恶,充满恨意,知道他是被刺伤了,连忙站起来扶住胞弟的肩膀,宽慰道,“老四,不要闹,坐下说,坐下慢慢说。”
“说个屁呀!”肖全盛一抬手,把哥哥的胳膊挡开,“哪个跟你说我的牌子拿不回来的?”
肖全昌闻言愣住。哪个告诉他的呢,当然是盐政司的副司长沈壁了。肖全盛是他的胞弟,是他在肖家最亲的亲人,为了弟弟能重操旧业,做哥哥的私下里没有少往那衙门里跑。
沈壁对他不加隐瞒,委婉的暗示了肖全盛的处境,依着沈壁的意思。也是希望肖全盛不要再打牌子的主意,重新找一份生意发展。但肖全昌明白自己的弟弟沉迷于享乐,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没有一点儿创业的雄心了。
守着盐店到老,再把它传给自己的下一代,恐怕就是肖全盛的梦想。正因为这样,肖全昌才在今天的饭局中替胞弟说出了他说不出口的话。
面对肖全盛的质问,肖全昌无言以答,他不能再多说了,无论如何,他得给兄弟保留那么一点面子,那么一点遮羞布似的面子。
肖全昌的沉默令肖全盛怒火更旺,当哥哥开口时,他就曾经担心过,自己为因此而丢尽脸面,现在这个担心成真了。当七姐畅所欲言的时候,他观察过饭桌边所有人的反应,那么多张脸都对她表示出了赞同,这叫他如何不怒。
“你们知道个屁!”肖全盛再次开口,“谁告诉你牌子拿不回来了?嗯?”
“哥哥,”他对肖全昌道,“是沈壁告诉你的吗?他以为他是谁,司长吗?他说的话你就信,你有没来问过我,你怎么不来问问我?”
肖全昌依旧无言。肖老太太看不下去了,出声斥道,“老四,不要胡闹,坐下来。好好说话!”
母亲是肖全盛最尊敬的人,她的话他不能不听,可眼下,肖全盛却觉得自己别无选择,坐下来只能继续丢脸,他再也不想丢脸了。
鬼使神差的,一个谎话出现在他的脑海,肖全盛像捉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捉住了它,拖口就道,“妈,你不要听他们胡说,我告诉你,那纵火的贼子,衙门里早就有消息了,只是有个混蛋想讹我的银子,一直压着消息不放罢了。”
“哦?”老太太半信半疑,“他讹你多少银子?”
“五万!”肖全盛想也不想道。
“好,我就给你五万!”老太太一拍桌子,“你把牌子拿回来,我让老三老七给你磕头认错。”
“不……需……要!”肖全盛一字一顿的道。“五万两银子,我还有,我这就去找那个混蛋,我这就去把牌子拿回来。你们两个,”他指指胞兄,又指指七姐,吼道,“等着给我磕头吧!”
言毕,肖全盛一拉凳子,大步出门。
一家人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心中百感交集。肖全昌的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假若兄弟说的是实话,那拿回牌子指日可待,至于磕头什么的。他没有放在心上。忧的是兄弟脾气倔强,刚才若是谎话一通,以后想要求得母亲的原谅,怕要吃尽苦头。
七姐则是悔恨参半。悔的是自己不该这么沉不住气,跳出来做了这不得好果吃的出头鸟。恨的也还是自己不该这么沉不住气,不管肖全盛拿不拿的回牌子,兄妹俩的关系因为今天的争吵肯定都要大受影响。
她在家里,是属于最跳的人,见了什么不满意的都要说几句。目的也无非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