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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榜上都说了,皇上会亲临处死胡国奸细的场合,怎还会有假?我看造谣的人八成是你……”
“胡说,谁不知道造这种谣言是死罪,我有几个脑袋供皇上砍?你不要乱诽谤……”
争执声不绝于耳,魏纶这回却是皱起了眉头,本来他还坚信皇上安然无事的,但这种种迹象越是表明皇上无事就越是说明其中有问题,依他对那位的了解,他是不会故布这种疑阵,莫非皇帝真的遇险了?心中突然有几分不安宁,若是这样,华国的江山社稷危矣。
看了眼马车,想到妻子,他握紧马缰绳,不管如何还是去见一见荀真再说,她是阿兰的侄女,若皇帝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孤儿寡母的只怕日子更艰难了。
坐在马车里的荀兰听着外头人的议论,心中倒没有丈夫想得深远,念了声阿弥陀佛,皇帝安好,侄女也才能得好。
魏纶带着心事扶荀兰下马车随内侍进到华龙宫,这里他来地几次还是相当熟悉的,才刚踏进偏殿之门,就听到里头闹哄哄的,随即又安静下来,接着就听到之前的传令兵朗声道:“报,荀将军的大军在边关取得大捷,特八百里加急报奏朝廷,这是荀将军亲笔所书的奏折,胡人退离我华国边境十里路。”
他刚一迈进就听到荀真轻笑道:“各位都是宇文宗室的人,是小太子的长辈,所谓谣言止于智者,现在不正是最好的证明,胡人怎么可能会攻进帝京城呢?那些个无知的百姓相信犹可,你们可是宗亲,怎么也跟着胡闹一份呢?”
“皇上呢?荀总管事,这些个战报难道无须报告皇上吗?吾等来了这么久都没见皇上露面,皇上到底如何了?莫非如外头传闻的一样?”有那些个倚老卖老的宗亲皱眉问道。
荀真却是将儿子抱高,拿着明黄的巾帕给他抹去嘴角的涎液,“皇上正与军机大臣在御书房议事,着我在此接待各位宗亲长辈,在这个时候如果你们也跟着那些个无知的百姓一般胡闹,那还要不要祖宗打下的这个江山?皇上正是因为知道你们都在这儿,才会着他过来向大家做个汇报,这样宗亲长辈们才能安心,是不?荀真不是那些个好说谎的人,若你们不信,可以问一问豫亲王,皇上也宣了他去御书房回话。”随即朝身旁的太监道:“你去御书房传个话,就说让豫亲王过来一趟澄清些话,不然别人以为是我在说假话,宁愿信外头的谣言也不信我之言。”
宗亲长辈都面色难看,荀真这讥嘲的话让他们不禁汗颜,看着小太监出去,悻然地道:“荀总管事,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大家都担心皇上的安危,不然也不会听到外头那些个无稽之谈就进宫请见皇上……”
荀真也收起刚刚那冷然不可侵犯的嘴脸,一副宽容的样子道:“老王爷,这个荀真懂,荀真虽与皇上没有正式的名份,但我仍是太子的生母不是?难道会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外头的传闻归传闻……”
魏纶与荀兰都没有吭声,而是看着荀真在那儿似推心置腹般地应付宇文氏宗亲,荀真的面容不若几年前那般青涩,而是成熟了不少,温和般侃侃而谈的面容也颇让人信服,这确实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
荀兰的心中不由感慨丛生,而魏纶心里不好的猜测却是在加深。
没一会儿,跑得一头冒汗的豫亲王宇文渚一进来就急匆匆地道:“荀总管事,你唤我来有何事?皇上那儿正商议得紧呢,帝京城里的事皇上早已掌握在手中,他着我过来说一句,莫要担心,你有事就快说,我还要赶回去呢……”荀真歉然道:“让豫亲王跑一趟了,宗亲长辈们怕我在骗他们,皇上偏又忙,着我主理这些个事,你看,现在我都快要里外不是人了,你好好地代我给他们解释清楚。”说完,眼眉一敛,一副要当甩手掌柜的意思。
这话说得那些个宗亲们都不好意思起来,本来想要追问宇文渚的,但此刻又不好说话,只能悻然地坐在原位。
宇文渚看了眼荀真,只看到她的眼睛微微一眯,忙瞪眼唬道:“各位叔公、叔叔们,你们就别在这儿添乱了,皇上忙得很呢,荀总管事也不得闲,昨儿宫里捉拿柳家余孽之事你们又不是不知晓?连带还扯出了个白莲教,这么多的事哪样不需处理?你们赶紧回府去,什么举家逃难的事情可不许干,不然徒惹笑话,皇上也要不高兴。”
这时候,那些倚老卖老的宗亲们这才起身,颇为不好意思地看着荀真,“其实我等也是担心皇上与太子嘛,若是皇上如坊间传闻那样,难道还等胡人打进京里不成?赶紧带着小太子出逃才是正道。现在证实是子虚乌有之事,我们也放心了,这造谣之人一定要查出来,万万不能放过……”最后是义愤填膺地诅咒生事之人。
荀真这才笑道:“是这个意思没错,星婕,送各位王爷王妃出宫,荀真还有事忙,就不恭送各位了。”
那群老王爷王妃们这才颤着身子由人扶着离去,宇文渚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待这群人出去后,看了眼魏纶与荀兰,本想大声嚷嚷的话偏小声地道:“荀总管事,我的戏做得如何?”
昨天的变动他也看在眼里,本来这可是夺位的好机会,但是偏偏家中有个河东狮吼的太座,而且荀真展示出来的强势让他也不敢乱做主张,这皇帝弟弟未死,万一醒来后发现他硬插一脚,只怕吃不完兜着走,这才会听从荀真的吩咐,连严翰那个老顽固这回也不多事,他何苦做出头鸟?
荀真笑道:“豫亲王辛苦了,还是先到别处歇息一下吧,豫王妃正与一众宫廷命妇们喝茶呢。”
宇文渚不好再说什么,当即告辞离去。
待人都出去后,魏纶夫妇这才上前去,魏纶却是皱眉道:“阿兰的侄女,皇上是不是出事了?”
荀真闻言,抬头看到魏纶那忧心地表情,这个姑父还真是敏感,不过却是答非所问,“怎么说?”
魏纶见到妻子正要驳他,忙示意荀兰不要做声,走到坐在炕上的荀真面前道:“你别瞒我,不讳言,我认识皇上已有很多年了,这次的行事不似他的作风,而且是那捷报让我起疑心的,皇上他到底如何了?我不是那群宗亲,你也不用与我绕圈子。”
荀真苦笑了笑,这姑父倒是将一切看得清楚,遂将宇文泓受伤的始末说了出来,随即看到姑姑忧心忡忡地上前抱过她怀中的孩子,边交接边道:“我那也是没法子,宗亲不比那群大臣,他们个个都有血统能继承皇位,况且在这个时候告之他们实情,一来也许会有人勾结外敌做乱,二来他们肯定一致要求在此刻逃难,皇室一逃,这帝京肯定要失守给白莲教,所以我才不得已让豫亲王他们这个自己人来演了一出戏。”
轻舒一口气,着宫娥给魏纶与荀兰奉茶,她接着道:“我知道八百里传捷报这法子在这个时刻必定会让人半信半疑,不过有个缓冲的时间也足矣,姑父,皇上清醒也在近日,我要做的就是争取这个时间段。”
魏纶坐在小太监搬来的椅子里,眉头一直没松开,这事的复杂出乎他的想象,“你这样处理倒是能稳住局面,宗亲与大臣不同,他们的身份要尴尬些,只是现在外头争论不休,皇上一定要早日清醒,这样才能解开这个结。”
荀真何尝不想他能早一点醒来?只是这个急也急不来,遂茗了一口香茶道:“这个我也晓得,现在这个时候我也怕有人添乱,因此以皇后凤印下旨着各家夫人携幼子或孙儿进宫为伴,这样谁也不能在背后拖后腿,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不然以我的身份如何能调动得了他们?太子还太小,若是再出个有异心之人,只怕局面更糟糕。”顿了顿,“再说白莲教要动手只怕也不会这么容易,姑父,在这个时候,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先莫说你是太子生母,毕竟还是阿兰的侄女,只要我能帮的我都会尽力相帮。现在的情况你倒是控制住了,局面而还不太糟,莫非是百姓挤提银子之事?此事你不用操心,我魏家还能应付得了这种情况。”知道了实情后,魏纶这回也镇定了下来,脸上不禁舒展开来,荀真的果断他也不是第一次领略了,这丫头的心思本来就活络,只是以前有宇文泓在前面为她挡着,她只须在大树底下乘凉就好。
荀真这回也不客气道:“这样甚好,姑父是华国商家之首,在帝京颇有影响力,劝服那些个摇摆不定的商家留在帝京稳定人心,为此我才会高调地宣姑父进宫,再加上我着张大哥在帝京城假传捷报,这是人人都看得到的,自然能破除谣言,稳定人心。帝京周围的县城我已着官员前去,江公子与陶姐自会出面稳定物价与人心。”
魏纶看着荀真镇定的表情,这个侄女现在颇具威仪,连他这个久经商场的战将也不敢再像以往那样直视于她,这才不过是区区一两年光景,她的蜕变实在太大,不由得拱手道:“好,对外的说辞我已想好,帝京城的商业我会尽量稳住,不过人心本来就浮动,这种谣言最是能令人信服,白莲教我私下里也有听说过,以往都不甚在意,未曾想却有这么大的野心。”最后叹息一声,连一些久经阵仗的商家都信以为真,普通百姓又如何能分辩是非?
“何尝不是这样?我朝虽对佛道两家较为推崇,但是也不禁止百姓的信教自由,所以才有了这白莲教私下里传教图谋不轨的教派。明日午时就是处死莫罕儿的时候,皇上若还没醒来,这事仍需想别的法子解决,不过过得一关算一关。”荀真苦涩地道,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担心宇文泓的伤势了。
荀兰抱着孩子愁眉不展,“怎么偏生遇到这种事?回头等事过了,我与你一道去上注香,去去霉气。”
“姑姑无须担心,皇上的龙体一定会康复的。”荀真坚定地道,伸手揉了揉儿子渐长的黑黑的软发,好在这个时候她生下了儿子,不然没有儿子这名义,她要行事受到的阻力会更大。
蒋星婕进来禀报,“总管事大人,张统领来了。”
“有请。”荀真坐正身子。
张三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