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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下船的时候约了苏子鱼再见,慧清装糊涂,举步先行全当没注意,段七娘殷切的将三人送到岸边转身回了画舫。
今晚上收获颇丰,一直怀疑的事从某种程度上得到了证实,慧清是满意的。上清道闹腾了几月,连悟照都受到波及,这毒功留存世间若不加引导再和权贵互为拥趸,还不知会演变成怎样的祸害。且不说佛道谁是谁非,不可否认上清道已自成一派,对很多人都有教化,影响不在少数。是时候清理了。
待画舫远去,慧清指指那一船灯火问苏子鱼:“依你看,有几层可信?”
苏子鱼迟疑了一下才道:“十之七八总是有的。”又感叹说:“贤安此人能屈能伸,我倒是顶佩服他。”
慧清白他一眼:“是个人你都佩服,这么不见你多佩服佩服你师叔我。”
苏子鱼做势去给他推捏肩膀,连忙说:“我是最佩服师叔的,你看我多孝敬您,您把那手大变老虎交给我吧。”
慧清“啪”地一声打掉他的手“臭小子!”口风变换道:“你等着吧,我看几日之内他必求你代他跑趟天极宫。”
苏子鱼皱眉,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去还是不去?”
“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张。”慧清转头上了秦淮河通街:“其实你答不答应都没多大区别。”
苏子鱼摸不着头脑,赶上去问:“怎么没有区别?”
慧清笑着转过身来,轻轻从他肩头取下一小蜘蛛放到路旁草丛中:“我看事情有变,三日之内你必定有亲来寻。”
苏子鱼脸色陡僵:“不是吧……”
百卅二有亲来寻(一)
苏子鱼盯着灰狼的背影盯得自己两眼发花。
他什么时候通风报信的?不是应该今天才递的消息么?究竟是谁要来?师叔是不是又诓他?这么说起来,还是帮魏华存跑一趟得了,即可以躲人又可以尽快结束建康的事启航到辽西伽勒寺。
几个念头轮番转着,终于下了决断。
苏子鱼“啪”地拍案而起:“好!就等着贤安来求我。”
不负他望。
魏华存第二日午后约他出去会面,果然提出请求,苏子鱼连装模作样也无,豪爽地答应了,说好第三日一早便走。
苏子鱼回来跟慧清、慧海报备。慧清一脸讳莫如深,似笑非笑:“傻孩子,你太容易相信人了。”
“我哪里傻了?这事对大家都有好处,我也不是单为帮他。”苏子鱼强嘴,满不在乎地说:“总不能老因为上清道的事耽误我们传经。”
“你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慧清冷笑一声就想去揪苏子鱼的耳朵,被苏子鱼躲了便支着食指和拇指道:“就因为对大家都有好处,他才敢开这个口。你别以为你就是去帮他搬救兵的,我问你,他约你见面是不是并不隐秘?”
苏子鱼似有所悟,拘谨戒备道:“是不够隐秘,可也没有大张旗鼓。”
“这就对了。”慧清和慧海交唤个眼色,正了正身子说道:“他是不是真指望你还不一定,怎么说你也是个外人。但你这一去不知道要为他牵扯走多少眼线,他若再派自己人也就安全多了。”
苏子鱼想了一阵慨然道:“他多派几组出去也是应该的,多点人多点把握嘛。反正我是决定要去的,我只管找天极宫其他不理。”
慧海倒很欣赏他这直性子,对慧清劝道:“算了,既然子鱼主意已定,就让他去吧。咱们寺里也派两个人跟着照应,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咱们也并非怕事好欺负。”
苏子鱼连忙摆手:“不用了,师伯。魏华存会派上清道的人跟着,现在情况未明,我们寺里就别趟这浑水牵扯进来了。”
慧清站起来一撇嘴,朝慧海笑道:“师兄,你随他闹吧别管他,这猴子运气好着呢。”
慧清一点不担心,再不提这茬儿,苏子鱼就怕再遭数落也乐得清净,自己回房收拾包袱顺便知会灰狼。反正灰狼是一定会跟的,他也不费那个心思丢下他独自上路。
但这包裹到底是白准备了。
第二天天不亮,魏华存心腹带来了他们主上的手书。要苏子鱼暂缓行程,静等后续。这一等就等了大半天,下午的时候魏华存亲自来了,竟然毫不忌讳回避地驾了牛车到上东明寺接苏子鱼。
苏小哥糊里糊涂就被去了差事,一头雾水的坐在牛车里。
“什么人要见我?”
魏华存一扫日前的隐郁,一派拨云见日的喜性,连说话都突然亲密了许多:“子鱼勿要着急,说了给你个惊喜,现在透露不得。”
“不是我哥司马兰廷吧?”
见他一路犹不放心的问了几次,魏华存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这么怕他?说了不是,骗你做什么。”
不是怕就是不想见而已!苏子鱼哼哼两声,再不开口。
车直接驶进了上清道山门所在,苏子鱼望着那金光闪闪的几个篆字一阵迷惑,魏华存怎么突然杀回来了?他夺回整个上清道了?正自诧异,却见牛车停在了正殿之旁,魏华存含笑招呼苏子鱼、灰狼一同下车。
上清道整个建筑井然有序分布八方,以轴上的主殿堂为中心间隔林木道路,隐有一股宏大的气象。正殿前放了个大香炉,燃着的檀香弥漫于整个空间,道家那出世宁静的气氛被渲染了个十足。
“子鱼跟我来。”
正殿后的小道迂回,两旁林木间杂一些野花,入夏时节开得正欢。魏华存在前头带着路,苏子鱼跟在后头东张西望。这道家的地方毕竟比佛家少了一份庄严多了一份清幽宁恬。
“这地方我们是前年才搬过来的,前头是殿堂,后面是门人弟子的住所。”
苏子鱼听着他介绍,也不多言,知道问什么他现在多半不会回答,随着他由碎石小路穿过一片竹林,魏华存却不肯再走了:“前面凉亭有人在等你,你自去吧。”见苏子鱼狐疑,竟用从未有过的温柔之态说道:“你放心去吧,我不会害你的,方才不是我故弄玄虚。只怕说早了弄巧成拙,你也不信。”
苏子鱼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即便前面是陷阱也会踏一只脚进去看看。魏华存如此反常确实也引起了他的好奇之心,举步就往前走。灰狼自然跟着,魏华存本想拦,伸了手又收回来了,静静的等在竹林边。
出了竹林迎面就是一座凉亭,有个青衣秀士坐在亭内,看着他二人走近一双眸子静若止水,不见半点波动。
那是一张不食人间烟火清冷面容,苏子鱼在他宁恬澄澈的眼光下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似哀伤又似祥和,似亲近又似疏远。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这眼光中一切都变得很轻很轻,有一种万物皆尘埃的淡泊自然。
他想了想,实在记不起这么一个人,便清了清嗓子道:“这位……呃”实在看不出眼前之人多大年纪,本着一向不吃亏的原则,苏子鱼说:“可是这位兄台找我?”
那盘膝端坐之人泛起一个微笑,招呼他走到近前去。
或许那微笑有些熟悉,或许是他一点也感觉不到人家有恶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反骨的苏子鱼真的就走上去了。那人示意他坐下来,像是中了幻术般他又乖乖蹲在了人家面前。
那人拉了他的手,摩挲着他的头发:“我是你父亲。”
苏子鱼眨巴眨巴眼睛,虽然感觉不到人家是开玩笑的,但他还是想笑,正要开口,听见后边“噗通”一声,回头去看灰狼跪了下来,眼中有热泪夺眶而出:“王爷!”
苏子鱼一个趔趄,直愣愣地坐倒在地上。
百卅三有亲来寻(二)
“你是承晖十三年入府的小灰吧?”
灰狼一个叩首:“是。没想到王爷还记得小奴。”
那人缓缓摇头道:“贫道天机子。”
神情澄明如镜。
仿佛已不在生命之局中,只是一个过客历尽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后悄然离去,如今淡淡然冷眼旁观别人生命里起起伏伏的短暂旅程。
苏子鱼望着那人,还来不及多想,来不及激动,只觉得陌生。
那人望着他,虽然眼光温柔,眼底却并无慈父应有感情。
苏子鱼呆呆的,不能置信地瞧着他道:“你是我父亲司马攸?就是一个人大战西秦三千人的司马攸?”
司马攸仿若由高高在上的仙界,探头下来俯视他这凡间的俗子般,爱怜地轻抚着他的脸庞。微微笑道:“我以前曾叫过司马攸。”
苏子鱼浑身一颤,以衣袖擦着眼睛道:“我是否在做梦?”他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去感受父亲的体温,怀疑地说:“你是活的人么?”
司马攸饶是心离情境、不染凡尘也被他孩子气的举动勾起了心底的疼惜,爱恋无限地轻声叹道:“真是个傻孩子……”
这一叹倒回复了不少凡尘之气,有了些许长辈口吻。
苏子鱼大喜如狂,悲呼一声,扑入他怀里,死命抱紧他父亲的腰背开始呜咽。
司马攸哄孩子般温柔地抚着他的背脊。苏子鱼哭了半天,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脸上还带着泪,心里说不清楚是轻松还是茫然。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用背负害死生父的内疚了。可是为什么?如果他一直活着,为什么不出现?他和母亲都如此需要他。司马兰廷和司马兰廷的母亲也如此需要他。他竟然放下所有人不管不顾,自己躲在了一边。
这真的是以家国责任为己身的司马攸么?
苏子鱼心中百感交集,茫然问道:“为什么……”
司马攸仍歉然一笑,但那歉然却像苏子鱼的欢愉悲伤,苏子鱼的责问都和他毫无关系。他平静地说:“我五岁的时候遇到了梵净天极宫的九泉真人,得他传承教导,以此为交换,答应他三十年后赴天极宫出家为道。而天机宫自然也不会选一个横死的人做下任掌门,前事种种皆在师父计算之内,包括十七年前那场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