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头,跃下台来,但双足着地时,一个踉跄,险险摔倒。胡斐走到台口,说道:“各位辛苦了
一晚,请各自回去休息。明日晚间,咱们再商大计,总须在天下掌门人大会之中,让华拳门
扬眉吐气。”他这句话倒非虚言,心中对华拳门实是存了几分感激。在众官兵围捕之下,若
不是机缘凑巧,越墙而入时他们正在推举掌门,多半马春花便免不了毒发身死,倒毙长街之
上。如有机缘能替华拳门争些光彩,他也真愿意出力。
众人闻言,纷纷站起身来,口中都在议论胡斐的功夫。有的更说姬老三深谋远虑,一鸣
惊人;有的赞扬姬晓峰这一路拳使得实是高明。天字派的众弟子更是兴高采烈,得意非凡。
有几个前辈名宿想过来跟胡斐攀谈,胡斐却双手一拱,跟着姬晓峰直入内堂。程灵素扶了马
春花混在人丛之中,跟了进去。这座大宅子是华拳门中一位居官的旗人所有。胡斐既为掌
门,本宅主人自是对他招待得十分殷勤。胡斐始终不揭开蒙在脸上的黄巾,直到与程灵素、
马春花、姬晓峰三人进了内室,才除下黄巾,说道:“姬大哥,多谢你啦!这掌门人之位,
我定会让给你。”姬晓峰哼了一声,却不答话。胡斐去看马春花时,只见她黑气满脸,早已
人事不知,鼻孔中出气多进气少,当真是命若游丝。
程灵素抱着马春花平卧床上,取出金针,隔着衣服替她在十三处穴道中都打上了,每枝
金针尾上都围上了一团棉花。她手脚极快,却毫不忙乱。胡斐见她神色沉静平和,这才放了
一半心。过了一盏茶功夫,金针尾上缓缓流出黑血,沾在棉花之上,原来金针中空,以此拔
出毒质。程灵素舒了一口气,微微一笑,从药瓶中取出一粒碧绿的丸药递给姬晓峰,说道:
“姬大哥,你到自己房里休息吧。这药丸连服十粒,你身体内的毒质便会去尽。”姬晓峰接
过了药丸,一声不响的出房而去。胡斐这才明白,原来程灵素是以她看家本领,逼得姬晓峰
不得不听号令,笑道:“药王姑娘无往而不利。你用毒药做好事,尊师当年只怕也有所不
及。”
程灵素微笑不答,其实这一次她倒不是用药硬逼,那是先助姬晓峰通解穴道,去了走火
入魔的危难,再在他身上施一点药物。这药物一上身后麻痒难当,于身子却无多大损害,所
谓连服十粒的解药,也只是治金创外伤的止血生肌丸,姬晓峰并无外伤,服了等如不服。但
姬晓峰哪里知道?听她说得毒性厉害无比,自不敢不俯首听令,即令有所疑心,也不能以自
己的性命来试一试真假。程灵素心中在说:“我向师父发过誓,这一生之中,决不用毒药害
一个无辜之人,好教人知道毒手药王手段虽辣,却不做半件坏事。”
她拿了一柄镊子,换过沾了毒血的棉花,低声道:“大哥,你累了一夜,便在这榻上歇
歇,养一会儿神。有我照料着马姑娘,你放心便是。”胡斐也真倦了,斜身倚在榻上。程灵
素道:“你这位掌门老师傅有件事可得小心在意。这十二个时辰之中,不能有人进来滋扰马
姑娘,也不许她开口说话,否则她内气一岔,毒质不能拔净,只要留下少许,那便是前功尽
弃。”胡斐笑道:“西岳华拳掌门人程灵胡,谨奉太上掌门人程灵素号令,一切凛遵,不敢
有违。”程灵素笑道:“我能是你的太上掌门人吗?那位……”说到这里,突然住口,俯身
去看马春花的伤势。过了半晌,她回过头来,见胡斐并未闭目入睡,呆呆的望着窗外出神,
问道:“你在想什么?”胡斐道:“我想他们明日见了我的真面目,一看年纪不对,不知有
什么话说?好在只须挨过十二个时辰,咱们拍手便去,虽然对不起他们,心中不安,但事出
无奈,那也只好……只好……”程灵素笑道:“也只好狗急跳墙了。”胡斐笑道:“是啊!
跳墙而入,想不到竟碰上了这么一回奇事。”
程灵素凝目向胡斐望了一会,说道:“好!便是这样。”胡斐奇道:“什么便是这
样?”程灵素道:“咱们在路上扮过小胡子,这一次你便扮个大胡子。再给你胡子上染上一
点颜色,包管你大上二十岁年纪。你要当姬晓峰的师兄,总得年近四十才行啊。”胡斐拍掌
大喜,说道:“我正发愁,和福康安这么正面一闹,再也不能去瞧瞧那个天下掌门人大会。
你若能给我装上一部天衣无缝的大胡子,我程灵胡便堂堂正正,以西岳华拳拳门人的身分,
到会中去见识见识。”程灵素叹道:“掌门人大会是不用去了,混得过明天,让马姑娘太平
无事,也就是啦。到会中涉险,那可犯不着。”
胡斐豪气勃发,说道:“二妹,我只问你:这部胡子能不能装得像?”程灵素微微一
笑,道:“要扮年老之人,装部胡子有何难处?难是难在举手投足,说话神情,无一不是老
年而非少年。纵是精神矍铄、身负武功的老英雄,却也和年轻力壮之人不同。”胡斐道:
“你大哥尽力而为。只须瞒得过一时,也就是了。”程灵素道:“好,咱们便试一试。这一
次我却扮个老婆婆,跟着你到掌门人大会之中瞧瞧热闹。”
胡斐哈哈大笑,逸兴横飞,说道:“二妹,咱老兄妹俩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行将就木,
这场热闹可不能不赶。”程灵素低声喝道:“声音轻些!”但见马春花在床上动了一下,幸
好没有惊醒。胡斐伸了伸舌头,弯起食指,在自己额上轻击一下,说道:“该死!”程灵素
取出针线包来,拿出一把小剪刀,剪下自己鬓边几缕秀发,再从药箱中取出些药料,在茶碗
中用清水调匀,将头发浸在药里,说道:“你歇一会儿,待软头发变成硬胡子,我便叫
你。”胡斐便在榻上合眼,心中对这位义妹的聪明机智,说不出的欢喜赞叹。睡梦之中,一
会儿见马春花毒发身死,形状可怖;一会儿自己抓住福康安,狠狠的责备他心肠毒辣;又一
会儿自己给众卫士擒住了,拚命挣扎,却不能脱身。忽听得一个声音在耳边柔声道:“大
哥,你在作什么梦?”胡斐一跃而起,揉了揉眼睛,微一凝神,说道:“我来照料马姑娘,
该当由你睡一忽儿了。”程灵素道:“先给你装上胡子,这才放心。”拿起浆硬了的一条条
头发,用胶水给他粘在颏下和腮边。这一番功夫好不费时,直粘了将近一个时辰,眼见红日
当窗,方才粘完。胡斐揽镜一照,不由得哑然失笑,只见自己脸上一部络腮胡子,虬髯戟
张,不但面目全非,而且大增威武,心中很是高兴,笑道:“二妹,我这模样儿挺美啊,日
后我真的便留上这么一部大胡子。”程灵素想说:“只怕你心上人未必答应。”但话到口
边,终于忍住了。她忙了一晚,到这时心力交困,眼见马春花睡得安稳,再也支持不住,伏
在桌上便睡着了。
十年之后,胡斐念着此日之情,果真留了一部络腮大胡子,那自不是程灵素这时所能料
到了。
胡斐从榻上取过一张薄被,裹住了她身子,轻轻抱着她横卧榻上,拉薄被替她盖好,再
将黄巾蒙住了脸,走到姬晓峰房外,叫道:“姬兄,在屋里么?”
姬晓峰哼了一声,道:“是哪一位?有什么事?”胡斐推门进去。姬晓峰一见是他,
“啊”的一声低呼,从椅中跃起身来。胡斐道:“姬兄,我这是跟你赔不是来啦。”姬晓峰
木然不答,眼光中显是敌意极深。胡斐道:“有一件事我得跟姬兄说个明白,小弟决计无意
做贵派的掌门人,只是机缘凑合,小弟又迫于无奈,这才坏了姬兄的大事。”于是将马春花
如何中毒、如何受官兵围捕、如何越墙入来躲避、如何为了救治人命这才上台出手等情一一
说了,只是马春花为何人所害、追捕他的乃是福康安一节,却略过了不说。姬晓峰静静听
着,脸色稍见和缓,等胡斐说完,仍只“嗯”的一声,并不接口说话。胡斐又道:“大丈夫
言出如山,若是十天之内,我不将掌门人之位让你,教我丧生刀剑之下,千载之后仍受江湖
好汉唾骂。”武林中人死于刀剑之下,原属寻常,但若为天下英雄所不齿,却是最感羞耻之
事。
姬晓峰听他发下这个重誓,说道:“这掌门人之位,我也不用你让。你武功胜我十倍,
这是我知道的。但你实非本门中人,却来执掌门户,自是令人心中不服。”胡斐道:“是
了。待这次掌门人大会一过,我将前后真相郑重宣布,在贵门各位前辈面前谢罪。然后让贵
门各位弟子再凭武功以定掌门,这么办好不好?”姬晓峰心想:“本门之中,无人能胜得了
我。这般自行争来,自比他拱手相让光彩得多。”于是点头道:“这倒是可行。可是程大
哥……”
胡斐笑道:“我姓胡,我义妹才姓程。”说着揭去蒙在脸上的黄巾。姬晓峰见他满颊虬
髯,根根见肉,貌相甚是威武,不禁暗自赞叹,说道:“胡大哥,本门的几位前辈很难说
话,日后你揭示真相,只怕定有一场风波。虽然你武功高强,原也不怕,但好汉敌不过人
多。咱们西岳华拳门遇上了门户大事,那是有名的阴魂不散,死缠烂打。”胡斐笑道:“这
事我也想到了。后日掌门人大会之中,我当尽力为西岳华拳门挣一个大大的彩头,将功赎
罪,想来各位前辈也可见谅了。”姬晓峰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身中剧毒,不
敢多耗力气,否则倒可把本门拳法,演几套给胡兄瞧瞧。胡兄记在心里,事到临头,便不易
露出马脚。”
胡斐呵呵而笑,站起来向姬晓峰深深一揖,说道:“姬兄,我代义妹向你赔罪了。”姬
晓峰还了一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