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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萍目光凝滞,竟似对于辛子哲的这几句话儿,未曾听见!
辛子哲讶然问道:“水姑娘,你在想些什么?”
水中萍毫未考虑地,冲口答道:“我想放把火儿,把这‘邛崃幽谷’,烧它一个干干净净!”
这种答话,大出辛子哲意外,不禁为之怔住!
但他也是绝顶聪明人物,立时由“邛崃幽谷”,联想到岳悲云,再联想到谷家麒近来辄与岳悲云双双出现,遂“哦”了一声,对于水中萍要想放火烧掉“邛崃幽谷”之故,恍然大悟!
水中萍听辛子哲“哦”了一声,也发觉自己口不择言,说得太以露骨,不禁耳根一热红云满头!
辛子哲微叹说道:“精卫有心填恨海,女娲无石补情天!一缕情丝,慧剑难断,真不知会缠死多少英雄豪杰?并把大千世界,搅起无穷烦恼!”
水中萍听了辛子哲这几句感叹之语,越发难以为情,螓首微垂,讪讪地向前缓步走去。
辛子哲见她这等神情,欲加劝慰,遂含笑叫道:“水姑娘……”
水中萍仍未抬头,只是脚步更慢地,低声答道:“辛朋友有何见教?”
辛子哲笑道:“我偶然想起两句成语,但却忘了下句!”
水中萍问道:“什么成语?”
辛子哲笑道:“上句是‘欲除烦敢须无我’,水姑娘可知……”
水中萍接口答道:“下句是:‘各有因缘莫羡人’!”
话音才了,忽然悟出这是辛子哲借题劝慰自己,不禁越发羞红满颊,柳腰一拧,施展出上乘轻功,疾驰而去!
辛子哲摇头一叹,高声叫道:“水姑娘,莫往正北,只要略略偏西,翻过那座奇尖山峰,便到‘百丈峡’了!”
水中萍照着“铁嘴君平”辛子哲所说方向,翻上那座奇尖山峰,独立崖边,让那劲急山风,吹得鬓发飞舞,衣角飘飘,方觉心中所郁结的烦闷,略为舒泄!
辛子哲随后赶到,手指峰后的百丈深峡说道:“‘天狼秀士’罗三恨就住在这深峡以下!”
水中萍抬手微掠鬓脚,点头说道:“既到地头,我们且去瞻仰瞻仰这位‘恨僧,恨道,恨好人’的‘天狼秀士’!”
说完,突挺真气,觑准峡中绝壁上的一株小松,便自飞纵而落!
“铁嘴君平”辛子哲见水中萍一纵就是四丈上下,慌忙跟踪飘落,半空中含笑发话说道:“水姑娘小心一点,这崖壁奇陡,不太好走!”
水中萍脚沾小松,身形又飘,也自笑声答道:“辛朋友放心,水中萍虽然因事伤怀,但尚不愿把一条性命交代在这‘邛崃山百丈峡’内!”
辛子哲一面摇头暗叹,一面大展轻功,亦步亦趋地,随定水中萍,防范她在心绪不佳之下,或有失足之虑!
这条峡谷,果然极深,两人那等身手,又是由上而下.竟费了好大一会工夫,才到峡底!
峡底形势,险恶异常,到处都是嵯峨怪石,黝黑洞穴,也不知那位天狼秀士罗三恨,住在哪个洞内?
辛子哲还欲细细寻找,水中萍却比较来得聪明,施展“传音入密”神功,提气高声叫道:“辛子哲、水中萍,奉‘哀牢山神魔谷’谷主‘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之命,来此投书,敬请‘天狼秀士’罗三恨现身相见!”
话落不久,一阵狼嚎似的怪笑,突起当空。
就在辛子哲、水中萍二人身后的山洞之中,走出了那位“天狼秀士”罗三恨!
慢说水中萍,连“铁嘴君平”辛子哲如此江湖经验.也从未见过有人形貌生得如此奇异!
缺耳,眇目,以及面长如狼,均在意料之中,但“天狼秀士”罗三恨突出唇外的四枚森厉狼牙,却看得水中萍及辛子哲毛发悚然,心神一慑!
“天狼秀士”罗三恨如此形貌,却偏偏穿了一件粉色儒衫,越发显得丑怪已极!
他那锐利得仿佛能洞人肺腑的目光,在辛子哲、水中萍身上,来回一扫,獠牙微启,看看辛子哲,阴森森地问道:“你就是‘文武卜赌’四大神魔中的‘卜魔’,外号‘铁嘴君平’的辛子哲?”
辛子哲微一点头。
“天狼秀士”罗三恨又复手指水中萍,发话问道:“这个年轻女娃,也是你们‘哀牢山神魔谷’中的人物吗?”
水中萍正待说明自己身份,“铁嘴君平”辛子哲便自抢先答道:“这位小姑娘,新近加入‘神魔谷’,但公孙谷主却对她极为看重!”
水中萍知道“铁嘴君平”辛子哲是因“天狼秀士”罗三恨太以难缠,并厌见生人,才这等说法,遂也只好默然不语!
“天狼秀士”罗三恨闻言,又向水中萍看了几眼,点头怪笑说道:“这女娃资质极佳,着实应该看重!但可惜名字起得太坏.‘水中萍’岂非注定逐浪浮沉,飘零一世?”
水中萍听他批评自己,两道秀眉,方自蕴怒双剔,却见“铁嘴君平”辛子哲.向自己连施眼色,只得尽量忍耐!
“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你们既称奉命投书,书信何在?”
“铁嘴君平”辛子哲遂自怀中取出“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那封书信,双手递过。
“天狼秀士”罗三恨拆开书信,略一过目,脸上闪现一种诡谲神情,目注辛子哲,怪笑问道:“你既称‘卜魔’,卦儿算得可准?”
辛子哲正待答言,但这回却被水中萍抢先说道:“辛朋友的‘金钱神课’,灵验绝伦,‘铁嘴君平’之号,的确名符其实,可称举世无双!”
“天狼秀士”罗三恨摇头笑道:“我不信你的‘金钱神课’竟有如此灵验?我们是否打个赌儿。”
辛子哲对于占卜之术,素极自傲,闻言不禁勾起兴趣,双目一张,含笑问道:“罗朋友打算怎么打赌?”
“天狼秀士”罗三恨走进洞内,取出一只葫芦,两只玉杯,斟满两杯色如琥珀的浓香美酒,放在石上!
水中萍笑道:“罗朋友,你打算和我们比赛喝酒?”
“天狼秀士”罗三恨眯着他那只眇目,摇头一笑说道:“这两杯美酒,不是赌题,只是赌注!”
辛子哲问道:“请教罗朋友,打算以何作为赌题?”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我以一桩极为简单之事,请你施展‘金钱神课’卜算,算得不准,便是我赢,算得准时,便是我输!”
水中萍笑道:“我们若是输了,大概便要每人一杯,罚干美酒!”
“天狼秀土”罗三恨点头示意。
水中萍又复笑道:“万一‘铁嘴君平’的神课有准,罗朋友输了东道.又便如何?”
“天狼秀土”罗三恨怪笑说道:“我若输了,便答应你们一件要求,无论多难之事,也必代为办到!”
水中萍闻言,偏头向辛子哲笑道:“辛朋友,这场赌约,我看可以订的!”
辛子哲笑道:“水姑娘既然认为可以订得,辛子哲也愿勉为其难!”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我们一言为定,我如今宣布赌题,便是请辛朋友施展‘金钱神课’,卜算卜算‘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派你们远道所投的书信以上,写的何事?”
水中萍静静听完,向“天狼秀士”罗三恨大笑说道:“这点小事.辛朋友一定算得出来,罗朋友的东道,大概业已输定了呢!”
“天狼秀士”罗三恨神色晒然,摇头说道:“只怕未必。”
辛子哲见他轻视自己,不禁双眉连轩,自袖中摸出三枚金钱,恭恭敬敬地,向天三摇,向地上一掷!
水中萍认为辛子哲必胜,遂笑吟吟地,看他审视卦象以后,怎样判断?
谁知辛子哲低头看了好久,竟拾起金钱,满面通红地,走到石边,端起一杯美酒,一倾而尽!
水中萍大出意外地骇然问道:“辛朋友!你难道算不出来,承认输了这场东道?”
辛子哲苦笑摇头答道:“我不知怎的,竟会灵机蔽滞,算不出来,连累得水姑娘也陪输一场东道!”
水中萍秀眉一挑,岸然说道:“这种东道,纵然输上十场八场,又复可疑?水中萍虽是女流,自信尚可斗酒不醉!”
说完,也自走到石畔,把另外一杯美酒,慢慢饮尽!
“天狼秀士”罗三恨站在一旁,片语不发,只是面带诡谲神秘笑容,向辛子哲、水中萍注目凝视!
辛子哲突向“天狼秀士”罗三恨,一抱双拳,意欲发话。
“天狼秀士”罗三恨向他摇手笑道:“辛朋友,你不要说话,我猜得到你要说何话?”
辛子哲意似不信,方一扬眉,“天狼秀士”罗三恨便自微笑说道:“你可能因占卜不出公孙大寿书信中所说之事,有些不服,可是想请我让你一看究竟吗?”
辛子哲好生敬佩这位“天狼秀士”罗三恨的心思敏捷,连连点头说道:“罗朋友猜得不差,辛子哲正是此意.但我决不强人所难,能否见赐一观?全由罗朋友自行衡断!”
“天狼秀士”罗三恨阴侧侧地,笑了一笑,点头说道:“你既然想看,我便让你看上一看,也无妨碍!”
说完.便把“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所写的那封书信打开,递给“铁嘴君平”辛子哲及水中萍一同观看。
辛子哲目光一触信上字迹,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出人意料地写着:“字奉三恨贤弟,请设法使投书人,服食‘天狼变心丸’一粒为要!”
水中萍也颇感意外地,“咦”了一声,向“铁嘴君平”辛子哲问道:“辛朋友,“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这样对你,却是何意?”
辛子哲苦笑几声,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公孙谷主此举,究属何意?怪不得适才金钱三掷,灵机蔽滞,参详不出丝毫卦象,原来这封书信,竟与辛子哲本身有关,是要我千里投书,自入网罗!”
说到此处,忽然转向“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罗朋友,你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既属知交,怎不照他信内所说,设法使辛子哲服食‘天狼变心丸’.却反而公开这封书信的内容则甚?”
“天狼秀士”罗三恨又是阴侧侧地一笑说道:“你们两人,看去都不太笨,何不动动脑筋,猜测猜测其中缘故?”
“铁嘴君平”辛子哲闻言,方自蹙眉思索,水中萍心思较好,已先微吃一惊瞿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