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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一会子话,两名奶妈抱了那对双生孩儿进来。福康安命兄弟俩向公主、老太太、太
太、婶婶磕头。两个孩儿很是听话,虽然睡眼惺忪,还是依言行礼。
众人见这对孩子的模样儿长得竟无半点分别,一般的圆圆脸蛋,眉目清秀,和嘉公主拍
手笑道:“康老三,这对孩儿跟你是一个印模子里出来的。你便是想赖了不认帐,可也赖不
掉。”海兰氏对这件事本来心中不悦,但见这对双生孩儿实在可爱,忍不住搂在怀里,着实
亲热。老夫人和公主们各有见面礼品。两个奶妈扶着孩儿,不住的磕头谢赏。两位公主和海
兰氏等说了一会子话,一齐退出。老夫人和福康安带领双生孩儿送公主出门,回来又自坐
下。老夫人叫过身后的丫鬟,说道:“你去跟那马姑娘说,老太太很喜欢这对孩儿,今晚便
留他们伴老太太睡,叫马姑娘不用等他两兄弟啦。”那丫鬟答应了。老夫人拉开桌边的抽
屜,取出一把镶满了宝石的金壶,放在桌上,说道:“拿这壶参汤去赏给马姑娘,说老太太
一定好好照看她的孩子,叫她放心!”福康安手中正捧了一碗茶,一听此言,脸色大变,双
手一颤,一大片茶水泼了出来,溅在袍上,怔怔的拿着茶碗良久不语。只见那丫鬟捧了金
壶,放在一只金漆提盒之中,提着去了。这时两个孩儿倦得要睡,不住口的叫:“妈妈,妈
妈,要妈妈。”老夫人道:“好孩子别吵,乖乖的跟着奶奶。奶奶给糖糖糕糕吃。”两个孩
儿哭叫:“不要糖糖糕糕!不要奶奶!要妈妈!”老夫人脸一沉,挥手命奶妈将孩子带了下
去,又使个眼色,众丫鬟也都退出,屋内只剩下福康安母子二人。隔了好一会,母子俩始终
没交谈半句,老夫人凝望儿子。福康安却望着别处,不敢和母亲的目光相接。过了良久,福
康安叹了口长气,说道:“娘,你为什么容不得她?”老夫人道:“那还用问么,这女子是
汉人,居心便就叵测。何况又是镖局子出身,使刀抡枪,一身的武功。咱们府中有两位公
主,怎能和这样的人共居?十年前皇上身历大险,也便是为了一个异族的美女,难道你便忘
了?让这种毒蛇一般的女子处在肘腋之间,咱们都要寝食不安。”福康安道:“娘的话自然
不错,孩儿初时也没想要接她进府,只是派人去瞧瞧,送她些银两。那知她竟生下了两个儿
子,这是孩儿的亲骨血,那便又不同了。”
老夫人点头道:“你年近四旬,尚无所出,有这两个孩子自然很好。咱们好好抚养两个
孩儿长大,日后他们封侯袭爵,一生荣华富贵,他们的母亲也可安心了。”
福康安沉吟半晌,低声道:“孩儿之意,将那女子送往边郡远地,从此不再见面,那也
是了,想不到母亲……”老夫人脸色一沉,说道:“枉为你身居高官,连这中间的利害也没
想到?她的亲生孩儿在咱们府中,她岂有不生事端的?这种江湖女子把心一横,什么事也做
得出来。”福康安点了点头。老夫人道:“你命人将她厚于葬殓,也算是尽了一番心
意……”福康安又点了点头,应道:“是!”
胡斐在窗外越听越是心惊,初时尚不明他母子二人话中之意,待听到“厚于葬殓”四
字,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心道:“原来他二人恁地歹毒,定下阴谋毒计,夺了孩子,竟
然还要谋死马姑娘。此事十分紧急,片刻延挨不得,乘着他二人毒计尚未发动,须得立即去
告知马姑娘,连夜救她出府。”当下悄悄走出,循原路回向水阁,幸喜夜静人定,园中无人
行走,杀死点倒的卫士也尚未给人发觉。胡斐心中焦急,走得极快,心中却自踌躇:“马姑
娘对这福康安一见锺情,他二人久别重逢,正自情热,怎肯听了我这一番话,便此逃出府
去?要怎生说得她相信才好?”
心中计较未定,已到水阁之前,但见门外已多了四名卫士,心想:“哼,他们已先伏下
了人,怕她逃走!”当下不敢惊动,绕到阁后,轻身一纵,跃过水阁外的一片池水,只见阁
中灯火兀自未熄,凑眼过去往缝中一望,不由得呆了。只见马春花倒在地下,抱着肚子不住
呻吟,头发散乱,脸上已全无血色,服侍她的丫鬟仆妇却一个也不在身边。胡斐见了这情
景,登时醒悟:“啊哟,不好!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急忙推窗而入,俯身看时,只见她
气喘甚急,脸色铁青,眼睛通红,如要滴出血来。
马春花见胡斐过来,断断续续的道:“我……我……肚子痛……胡兄弟……你……”说
到一个“你”字,再也无力说下去。胡斐在她耳边低声道:“刚才你吃了什么东西?”马春
花眼望茶几上的一把镶满了红蓝宝石的金壶,却说不出话。胡斐认得这把金壶,正是福康安
的母亲装了参汤,命丫鬟送给她喝的,心道:“这老妇人心计好毒,她要害死马姑娘,却要
留下那两个孩子,是以先将孩子叫去,这才送参汤来。否则马姑娘拿到参汤,知是极滋补的
物品,定会给儿子喝上几口。”又想:“嗯,福康安一见送出参汤,脸色立变,茶水泼在衣
襟之上,他当时显然已知参汤之中下了毒,居然并不设法阻止,事后又不来救。他虽非亲手
下毒,却也和亲手下毒一般无异。”不禁喃喃的道:“好毒辣的心肠!”马春花挣扎着道:
“你你……快去报知……福大帅,请大夫,请大夫瞧瞧……”胡斐心道:“要福大帅请大
夫,只有再请你多吃些毒药。眼下只有要二妹设法解救。”于是揭起一块椅披,将那盛过参
汤的金壶包了,揣在怀中,听水阁外并无动静,抱起马春花,轻轻从窗中跳了出去。
马春花吃了一惊,叫道:“胡……”胡斐忙伸手按住她嘴,低声道:“别作声,我带你
去看医生。”马春花道:“我的孩子……”胡斐不及细说,抱着她跃过池塘,正要觅路奔
出,忽听得身后衣襟带风,两个人奔了过来,喝道:“什么人?”胡斐向前疾奔,那两人也
提气急追。
胡斐跑得甚快,突然间收住脚步。那两人没料到他会忽地停步,一冲便过了他的身前。
胡斐窜起半空,双腿齐飞,两只脚足尖同时分别踢中两人背心“神堂穴”。两人哼都没哼一
声,扑地便倒。看这两人身上的服色,正是守在水阁外的府中卫士。胡斐心想这么一来,形
迹已露,顾不到再行掩饰行藏,向府门外直冲出去。但听得府中传呼之声此伏彼起,众卫士
大叫:“有刺客,有刺客!”他进来之时沿路留心,认明途径,当下仍从鹅卵石的花径奔向
小门,翻过粉墙,那辆马车倒仍是候在门外。他将马春花放入车中,喝道:“回去。”那车
夫已听到府中吵嚷,见胡斐神色有异,待要问个明白,胡斐砰的一掌,将他从座位上击了下
来。便在此时,府中已有四五名卫士追到,胡斐提起缰绳,得儿一声,赶车便跑,几名卫士
追了十余丈没追上,纷纷叫道:“带马,带马。”胡斐催马疾驰,奔出里许,但听得蹄声急
促,二十余骑马先后追来。追兵骑的都是好马,越追越近。胡斐暗暗焦急:“这是天子脚底
下的京城,可不比寻常,再一闹便有巡城兵马出动围捕,就算我能脱身,马姑娘却又如何能
救?”黑暗之中,见追来的人手中都拿着火把,车中马春花初时尚有呻吟之声,这时却已没
了声息,胡斐好生记挂,问道:“马姑娘,肚痛好些了么?”连问数声,马春花都没回答。
一回头,只见火炬照耀,追兵又近了些。忽听得嗖的一声响,有人掷了一枚飞蝗石过来,要
打他后心。胡斐左手一抄接住,回手掷去,但听得一人“啊哟”一声呼叫,摔下马来。这一
下倒将胡斐提醒了,最好是发暗器以退追兵,可是身边没携带暗器,追来的福府卫士又学了
乖,不再发射暗器。他好生焦急:“回到宣武门外路程尚远,半夜里一干人如此大呼小叫,
如何不惊动官兵?”情急智生,忽然想起怀中的金壶,伸手隔着椅披使劲连捏数下,金壶上
镶嵌的宝石登时跌落了八九块,他将宝石取在手中,火把照耀下瞧得分明,右手连扬,宝石
一颗颗飞出,八颗宝石打中了五名卫士,宝石虽小,胡斐的手劲却大,打中头脸眼目,疼痛
非常。这么一来,众卫士便不敢太过逼近。胡斐透了一口长气,伸手到车中一探马春花的鼻
息,幸喜尚有呼吸,只听得她低声呻吟一声,脸颊上却是甚为冰冷,眼见离住所已不在远,
当下挥鞭连催,驰到一条岔路之上。住所在东,他却将马车赶着向西,转过一个弯,立时回
身抱起马春花,挥马鞭连抽数鞭,身子离车纵起,伏在一间屋子顶上。只见马车向西直驰,
众卫士追了下去。
胡斐待众人走远,这才从屋顶回入宅中,刚越过围墙,只听程灵素道:“大哥,你回来
了!有人追你么?”胡斐道:“马姑娘中了剧毒,快给瞧瞧。”他抱着马春花,抢先进了厅
中。程灵素点起蜡烛,见马春花脸上灰扑扑的全无血色,再捏了捏她的手指,见陷下之后不
再弹起,轻轻摇了摇头,问道:“中的什么毒?”胡斐从怀中取出金壶,道:“在参汤里下
的毒。这是盛参汤的壶。”程灵素揭开壶盖,嗅了几下,说道:“好厉害,是鹤顶红。”胡
斐道:“能救不能?”程灵素不答,探了探马春花的心跳,说道:“若不是大富大贵之家,
也不能有这般珍贵的金壶。”胡斐恨恨的道:“不错,下毒的是宰相夫人,兵部尚书的母
亲。”程灵素道:“啊,我们这一行人中,竟出了如此富贵的人物。”胡斐见她不动声色,
似乎马春花中毒虽深,尚有可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