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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原道:「好,告诉我,彩儿,到底是谁下毒手杀害了方丈大师?」
彩儿几乎把尖尖的嘴巴凑进了丁原的耳朵里,小声说道:「是无为方丈的师叔,一恸大师!」
丁原情不自禁失声道:「怎么可能?这老和尚怎会修炼成魔教的绝学?」
彩儿惊慌的朝窗外张望半天,见院子里空无一人才放下心来,道:「嘘——小声点。要让别人知道,可是了不得。这事千真万确,彩儿若是骗你,管教三天没有小虫子吃!」
丁原定了定神,在竹榻旁的椅子里坐下,说道:「彩儿,你慢慢把经过告诉我。那天你和小姐到底看见了什么?」
彩儿伶牙俐齿,从姬雪雁在云梦大泽中与丁原分手开始说起,原原本本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叙述出来。
丁原悉心聆听,渐渐确信无疑。他清楚彩儿终究也不过是只通灵的鹦鹉,决计编排不出这般惊心动魄、匪夷所思的故事来。再联想到当日于大泽中所发生的种种故事,与彩儿的话一一对照,竟也严丝合缝。
彩儿说完,又道:「丁原,这事你日后千万别告诉小姐,不然她一定会怪彩儿多嘴多舌。」
丁原点点彩儿的小嘴道:「你放心,就算我想说给雪儿听,只怕也没那个机会了。」
彩儿想起九真师太所说的三五日之命,垂头道:「彩儿该死,彩儿不该说这些。」
丁原微笑道:「没关系,其实我该多谢你才对。假如不是你告诉我真相,阿牛和魔教这个黑锅,真不晓得要替那老和尚背到何时。」
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恨不得能马上将此事告知阿牛与盛年。
一直以来,他都在揣摩猜测当日追杀娘亲的四个黑衣人会是什么来历,为何能够施展魔教的十六绝学。
现在看来,即使并非一恸大师所为,但他也绝脱不了干系。
假如无为大师被害的实情能大白天下,云林禅寺自没有理由再找阿牛的麻烦。反倒是一恸大师暗修魔教神功,以致走火入魔,殊为可疑。如能彻底揭穿这老和尚假仁假义的虚伪面具,老道士的仇也算报得大半了。
想到昔日云林禅寺众僧众口铄金,指责老道士收容阿牛,养虎为患,却不料一恸大师自己却暗中修炼魔教绝学,这岂不是最大的讽刺?可见老天有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教这段悬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要是一恸大师知晓,他处心积虑,埋藏多年的隐秘,最后居然是栽在了一只鹦鹉的手里,却又会有何等的反应?
不过,兹事体大,彩儿的话纵然不假,他也不能鲁莽行事。毕竟仅靠彩儿的一张嘴巴,而没有其他真凭实据,想扳倒一恸大师也没那么容易。
看来,自己有必要往云林一行,暗中再作查探。只是天知道,剩下的这三五日光阴是否足够?
正在暗自思忖间,门外忽响起轻微的步履声,静念回来了。
两人离开竹舍,穿过一条碧竹如画的香径曲道,前方一座石峰兀立,其路终绝。
这座石峰高不过五十余丈,宛如一头匍匐沉睡的雄狮,形成灵空庵后院的一道天然屏障。在石峰脚下,守立着四名灵空庵的中年女尼,正护卫住一座石洞。
丁原与静念走入洞中,数十盏灯台闪烁着柔和光晕,将方圆二十余丈的石洞内照得朦朦胧胧,半昏半明。
九真师太居中盘膝而坐,在她身前伫立着一尊三尺高的铜鼎,通体流动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华。
铜鼎的一左一右,分别盘坐着两位容颜苍老的女尼,正瞑目禅唱,却是与九真师太并称「灵空三九」的九玄、九虚师太。
姬雪雁浑身浸泡在一个盛满碧绿浓汁的大缸里,头顶冒着奇异的淡青色蒸汽,娇躯上到处插着三寸长的金针,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
在姬雪雁对面,有个一模一样的大缸,看来当是为丁原准备。
这两缸三人刚好组成一个直径五丈的圆环,将铜鼎围绕在核心。
而在外圈,凌空飘浮环绕着十六盏天灯,洒下一蓬金色光柱,笼罩着底下的诸般布置。
在天灯之外,更有八位女尼手持钟磬木鱼,低颂佛经。在她们身前摆放着三十二尊古朴小巧的香炉,炉中佛香紫烟轻燃,散发出一缕悠然芬芳。
九真师太向丁原合十微笑道:「丁施主,劳你久等了。」
丁原还礼道:「在下实在不知为雪儿换血,竟要劳动诸位如此大费周章。」
九真师太道:「静斋乃灵空庵弟子,贫尼与众位同门尽心解救也是应当。倒是丁施主舍身相救,善心可感,委实令贫尼钦佩汗颜。」
她接着向丁原介绍道:「贫尼在石洞中布下『缥缈轮回阵』,稍后丁施主入得阵中,贫尼与两位师妹即可发动『偷天换日』大法,借助『佛心鼎』为媒,为静斋与施主换血疗伤。
「其间过程大约需要六个时辰,当中断不容出现丝毫的差池。一旦稍有疏忽,不仅前功尽弃,更可能导致毒血回流,佛心鼎崩毁,在场之人无一可以幸免。」
丁原道:「在下晓得了,请问庵主还有何吩咐?」
九真师太淡淡一笑,道:「偷天换日的心法,虽复杂深奥,瀚如烟海。好在丁施主无须记得那么多,以施主的智慧,一个时辰内就能有所领悟。但心法一旦发动,便再无回头之可能,丁施主若有意此时回头,还来得及。」
丁原微笑道:「我意已决,庵主不必再相劝了。却不知换血完成后,雪儿多久才会苏醒?」
九真师太回答道:「换血不过是第一步,其后贫尼尚需为静斋固本培元,拔出依附于体内的余毒,大约仍要七日的工夫。」
丁原「哦」了声,略感失望道:「这么说,在下很可能是看不到雪儿醒来了。」
九真师太默默点头,晓得这件事情恐怕也将成为丁原最后的一大遗憾,可惜什么安慰也没有用,不如缄默。
但丁原很快脸上又浮现起笑容,道:「这样也好,她不知道我的事,便不用伤心了。」
九真师太低低叹息,道:「贫尼早年云游天陆,阅人无数,如丁施主这般情深意重者,实为百年一见。但愿佛祖保佑,丁施主吉人天相。」
丁原哈哈笑道:「庵主谬赞了。人活一世,譬如草木一秋,有荣有枯。只求问心无愧,光明磊落,死又何惧?」
石洞中的众人默默打量丁原,脸上都露出赞誉同情之色。
眼见如此一个青年俊彦,为了心爱的女子慷慨舍身,只剩下三五日的性命,每人的心中都不由一声叹息。
九真师太道:「静念,你出去吧,庵内的俗务就由你暂代为师处理。此后六个时辰要紧守洞口,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得让外人闯入石洞。」
静念躬身合十应道:「是,师父!」她悄然瞥了眼丁原,快步退出石洞。
洞口的石门轰然徐徐闭合,静念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她偷偷抬袖拭去眼角的泪珠,仰面瞧去,一轮金乌正到中天。
彩儿扑腾着双翅飞到静念身畔,迫不及待问道:「静念师父,小姐与丁原怎样了?」
静念小声道:「师父与两位师叔马上就要发动『缥缈轮回阵』为两人换血了。」
彩儿愁眉苦脸道:「丁原真的会死吗?庵主那么神通广大,一定能想出让他不死的法子来,对不对?」
静念回答道:「但愿如此!」只不知是在安慰彩儿,还是在安慰自己?
她盘膝在洞外坐下,双手捻动佛珠,口中轻轻念颂经文,虔心为洞内的人祈祷。
日头悠然自东而西,徐徐沉落,天色不知不觉的暗了下来。
一轮皎洁的明月半弯,从烟波浩淼的海上升起,银色的光华洒散天地,缥缈峰上夜风如歌,虫唱竹曳。
忽然,藏经塔中传出一声清越镝鸣,好似钟磬之音,转眼响彻空山。一蓬奼紫嫣红的光华从楼顶升腾窜起,直冲数十丈的高空。
静念双目一睁,急忙起身,眺望藏经塔的方向。
彩儿大惑不解的问道:「静念师父,出了什么事?」
静念心头一沉,道:「琉璃三界瞳示警,有顶尖的人潜入藏经塔。」
她环顾守卫在洞口的四名同门,见众人神色间都流露出些许的惊讶紧张,右手已下意识的按在了身后的剑柄上。
静念飞快思忖道:「师父与三位师叔如今都在石洞中为静斋师妹疗伤,藏经塔的守卫正是最薄弱的时候。
「这经塔乃本门第一等机密要地,珍藏了千年以来无数佛家典籍,绝不能出丝毫疏漏。万一对方心怀恶意,窃走藏书又或将经塔付之一炬,不啻是灵空庵的灭顶之灾!」
眼见半空中琉璃三界瞳焕放出的光彩由浅而深,敌人正在急速逼近楼顶宝库,守卫藏经塔的八名灵空庵女弟子,居然不能阻拦其片刻,静念心中不禁更加焦急。
她的资历虽非灵空庵二代弟子中的最长者,但一身佛门修为却堪称翘楚,被九真师太许之为自己百年身后的衣钵传人。现九真、九玄、九虚师太皆不能分身,她隐然已成灵空庵内第一高手。
当下静念沉声吩咐道:「四位师妹,小心把守洞口,不管发生何事都不得擅离半步,更不准任何人踏入石洞!」不等四人回答,抽出身后背负的仙剑「忘忧」,御风而起,直奔藏经塔。
警讯乍现,百余已安歇的灵空庵弟子纷纷惊起,团团围住了藏经塔。但因无掌门的法旨,谁也不敢擅入楼中,只得眼巴巴的抬头观望,一个个俱都面色凝重之极。
静念在楼前停住身形,周围弟子不约而同的叫道:「静念师姐!」
静念匆匆扫视人群,口中低喝道:「静闲、静休、静因、静照四位师妹,随我入楼追索,静观师妹率同九虚师叔门下加强灵空庵内外戒备,以防敌人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其他弟子封锁藏经塔四周,一伺有敌人从内杀出,立刻拦截,不得纵走!」
众弟子应诺,静念一马当先,领着同属九真师太门下的四名女尼,仗剑步入藏经塔。
这藏经塔分作七层,高逾十二丈,乃灵空庵中少有的高大建筑。
每一层皆不下数十丈的方圆,当中为旋转而上的石阶,周围则分布有数目不等的若干间石室,以做库房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