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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也不会学到这天下绝艺的胡家拳和胡家刀。每天半夜里,他就悄悄溜出庄去,在荒野
里练拳练刀。他用一柄木头削成的刀来练习,每砍一刀,就想像这要砍去杀父仇人的脑袋,
虽然,他并不知道仇人到底是谁。但平四叔将来会说的,等他长大成人、武艺练好之后。于
是他练得更加热切,想得更加深刻。因为最上乘的武功,是用脑子来练而不是用身子练的。
这样过了七八个月,马行空的伤早就痊愈了,但商老太和商宝震热诚留客。马行空的镖
行已歇了业,眼见主人殷勤,也就住了下来。商宝震没拜他为师,因为商老太有这么一股傲
气,八卦刀商剑鸣家传绝艺,怎能去投外派师父?但马行空感念他家护镖的恩情,对商宝震
如同弟子一般看待,只要是自己会的,他想学什么,就教什么,将拳技的精要倾囊以授。百
胜神拳的外号殊非幸致,拳术上确有独到造诣,这七八个月中,商宝震实是获益良多。马行
空也已看出来,商家堡并非卧虎藏龙,另有高人,只是那一日阎基为何匆匆而去,却是百思
不得其解。有一次他偶然把话题带到这件事上,商老太微微一笑,顾而言他。马行空知道主
人不肯吐露,从此绝口不提。
马行空年老血亏,晚上睡得不沉。有一日三更时分,忽听得墙外喀喇一响,是谁无意中
踏断了一根枯枝。马老镖头一生闯荡江湖,声一入耳,即知有夜行人在屋外经过,但只这么
一响之后,再无声息,竟听不出那人是向东向西,还是躲在墙上窥伺。他虽在商家堡作客,
但主人于己有恩,平日相待情意深厚,他已把商家堡的安危瞧得比自己的家还重,当下悄悄
爬起,从枕底取出金丝软鞭缠在腰间,轻轻打开房门,跃上墙头,突见堡外黑影晃动,有人
奔向后山而去。
他一瞥之下,见此人轻功颇为了得,心下寻思:“莫非那阎基心犹未死,又来作怪?此
事由我身上而起,姓马的岂能袖手不顾?”于是跃出墙外,脚下加快,向那黑影去路急追,
但奔出数十丈,已自不见了黑影的踪迹。他心中一动:“不好,别要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
计。”急忙飞步扑回商家堡。来到堡墙之外,但听四下里寂静无声,这才放心,心下却是疑
惑更甚:“适才此人身手不凡,实是劲敌。但瞧他身形瘦小,与那盗魁阎基大不相同,不知
是江湖上什么好手到了?”他抓住软鞭,在掌上盘了几转,弓身向庄后走去,要察看一个究
竟。窜出十余丈,将到庄院尽头,忽听西首隐隐有金刃劈风之声。马行空暗叫一声:“惭
傀,果然有人来袭,却不知跟谁动上了手?”双足一点,身形纵起。百胜神拳年纪虽老,身
手仍是极为矫捷,左手在墙头一搭,一个倒翻身,轻轻落在墙内,循声过去,听得声音是从
后进的一间砖屋中发出。但说也奇怪,二人一味哑斗,既无半声吆喝叫骂,兵刃亦不碰撞。
他心知中间必有跷蹊,先不冲进相助,凑眼到窗缝中一张,险些不禁失笑。
但见屋中空空荡荡,桌上一灯如豆,两个人各执钢刀,盘旋来去地激斗,一个是少主人
商宝震,另一个却是他母亲商老太太,原来母子俩正在习练刀法。
他只瞧了片刻,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商老太太出手狠辣,刀法精妙,固与日间的
龙钟老态大不相同,而商宝震一路八卦刀使将出来,也是虎虎生风。原来非但商老太平时深
藏不露,商宝震也是故意隐瞒了武功。他平日教商宝震的只是拳脚,刀法自己并不擅长,商
宝震也从来不提,想不到这少年兵刃上的造诣着实不低。他悄立半晌,想起十五年前在甘凉
道上与商宝震的父亲商剑鸣动手,被他砍了一刀,劈了一掌,养了三年伤方得康复,自知与
他功夫相差太远,此仇难报,甘凉道一路从此绝足不走。此时商剑鸣已死,商老太于己有
恩,昔日的小小嫌隙早已不放在心上,哪知今日中夜,又见仇人的遗孀孤儿各使八卦刀对
招。
他思潮起伏:“商老太的武功实不在我之下,何以她竟然半点不露痕迹?她留我父女在
庄,是否另有别情?”凝思片刻,再凑眼到窗缝中时,见母子二人刀法已变,各使八卦游身
刀法,满室游走,刀中夹掌,掌中夹刀,越打越快,打到第六十四招“收势”,二人向后跃
开,母子俩依足了规矩,各自举刀致敬,这才垂下刀来。商老太不动声色,在青灯之下脸泛
绿光。商宝震却已满脸通红,呼呼喘气。
商老太沉着脸道:“你的呼吸总是难以调匀,进境如此之慢,何年何月才能报得你爹爹
的大仇?”马行空心中一凛,只见商宝震低下了头,甚有愧色。商老太又道:“那苗人凤的
武功你虽没见到,他拉车的神力总是亲眼目睹的了。胡一刀的功夫不在苗人凤之下。这苗胡
二贼的武功,你此刻跟他们天差地远,但只要勤学苦练,每过得一日,你武功长一分,这二
贼却衰老了一分,终有一日,要将二贼在八卦刀下碎尸万段。”马行空心想:“这母子二人
闭门习武,不知胡一刀早于十多年前便死了。”只听商老太叹了口长气,说道:“唉,你这
孩子,我瞧你啊,这几日为那马家的丫头神魂颠倒,连练功夫也不起劲了。”马行空一惊:
“难道我那春儿和他有甚苟且之事?”但见商宝震满脸通红,辩道:“妈,我见了马姑娘总
是规规矩矩的,话也没跟她多说几句。”商老太哼了一声,说道:“你吃谁的奶长大?心里
打什么主意,难道我还不明白?你看中马家姑娘,那不错,她人品武艺,我心中很合意。”
商宝震很是高兴,叫了声:“妈!”商老太左手一挥,沉着嗓子道:“你可知他爹是谁?”
商宝震一愕道:“难道不是马老镖头?”商老太道:“谁说不是?你却可知马老镖头跟咱家
有甚牵连?”商宝震摇摇头。商老太道:“孩子,他是你爹爹的大仇人。”商宝震大出意料
之外,不由得“啊”了一声。
马行空不禁发抖,但听商老太又道:“十五年前,你爹爹在甘凉道上跟马行空动手。想
你爹爹英雄盖世,那姓马的焉是他的对手?你爹爹砍了他一刀,劈了他一掌,将他打得重
伤。但那姓马的亦非平庸之辈,你爹爹在这场比武中也受了内伤。他回得家来,伤未平复,
咱们的对头胡一刀深夜赶上门来,将你爹爹害死。若非你爹爹跟那姓马的事先有这一场较
量,嘿嘿,八卦刀威震江湖,谅那胡一刀怎能害得你爹爹?”她说到最后这几句话时语音惨
厉,嗓子嘶哑,听来极是可怖。马行空一生经过不少大风大浪,此时听来却也是不寒而栗,
心想:“胡一刀何等的功夫,你商剑鸣就算身上无伤,也是难逃此劫。老婆子心伤丈夫惨
死,竟然迁怒于我。”只听商老太又道:“阴差阳错,这老儿竟会赶镖投到我家来。这商家
堡是你爹爹亲手所建造,怎容鼠辈在此放肆劫镖?但你可知我留姓马的父女在此,有何打
算?”商宝震声音发颤,道:“妈……你……你要我为爹爹复仇?”商老太厉声道:“你不
肯,是不是?你是看上了那姓马的丫头,是不是?”商宝震见母亲眼中如要喷出火来,退后
了两步,不敢回答。商老太冷笑道:“很好。过几天我给你跟那姓马的提亲,以你的家世品
貌,谅他决无不允。”
这几句话却叫马行空和商宝震都是大出意料之外。马行空隔窗看到商老太脸上切齿痛恨
的神气,微一琢磨,全身寒毛根根直竖:“这老太婆用心好不狠毒!她杀我尚不足以泄愤,
却要将我花一般的闺女娶作媳妇,折磨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天可怜见,叫我今晚隔窗
听得她母子这番说话,否则……我那苦命的春儿……”
商宝震年轻识浅,却全不明白母亲这番深意,只觉又是欢喜又是诧异,想到母亲肯为自
己主持这门亲事,欢喜倒有九分,只剩下一分诧异。马行空只怕再听下去给商老太发觉,凝
神提气,悄悄走远,回到自己屋中时抹了额头一把冷汗,猛然省起:“那奔到后山的瘦小黑
影却又是谁?”
第二天午后,马行空穿了长袍马褂,命商宝震请母亲出来,有几句话商量。商宝震又惊
又喜,心想:“难道母亲这么快就已跟他提了亲?瞧他这副神气打扮,那可不同寻常。”于
是相请母亲,来到后厅,和马行空分宾主坐下,自己下首相陪。他望望母亲,又望望马行
空,一颗心怦怦直跳,但听马老镖头道谢护镖之德,东道之谊,商老太满口谦虚,只盼他二
人说到正题,但两个言来语去,尽是客套。
说了好一会,马行空才道:“小女春花这丫头的年纪也不小了,我想跟商老太商量一件
事。”商宝震心中怦的一下大跳。商老太大是奇怪:“却也没听说女家先开口来求亲的。”
说道:“马老师尽说不妨,咱们自己人,还拘什么礼数?”马行空道:“我除了这丫头,一
生就收得一个徒弟。他天资愚钝,性子又卤莽,但我从小就当他亲儿子一般看待。这孩子跟
春儿也挺合得来,我就想在贵庄给他二人订了这头亲事。”商宝震越听越不对,听到最后一
句话时,不自禁地站起身来。商老太心下大怒:“这老儿好生厉害,定是我那不中用的儿子
露了破绽。”当下满脸堆欢,连声“恭喜”,又叫:“孩儿,快给马老伯道喜!”商宝震脑
中胡涂一片,呆了一呆,直奔出外。马行空又和商老太客气好一阵子,才回屋中,将女儿和
徒儿叫来,说今日要给二人订亲。徐铮大喜过望,笑得合不拢嘴来,马春花红晕双颊,转过
了头不作声。马行空说道:“咱们在这儿先订了亲。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