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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争奇记-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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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飞鼠见对方猖狂,方要发令派人出场,忽听丐仙吕暄冷笑道:“原来别人的徒弟也可充数么?这厮带有活东西,徒儿们哪个愿意帮这一场,可推两人出来。”说罢,便有两丐徒低应了一声,蜇到前面讨令。同时金线阿泉也向邢飞鼠道:“蔡贼无耻,头阵便请外人出场,我阿泉前去会他。”三人恰好同时开口。邢飞鼠听丐仙如此说法,料无差错,将身微欠,说声“有劳”。阿泉同了两丐徒便往台下纵落,从容先往主台走去。

四外众人一看,双方穿着和举止神情真个差到太远。先前三人,名为花子,实则全身打扮想是上等材料制成,那手工钱更比料子还贵得多,休说花子,便寻常人家也穿不起,神态又是那么威武;后出场这三人,阿泉虽穿得破;日,衣履也还洗刷洁净,人也神气;另外两人却和烧香庙会上所见花子一般无二。身量都不甚高,一个穿着一身补丁重叠的短衣裤,头发半秃,长着稀落落几丛短发,腰间斜插着一个粗麻套,长约二尺,内里好似藏有兵器,虽然风尘肮脏,双瞳炯炯,神光足满,看去还有几分精神;另一个生得面黄如蜡,目光发死,走起路来两腿发僵,一点也不灵活,右手并似残废,和鸡爪一般,一动不动拳向胸前,所穿黄葛旧长衫,洗得尚还洁净,只是宽大异常,太不称身,腰背之间隆起了好几道,好似缠有东西,如软兵器之类,下身穿着一条短裤,露出两条创伤累累瘦削如柴的腿和一双赤脚。妙在是一人一个步法,零落盘跚走来,到了正台前面。方料他们和前三人一样,向主台上花四姑等行礼交代,哪知道三人连正眼也未朝上观看,只朝台前当中麻袋上盘坐的三个花子,单腿前屈,各行一礼,一句话也未说,便自回身,缓步往擂台前走去。花四姑看那三人,除阿泉面貌极熟,年纪姓名却又不对外,下余两花子也看不出他路数,明知对方有心无礼,使己难堪,当此双方引满待发之际,也无从计较,只好气在心里。

两台相隔约有十丈。阿泉等行动缓慢,那两花子,貌相身材尤极狠琐瘦弱,连花、蔡等行家俱当阿泉能够动手,那两花子俱是奉命出场卖打、比道行的,并未看出深浅。阿泉等走到擂台梯下,台上三人等得不耐,各自横眉狞目,冷笑不已。阿泉等也不理他,仍若无事,一步一步顺着台梯走了上去。这类对敌,到了台上照例互相交代两句,问明动手动嘴或比道行,再各按所说行事。如比武力,一两照面,自问能敌便即交手,否则一任双方毒打,讲究打死不哼一声。眼力好而又光棍点的,只一对面便分出敌我强弱,更连手都不交,往地下一躺,听凭敌人处置,直到对方用尽方法,已然血肉糜烂或是晕死过去,总未输口,中间人也发了话,这才罢手。虽然一强一弱,却算两无胜负,而出手的一个无论本领多大,均行撇开,算是被卖打的一个拼掉,当日便不再登场,只能另换别人再上。每遇自己这面武力不济,多用此法去当掉敌人方面好手。可是这顿打,比起官家非刑还要厉害。双方仇怨再要一深,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一个打输了,口稍一哼哈,便累全体同丢大人,更不能再施故技,必须以力和人硬当,本是不济才行此法,自然十九非败不可,侥幸获胜,也不光鲜。所以不到万分无法决不出此,而上去的人,都是千中选一的胆勇敢死之士。

蔡党这面都料浙帮人才太少,无可奈何出此下策,暗忖:这么几根瘦骨头也敢卖弄?就你们不怕死,当不住我们好手大多,看你能拼掉几个?何况我们这几个辣手先就吃不消呢。心存藐视,益发趾高气扬,来人已然上台走近身侧,还只斜眼瞟着,毫不理睬。阿泉见状还不怎样,那同行秃花子首先把怪眼一翻,面带不屑之容,阴阳怪气说道:“喂,这头一场就你们三个出来么?要盘道,张口;要比武,动手;要比道行,就使出来;要讲卖打,就倒下,等七大爷收拾你。要是明白一点,心中害怕,就滚回去,另换几个皮骨结实点的来,休得呆在这里装腔作势。”

那广西帮借将铁手钩连郁潮生,年将半百,久在象山老丐叶文生门下,见多识广,人甚阴骛沉着,早疑心到对方怎么不济也有两个好手,未必头一场便令死士卖打,虽然狂做,暗中却留了神,及听秃丐如此说法,便知料中,敌人好整以暇,并非豁出送死,有意去硬卖强,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立把适才轻视之念去掉。这等局面,对方说话往往难听,闻言只自打量敌人,心中盘算,少时对付哪一个可操必胜,免得初出场便给师父丢脸,一点也未动火。那五方大岁中的八臂花郎罗洪章和毒蛇神唐阿妹,:一个性如烈火,一个生性毒辣,都是目中无人,骄横已惯,把来人看得不值半文,如何听得下这一套大话!罗洪章首先暴怒,喝道:“不知死活的狗仔,竟敢口发狂言!凭你三个狗仔,也不用费什事,怎么都能取你狗命。”说罢便要动手。阿泉等三人未及发话,唐阿妹较有心机,见郁潮生对己使眼色,忽想起对方口出大言,也许有点门道,忙插口拦道:“大哥且慢,叫他通名领死。无论比什么,由他说,我们全应好了。”

秃丐把秃脑袋一晃,指着郁潮生哈哈笑道:“你不用朝这两个死坯挤眉弄眼,你也一样,不能整身子回广西。他叫金线阿泉,这是我哥哥黄阿六,我是你秃爷阿七。你们三个叫什么名字,我们用不着问,不过比什么还是你们先说的好,要由我们挑,你们更死得快,活不成了。”罗、唐二人一听敌人名字甚生,从未听过,也不知是真是假,同声怒道:“狗仔既不肯说,那你们就过来一对一个,分开来上好了。”

金线阿泉和黄阿六始终在旁好笑,任凭双方斗口,一言不发。待罗、唐二人一说“过来”,黄阿六朝阿泉把嘴一歪,暗示令他对付罗洪章,自己对付郁潮生,于是各就一个,将手一扬,各往一边走去,匀出地方单打,却把秃阿七和唐阿妹留在当地。照例人分开后,互相找好地方,对面立定,还有几句交代才能动手。秃阿七和唐阿妹本立得近,唐阿妹因忿秃阿七无礼可厌,想等另两对人立好方位然后较量,不屑和他多说,只对面站住。哪知遇见对头,秃阿七比他还要心辣手快,这同台分立几步路,霎眼工夫都等不及,口中咕道:“人已分开,不知还等什么?要害怕,回去多好。”

唐阿妹看他好似自言自语,用话挖苦,刚怒喝道:“要打就打,谁还要怕你不成!”话未说完,耳听秃阿七口应得一个“好”字,声到人到,疾如飘风,人已纵身横来。唐阿妹万不料来势如此迅速,骤出不意,暗道“不好”,忙即纵身闪避,已自无及,眼前一花,啪的一声,面颊上早挨了一掌重的,打得半边脸上当时红肿老高,两太阳穴直冒金星。当时怒火中烧,纵过一旁,戟指怒骂:“你…你…不要脸的狗仔!竟敢暗算伤人么?”秃阿七笑道:“你不是催我打么?打了你又埋怨。你白瞎眼,当着面挨打都看不出,谁晴算你来?你才不要脸呢!要觉打不过,或是躺下或是回去,要不就须应我的话,不能活着回去了。”说时,唐阿妹因吃这一掌打晕,觉着左边牙齿已有好些活动,内腮肉也被牙齿挫碎了两处,又疼又头昏,只管愤怒急骂,一时护痛,竟忘了向前动手,及听敌人还口嘲骂,才想起说错了话,平日自负口齿伶俐,身手矫捷,才一上场便丢人吃亏,心中恨毒,怒喝:“该死的狗仔!如不将你碎尸万段,不是人生父母养的!”随说,纵身过去,迎面就是一拳。秃阿七笑道:“我看你不像是人生父母养的,真个不知死活,那就由你。”边说边还手,打将起来。

唐阿妹练就七十七手大圣拳,武功本好,先前只是骤出不意,轻敌吃亏,这一真动上手,看出敌人貌相身材虽是狠琐,武功却是精奇,不禁大吃一“惊,不敢怠慢,也把全副本领施展出来。暂时双方扯个平手。一个是上来吃亏,恨极仇敌,立意制死报仇,身边虽带有异物,无如上来骄敌,以为几下便可将他打倒,不值费那大事,此时如若停手改比别的,无形中先输了一个头筹。对方又是无名之辈,面子上不大好看;对方再要推说不会这个,借此下台溜走,仇报不成,必还吃人挖苦,闹个输面。没奈何,只好仍在拳脚上找,真恨不能把吃奶气力全用出来。一个是丐仙高足,身怀绝技,游刃有余,有心拿敌人取笑个够,到头再下辣手,表面上看似半斤八两不相上下,实则暗中胜负早定。

这时两面三对人都打到了急处,只见六条人影兔起鹘落,星丸跳掷,捉对儿在擂台上滚来滚去,哪分出谁胜谁负?这场恶斗猛烈异常,除了双方敌人手脚相触,发出连珠般的微响外,三面看台上人,邢党方面早看出自己人的身手万无败理;蔡党方面又认为出场三人不是别有拿手,便是身藏异物,即便拳脚吃了亏,最后仍可制敌于死。各有各的心思,有恃无恐,都只定眼看着,一点声息全无。

似这样打了半个多时辰,唐阿妹渐渐觉出敌人本领实比己高,万难取胜,尤其是嘴上刻毒,不时说出两句挖苦话,真令人听了生气,情知再打下去决难讨好,敌人的手法又狠又阴,少时再为所伤,丢人更大,没奈何怒喝一声:“且住!”双手挡过来势,跟着纵退出去,脚才落地,还未开口,秃阿七也如影随形,跟踪纵到,迎面将手一晃。唐阿妹防他追打,忙用手挡,喘吁吁厉声怒喝:“我有话,说完了再打!”哪知秃阿七竟是假的,手一晃便自收势,诡笑道:“我逗你玩的,不要害怕,有话只说,有屁且放,你还没到回老家的时候呢。你造那多的孽,就这么打死你,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唐阿妹吃他引逗挖苦,急不得恼不得,心中恼恨已极,怒喝:“秃狗仔少放狗屁!我是因为两下本领差不多,这样打不完有什意思?换个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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