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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瑾虽然听她说得隐晦,但却是一听即明,脸上一红,“我知道了,这种事不用你教,你呀准备当老处女吧……”然后似想到什么事,又与荀真耳语了几句,分手时,还是有几分忧心地道:“自个儿当心些。”
荀真点点头,这才与方瑾分开,返回尚工局的库房,这还是要自己亲自查看一下才能放心,看到庄翠娥正在那儿清点,“怎么样?数量没错吧?我可是亲自点过了。”
“刚刚好,一匹也没差。”庄翠娥松了一口气道,从昨天到今日凌晨那担着的心才放回原位,打趣了一句,“属下觉得这空气闻着都是香的。”
“对了,你守在这儿没人发觉吧?”
“夜都深了,该睡的都睡了,她们都想着明天的好戏呢,哪里还有心神留意我们的举动?”庄翠娥笑道。
“那就好,我就等着天亮后看她们的大戏如何开幕?”荀真冷冷地道,眼里的光芒一闪而过。
第四十七章大戏开锣
辛酉年发生的这场暴动在日后的史书上还是留下了痕迹,只因一名叫荀真的女子,这件事就有了记载的意义,史学家更是不惜笔墨大力渲染,但就是这样,对于这件事的背后,史学家始终没有弄明白到底是如何?
史称“辛酉宫女暴动”只因这事情开局声势浩大,惊动各方人物,结局却是出乎众人意料。
许悠每天都是那个点数就醒来,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穿衣,让女史打来洗脸水,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昨日的重复。
正要坐下来梳妆之际,外头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有女史冲进来,“尚工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许悠正结好一个发髻,蛾眉轻蹙,回头沉稳地道:“一大早慌张什么?出了什么事?”
“尚工夫人,一群粗使宫女把尚工局围了起来。”那个前来禀报的女史颤着声音道:“夫人,这可如何是好?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许悠连珠花也来不及戴,急忙起身推门出去,听到外头的声音极其糟杂,听来人数不少,顿时脸色阴沉起来,脚步极快地往尚工局的正殿而去,多少年来从来没出过今天的事情。
司级宫女们都皱眉快速前来,各人的身上仅仅都只是来得及穿戴好,可见匆忙得很。
金司制最先赶到,望了一眼外面人头涌涌的粗使宫女们,脸上的表情极其惊骇,然后又变得严厉起来,遂朝尚工局里的宫女喝道:“还不快把她们驱散了,这像什么话?以下犯上不想要脑袋了?”
莫华依带头朝外头那群没品级的粗使宫女们推去,其他的人见状,也不呆站着,纷纷抄起家伙驱逐那群掖庭里的宫女。
“没大没小的东西,还不听司制夫人的话赶紧退下,不然待会儿尚工大人到来,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一大群粗使宫女中有人高声喊道:“大家别听她的,尚工局都准备不让大家有暖衣穿了,我们反正都要冻死,还不如就争一口气再死,姐妹们,跟她们干了。”
“对,跟她们干,了不起就是一死。”有人跟着嚷。
原本有些瑟缩的粗使宫女们一听这挑唆的话,头脑发涨,哪里还分辩得出这行为本身就是触犯宫规的,都一股脑的想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与莫华依等尚工局的宫女们私斗起来。
抓头发有之,推拉撕扯的衣襟被拉破有之,总之场面失控起来。
金司制的脸色苍白,刚好看到赶来的许悠,忙躬身道:“尚工夫人,她们都疯了,我们现在根本压不住她们。”
“到底出了什么事?”许悠怒喝道。
“属下也不知,只是一早听到女史禀报,这才赶紧出来看一看,谁知她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冲进尚工局,属下为了阻止她们冲进来破坏了局里的制品,这才不得已派人拦着……”话还没说完,一名粗使宫女被人一推撞到金司制的身上,金司制站不稳,摔向许悠。
许悠眼明手快地往后退,但也来不及,顿时被撞倒在地,正要怒喝,那名粗使宫女却是不管不顾地又打起来,“我打死你们这群人……”那行为与动作如发疯一般。
许悠的眼睛都瞪大了,好在金司制快速地推开许悠,硬挨了一掌,推拒了半晌,这才保护许悠往后退去,“尚工夫人,她们都疯了。”
人性一直被压抑在一个点,一旦爆发起来那就如野火燎原,更是忘了本性与恐惧,只有那一股发泄的情绪,这一群宫里本来最底层的粗使宫女就正处于这种状态当中。
其他的高级宫女们都看得不敢靠近,只能在外围喊着:“尚工夫人,危险……”
许悠的脸色又青又白,“住手,都给我住手!”
她的喊声很响,可无奈此时却是打斗得最厉害的时候,把她的声音掩盖了下去,眼看就要冲过那条防线闯进尚工局里破坏公物。
许悠被金司制护着冲出包围圈,但那脸色始终好看不起来,声音从所未有的严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外面闹哄哄的时候,荀真正在自己的卧室里好梦正酣,从前夜的惊险到昨夜的忙碌,她都没有好好地睡一觉,放松下来之后,自是睡得正香。
钱芳儿跑进来嚷嚷,庄翠娥看了她一眼,“嘘”了一声,“吵什么,掌制夫人还没起身呢?”
“庄姨,出事了,外面吵翻天了,快把掌制夫人叫醒,现在所有人都在外面呢。”钱芳儿一脸急色地道。
庄翠娥冷笑一声,“吵?就让她们吵,反正又不关我们的事,这种事自有宫里的主子出面解决。”然后不搭理,径自在一旁做着冬装该分工步骤的建议书给荀真过目。
钱芳儿看到这里的平静与外面的吵闹正好是两个极端,惴惴不安地坐在一旁看着庄翠娥伏案写字,松儿不知跑到那儿去,小球儿叼着一团绒线团在一旁玩耍,这气氛同样让她的心里不安。
凤仪宫里,唐皇后正由心腹太监梳头,再三对着铜镜比照,然后凑近镜子,看到里面的鱼尾纹好像又增了几条,不禁有些气恼,意兴澜珊地挥手让人给她戴上凤冠宝簪,调了一抹胭脂轻轻地涂抹,这才觉得脸色好一些。
在寝室内的司徒尚宫笑着走上前,在后面看着铜镜前的唐皇后,帮她掠了掠鬓边的碎发,“娘娘今儿个看起来容光焕发。”
“是吗?阿慧,这不是故意讨我欢心的话?”唐皇后的手轻轻地划过司徒尚宫的手,眼眉一挑道。
司徒尚宫笑道:“我从来都是有一句说一句的,这么多年,娘娘还不了解吗?”
唐皇后长笑了一声,那双眼里的媚意更足。
正在此时,外头有人进来禀报,“娘娘,各宫妃嫔都按时前来请安。”
唐皇后这才把身上的华丽明黄宫装往后一摆,眼里的媚意不见,留下的只有端庄与雍容。
司徒尚宫背着双手也走出了这凤仪宫皇后的寝室,然后渐渐地消失在一旁不起眼的宫门处。
唐皇后从侧门踏进正殿的时候,正好看到冯贵妃习惯性地捂着胸口,柳德妃明艳的脸上看不出是怎样的表情,当看到那大着肚子的淑妃时,眉尖轻皱,明明免了淑妃每日的问安,她怎么还来了?
“本宫来迟了,让大家久等。”皇后的明黄宫装拽地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殿内响起。
一众妃嫔不再坐着,而是纷纷起身行礼。
唐皇后赶紧上前扶着假意要行礼的淑妃,“淑妃妹妹身怀龙种,这礼本宫就不受了。”
“臣妾谢过娘娘。”淑妃骄傲地抚了抚浑圆的肚子,目光自是炽热地看着那张在两只金凤凰后的皇后凤椅。
“淑妃妹妹对本宫不用如此客气,你怀的龙种不但是皇上的子嗣,同时也是本宫的,不管怎样总要唤本宫一声母后。”唐皇后瞄向淑妃肚子的那一撇暗恨的目光轻闪,却是极其大度地道。
淑妃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很快又昂起头来,“娘娘这话皇儿爱听,这不又踢了一脚臣妾的肚子,臣妾今儿个来,自是有事要禀报娘娘的。”
唐皇后坐回台阶上的凤椅处,接过宫人递上来的玫瑰露,喝了一口,看了眼装腔作势的其他几名妃嫔,看来还是淑妃头脑简单,主动做那出头鸟,一脸关怀地道:“到底是何事让在淑明宫里养胎的妹妹前来?”
“臣妾想问皇后娘娘这中宫之主,是不是打算让宫里的宫女们都无冬衣可穿?这样我们这些主子还有何人可用?”淑妃在身后贴身宫女的搀扶下,坐在那铺着绣金凤尾的垫子上,发难道。
冯贵妃瞄了眼淑妃那得宠而目中无人的样子,有些病恹恹地接口,“淑妃妹妹的话也是臣妾今儿个想向皇后娘娘禀报的,昨儿个听闻我那宫里的粗使宫女们纷纷落泪,这才知道她们连过冬的衣服也没有,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皇后娘娘主理后宫,还得娘娘示下?”
“冯姐姐所言也是臣妾想说的,这些宫女们平日都是最辛苦的,臣妾看她们也可怜的很。”柳德妃抬着明艳的脸看向唐皇后,一派的正义凛然。
这些话一出口,其他的宫妃们都窃窃私语议论起来,同情有之,等着看皇后如何接招的也有之,当然也有那事不关己者。
唐皇后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还有这等事?”
“娘娘连这些事都没听说吗?连臣妾们都听到了风声,娘娘对那些下层宫女也太漠不关心了。”淑妃好像抓着唐皇后的小辫子般立刻一点颜面也不留。
唐皇后身边的嬷嬷忙瞪向淑妃,正要出声呵斥,唐皇后却是极快地一使眼色,淑妃的圣眷正隆,就算贵为皇后的她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冯贵妃朝淑妃道:“淑妃妹妹,皇后娘娘日理万机,稍有疏忽也是情有可原之事。”
“稍有疏忽?这可是要人命的,难道宫女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娘娘,佛陀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在一大群的宫女眼看就要冻死,娘娘也不动恻隐之心?”淑妃掏出帕子假意抹泪。
唐皇后的手紧紧地握着,看来今天的发难是事先就安排好的,脸上的神情未变,“淑妃妹妹也不用如此忧心,本宫又岂会不管不顾?淑妃妹妹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