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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春仍在-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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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这么粗心的长辈,再高的本事也只能和二爷一个档次。”



慧清气的跳脚。他这次是稍微托大,看苏子鱼内力精进又惯于水性却忽视了他当时心态失常,本来心里也有些愧疚,被几个小辈一说却放不下面子,强着嘴喊道:“你敢对救命恩人这么无礼!”原来先前阮震来袭,虽然奉勇也有所准备无奈实力相差太大,要不是慧清暗中施以援手现在早已生死不知了。慧清突然拉出这个来说明白着就是挟人以恩,要在平日苏子鱼一定会跳出来嘲笑一番,当下却只看得见自己心里的阴云,眼前的嘈杂散得干干净净,天地间彷佛只有他孤身一人。



不知什么时候,外头下起雨来,滴答滴答地落在檐上瓦上,屋里已经没了人声。苏子鱼心里转动着前尘往事,越想越是凄楚更觉自己罪孽深重,两行清泪顺颊而下。



慧清原坐在榻边,一边说着话一边替他把泪水拭了“我知道你醒着,你好好听我说就是。这事本想等你心智再成熟一点再告诉你,不巧却现在被揭开来。你本是半个出家儿,应该心不依物滞于表象,现在却如此悲恋,看来这几年修行并不是真修行。你父亲送你来寺里也是白费了一番苦心。”



最后一句又让苏子鱼一阵心酸,原来父亲送他入寺早已想到现在。



“我也知晓你的想法。我且问你何者为罪?”



“是知错而为!于此事上即便你犯了错,你父亲本人不以为罪过,你又何苦将弑父的罪过揽在身上。苏卿怀命损天年,与其说你害的,不如说是天不予寿,与其说天不予寿不如说己不存命。”慧清停住,想了一下还是接着道:“你当时不过9岁,习武不过3年,即使存了杀苏秋之心……那一掌打在苏秋身上和打在久经沙场的苏卿怀身上也不可同日而语。若说找不到治疗的方法,我是不信的,为什么一味隐藏拖至损命却是我们一直想不明白的了。”



这番分析终于让苏子鱼睁开了通红的眼睛,苦涩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喉咙还有溺水后的沙哑。



慧清松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脸微笑道:“就算我能知过去未来,也不是大事小事纤毫必现的。”苏子鱼眼神一黯,复又闭上不再言语。慧清见状叹了口气:“你好好想想吧。想得通最好,想不通也就这样了。”



慧清说得轻巧,其实是算准苏子鱼心智坚强,希望他自己走出阴云执迷。哪知道,几天下来苏子鱼还是萎靡不振,像赎罪一般,水中那次走火入魔引起的气脉紊乱也不许慧清为他医治。内伤最忌讳病人不配合,慧清就算可以强行治疗也知道内伤是表症心病才是根源。眼看一天天拖下去,只得发狠道:“好,好。我制不了你只得把你扔回庐山让你师父调理。”让奉勇连夜和着苏子鱼一起打包,五人在苏冬娶亲那天离开长沙奔庐山而去。



苏子鱼经过这一打击,把卢氏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便宜了奉勇把阮振当做个大人情卖给了阮家。压住阮振的罪行同时也是抓住了阮家的把柄,对野心勃勃四处经营关系的北海王府倒是一件不小的功劳。至于苏冬那边,打压了卢氏仍可以保持和阮家的联姻,卖个人情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正是有得有失,阮家的事五天之后才在奉勇的飞鸽传书中和着苏子鱼的事到达北海王府。



奉正在天刚亮时接到的信鸽,揣着信筒就直奔司马兰廷的大明居。昨夜北海王府有宴席,丝竹喧哗、清谈高调刚刚才歇下来。但是王爷曾有明言,一旦接到长沙来的讯息不计何时需第一时间报过来,所以奉正见奉祥拦住不让进微有些诧异。



“我知道王爷曾下过这样的指令。但正哥,院卫没拦你那是不知道……现在确实不是时候……”奉祥表情有些古怪,加上内里传出若有似无的呻吟声,奉正明白过来。



“这……这可为难了。宴会刚刚才结束,这是哪位姑娘如此不懂规矩。”奉正小声抱怨一句,看来只好等着里面平息下来了。



奉祥轻咳一声,含混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有你瞧的……”



两个人刚小声交换两句,哪知道里面那位与人燕好也不忘耳听八方,硬是给他觉察了,提声问道:“外面什么事?”



两人一惊,俱是一脸乍舌,奉正只好回道:“王爷,长沙有信来。”



里面沉静了一下,隐约听到“嗯呜”两声又平静下来,司马兰廷有些紧蹦的声音传来:“拿进来。”



三十二孰轻孰重



奉正推门踏进厅堂,司马兰廷也正从内室出来。对比奉祥的古怪意味,奉正完全就是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室内之人是圆是扁、是丑是美他都没有半点兴趣。再美,能美得过眼前这位?当然,这种想法他是不敢表示出来的,该看什么该知道什么他一向最有分寸。连司马兰廷有时也会觉得,奉正这个人过于死板。



披着衣衫肆意靠在漆几边,北海王冷着一张俊脸。奉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被打断了好事,总跟千年寒冰似的太不方便下属察言观色了。



从奉正手中接过特制的竹筒,取出里面的丝卷。只有半截小指大小的薄丝展开来却铺了半张小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司马兰廷看到上面的字迹,眉头一皱,往空空的竹筒里望了望,问奉正道:“只有这一封?”



正捧着杯盏给主子倒水,奉正有些不明白司马兰廷为什么这么问。平时传递消息都是一式两份,另外的信鸽混在鸽群中都是混淆视听的,王爷应该明白啊。将水端到司马兰廷身边,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纤细的竹筒递给他。



司马兰廷拉出卷丝看了看便还了回去,冷着脸去看案几上的信。不知怎么地,奉正眼尖地发现,主子的脸比刚才更臭了一分。



奉正研究得津津有味时,让他更惊奇的情况出现了。司马兰廷读着信端着的杯盏突然一个颤抖,直愣愣地就这么呆了。他没有跟去过武昌,只是大概知道一点司马兰廷跟苏子鱼兄弟结拜的事,不禁问道:“王爷,可是二爷那边出了什么事?”



“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司马兰廷盯着手中的薄丝沉度半晌,抬起来的眼中有些焦虑:“让下面准备一下,我要出门。”



奉正一惊,司马兰廷这么吩咐是要出远门的架势啊,立即拦阻道:“王爷才回来几天又要出去?频繁出入都城恐怕不妥吧。”想到内室还有人,也不敢说得太明白。



司马兰廷站起身来回踱步,也觉得有些为难。



朝中诸事这几天进展得出乎他的意料。回都之时,他趁着过节去了宫中拜见贾南风,几乎可以肯定路上遇袭之事跟她无关系。反而是他的表兄贾谧,让他无法掉以轻心。贾谧其人荒淫放恣,表面上却颇得人心。此人心胸狭隘,胆大妄为,曾经为了一些小事跟自己起过冲突,大家表面上虽然过得去其实都看对方不顺眼。是他的话,很容易调动贾南风的人,况且这人不是不可能做出假托名义的无耻之事的。毕竟要亲一层,有他在背后下黑手很多事情都不好办,不得不让司马兰廷忌惮三分。



为了消除贾谧的影响,这几天司马兰廷突然亲近一向厌恶的郭槐和贾氏族中青俊。这个时候贾家的关键还没有显示出来,要拉拢比较容易。



入朝事宜,汝南王已经拒绝邀请,虽然不怕这个老狐狸透露出去,也不得不改为说服淮南方面,他正等着灰狼的消息。



另一方面,昨天利用贾南风的老姘头程令挑拨贾杨关系今天就该收到成效了,正是时候加火助燃……这样一个节骨眼,他确实不便轻易脱身离去。



考虑到这些他沉静下来,不能这个时候离都!下了决定的司马兰廷心里一阵隐痛,牢牢抓着丝信“哐”地一声扫下杯盏,自己负气大踏步走出门外回了日常起居的东厢。



明明知道,从小失去双亲的他内心多么渴求亲情渴求温暖,何况受到弑父打击的现在。那个笑脸灿烂的孩子在哭吗?需要依靠吗?在等待支持吗?



无奈。



这是他第一次在两相权衡下放弃苏子鱼,但司马兰廷自己十分清楚这种无奈却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已见将来之悔,无法防将来之非。



他对自己说,这不是抛弃,他可以用其他方式弥补。



只是,弥补,还有机会么?



烈日古道,牛车缓行。



没有尽头的土地延伸到天边消失,两旁的土壤像马上之人的嘴唇,干裂成一块块的,庄稼地里已经一片枯萎。



“大师……你说……为什么走陆路不走水路?”奉勤咬牙切齿的声音正常人听了都会有所自觉,当然慧清并不能算正常人。



“嗯?我不是说了么,观龙村的玉米真的很好吃。我也是好心想带大家尝尝,那知道遇到大旱,”慧清看着干涸的大地,一脸烦恼“肯定没有玉米可吃了,本来还想给师兄带点回去的……”



“吁——”



“哞——”



马匹和牛车都停住了,除了发呆的苏子鱼,其余三个人把慧清团团围住,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玉米!你让我们走得这么辛苦就是为了玉米?!”



“已经没有水喝了!走了整天一处水源都没看见!”



“你不是有大神通么?给我把水变出来!”



慧清露出最纯真无辜的笑容:“不要掐脖子……救命……”



“师叔……”在慧清凭临气绝身亡时,苏子鱼开口了。面对上路以来的首次说话的人,奉勇三人很给面子,意犹未尽地放开慧清。慧清感动得热泪盈眶,还是他的小鱼儿好啊,不枉他费心教育这么久。



“那里有人快死了。”苏子鱼遥指着远处衰草中央。



奉勇三人面面相觑,远处出了焦土和几根青黄的野草什么都没有啊。看来二爷的走火入魔又严重了。



慧清却二话不说掠身出去,回来时果真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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