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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淳不禁暗骂这兄长狡猾,明知他的来意愣是装作不知,心内冷笑一声,不再绕圈圈,开门见山地道:“四皇兄,皇弟也直白地说吧,那个宫女就是今早来给四皇兄缝制及冠礼服的荀掌制,还望四皇兄看在皇弟的份上,不要过于‘为难’她。”咬紧为难二字。
宇文泓随手把茶碗放在一旁的案上,动作流畅,“原来是她啊,她向你哭诉孤为难她了?”这时他看向宇文淳的目光不再是那个友善的兄长,颇为威严。
宇文淳从来都不会被他吓到,站起来,笑容大大地走近宇文泓,“那倒没有,只是我刚好撞见她神情有些不对,不瞒四皇兄,她可是我的红颜知己,四皇兄若是太过份了,我可是会冲冠一怒为红颜。”若没有月夜之下与她的交心一谈,他是不会为荀真如此出头。
宇文泓心头火起,真不能小看荀真这女人招蜂引蝶的本事?才走出东宫没多久,就引得七弟为她出头,看来她是一点也没把他的话听到耳里去,紧捏着的手似要把和田白玉大板指都捏碎,脸上一派云淡风清,目光却是极为犀利,“七弟莫要再胡闹,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宫女,你这话会害死她的,相信冯贵妃听到这句话,想必不会高兴吧?”
宇文淳轻轻一笑,“那不劳四皇兄操心,只要皇兄记得看在皇弟的份上善待她就行了,虽然她长得不怎么样,可皇兄不会真对一名宫女感兴趣吧?”
“孤的行事还不劳七弟指点,七弟别胡闹过了头,最后害的是谁,相信七弟应该清楚。”宇文泓站起来背着双手,“七弟,别怪为兄没有劝你一句,行事之前要多为别人考虑考虑,譬如那个宫女是不是喜欢你这种为她强出头的举动?别最后不但害人又害己。”
转身不再搭理听到这句话愣住的宇文淳,进去内殿处理今天堆积的政务,虽然都不是什么家国大事,但也需谨慎处理。
宇文淳却是僵在当地,荀真的脸在他面前晃,她虽聪慧,但个性却极其好强,不管如何他也看不得她受委屈,径自踱进内殿,“四皇兄的嘱咐,皇弟晓得了,自会掂掇,这不劳皇兄担心,皇弟这就不打扰四皇兄处理政务了。”有些事他不能点明,不然给人留下两皇子为了一个宫女相争的画面,那就不是在帮荀真而是在害她。
宇文泓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去,在案桌下的手早已把那朵紫色绢花捏皱得不成样子了。
“殿下?”孙大通有些担忧地道。
宇文泓把那朵皱巴巴的绢花扔到地上,不屑一顾地道:“拿去丢掉。”还跟他说与七弟没什么,真没什么七弟会找上门来为她出头?
孙大通赶紧捡起那朵绢花快速离去,这个样子的太子他可不敢惹。
雨水仍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直到夜幕降临也不曾停下。
荀真一整宿都没有安眠,一个晚上都在辗转反侧,宇文泓、周思成等人的样貌不停地在她脑海里闪现,接着是母亲、姑姑最后分别的情景,手紧紧攥着那块玉佩,在心中暗暗做了个决定,不管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几日后,荀真又再一次来到东宫,孙大通见到她暗暗给她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待会儿小心说话。
荀真心里有几分发怵,莫不是那个太子殿下脾气又发作了?她在廊下等了良久,方才等到孙大通召她进去晋见。
内殿里的光线不太明亮,荀真谨慎地走进去,行礼后,宇文泓从书案后抬头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平身。”
荀真也不含糊,径自站起,从庄翠娥捧着的托盘上把那草图拿起,向宇文泓一一解释这及冠礼服的图案寓意,“礼服将采用杏黄的锦缎为主,以四爪行龙为主图……”
“许尚工看过了吗?”宇文泓语气生冷地打断她的话。
“尚工大人看过了……”
宇文泓的目光一次也没有停留在她的身上,挥手道:“既然许尚工认可,那就行了,退下去吧。”说完,低头继续处理奏章,不再搭理荀真。
荀真却仍是站在那儿没有动,朝庄翠娥看了一眼,后者有些担忧地捧着托盘出去了。
一个坐着处理政务,一个站着也不吭声,好似井水不犯河水一般。
宇文泓身上冷冽的气息越来越浓,荀真的存在就像那蚂蚁爬过胸口一般,瞬间,把狼毫毛笔甩下,背靠在椅上冷然地看着荀真,“孤不是让你退下了吗?”
“奴婢有事想求殿下应允?”荀真也不畏惧地直视着他道。
“你不是极力撇清与孤的关系吗?现在还求孤帮忙?”宇文泓嘴角一勾讥讽道。
第四十一章得偿所愿
荀真也不在乎他的讥讽,不过仍是皱了皱眉,这宇文泓的脾气太过于喜怒不定,缓步上前,嘴角一勾,“殿下上回宣奴婢来东宫,真正的目的是要见周将军,既然殿下利用奴婢荀家遗孤的身份达成了目的,那么答应奴婢一个要求又有何难?”
若不是想到宇文泓利用她在先,她也不会想到通过他完成自己多年悬在心中的心愿,她并没有欠他的,所以她这个要求提得理直气壮。
宇文泓的眉头紧蹙,荀真会前来求他,他不意外,但是想到那天宇文淳所说的话,他的心头仍十分介怀,语气不禁更坏地道:“你去求七弟岂不是更快?依你与他的关系,他不会袖手旁观,何必求孤这个在你眼里从来都不算善类的人呢?”
她不知道他把七皇子扯进来是什么意思?脸色不再那般从容淡定,眼中也含了抹讥诮,“奴婢解释过,他与奴婢没有特殊的关系,太子殿下的心胸就那么狭小吗?总是揪着这些事不放?奴婢只是一名宫女,也知道有恩必报,欠债必还,殿下不会只利用奴婢一回吧,就当给奴婢被您利用应得的报酬好了。”眉毛上挑,更为挑衅地看着他,“还是殿下是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宇文泓的目光顿时变得狠厉起来,“你骂孤是铁公鸡?荀真,你好大的胆子!”
“奴婢的胆子例来很小,不过想来比殿下的心胸要宽,既然殿下连给奴婢一个报酬也不愿,就当奴婢从来没提过好了,东宫太子不过尔尔。”
荀真的声音充满了不屑,她不信宇文泓现在会要她的命,手握兵权的周将军会是她现在与他抗衡的依凭,所以她也不必像个小心翼翼的小媳妇妇般万般躲避,看到他火冒三丈的样子,她竟觉得解气。
裙摆一转,连礼也没行,她转身即离去。
宇文泓的目光恨不得杀了她,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大胆,底气这么充足?居然当着他的面就这样昂着头离去。
“大胆,荀真,你给孤站住。”他怒喝。
荀真竟像充耳不闻一般,头也没回,眼看就要走出内殿。
宇文泓大力起身,就连身后厚重的黄梨木雕龙刻花圆椅也被掀翻在地,大踏步上前,三步并做两步,就在荀真要出内殿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推靠在放了古董的格子柜前,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荀真,你不要太过份了,别仗着孤还用得上你就在孤的面前摆出这样一副姿态来?”
荀真不惧地抬头看着那在她上方的人影,依然挑衅地看着他,“奴婢从来没有摆过高姿态,太子殿下。”
宇文泓定定地看着下方的娇颜,这一刻的荀真竟让他觉得耀眼,双眸神采奕奕,多了几丝生气,命令道:“把你不敬的话收回去,孤就会考虑你所求之事?”
“殿下不会说过又不认账吧?奴婢人微言轻,禁不起殿下一再发作的脾气。”荀真也不放松地看着他。
“荀真,孤原本以为你脾气不错,不过现在看来不得不改观,你看来就像那母夜叉一样,张牙舞爪地让人生厌。”宇文泓从头到脚看了她一眼,说着刻薄的话。
“奴婢怎么也觉得殿下的脾气就像夏季的雷雨一样说变就变,丝毫没有征兆,以往听人说太子殿下多么多么的英明神武,如今亲见,果然见面不如闻名。”荀真也牙尖嘴利地还他话。
宇文泓从来没有遇到过敢这样直视他的女人,荀真终究是荀真,这个女人很聪明的寻找对她自己有利的时机,他利用她达到目的,她何尝不懂得利用他来求仁得仁?
“女人太过牙尖嘴利不会有男人喜欢的。”宇文泓打击道。
荀真微微一笑,“奴婢是宫女,从来不需要男人喜欢,殿下这话没有意义。”
宇文泓的眉头突然皱得很紧,荀真这句话竟让他的心微微疼痛,突然放开那被他紧紧抓住的手臂,背着双手退后一步,“荀真,你想要什么?金银赏赐,还是其他?”
荀真的身体不再被他压着,双手恢复了自由,来不及揉揉被抓痛的手臂,看来这太子殿下不准备再为难她了,她还是赌对了,刚刚以退为进的时候,她还在担心不能激怒他。
此刻她摇着头,认真地看着宇文泓,“殿下,奴婢不需要金银财宝,那不过是俗物尔,只是……”她的眼里突生水雾,屈膝行礼,“只是希望殿下能把奴婢家人的消息告知奴婢,并且让奴婢见一见家人,只要一面就好。”
她的眼中带着哀求与期盼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可那紧抿的嘴角表达出她势在必得,绝不妥协。
宇文泓皱紧了眉头在殿内踱步,回头看着荀真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寂寥,心像被什么揪住一样,半晌,沉着脸道:“荀真,你这要求孤不能答应,宫里有制度,罪官家眷无权探望被处罚的家人。”
“殿下,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奴婢只是想知道母亲与姑姑、哥哥的消息,想见他们一面而已,这心愿殿下都不肯达成吗?”
荀真没想到宇文泓会拒绝,她不是没有私下打听过母亲与姑姑的下落,可最后都是无疾而终,好不容易在宇文泓这儿看到了希望,怎能让她就此放弃呢?此刻她的小脸漾着悲愤,转身与他直视。
这样的荀真很真实,宇文泓看多了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的女人行事,即使内心介怀她与七弟的来往,可是这样的荀真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要找起来不容易。”
他找着理由来推脱,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不幸的消息和碰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