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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幅画卷上,一名容颜娇艳、巧笑倩兮的红衣少女婷婷玉立,明澈的秋波脉脉,仿佛也在注视着屋中人。
雕栏玉砌依旧,只是朱漆已经黯淡。空荡荡的小楼寂静无语,默默陪伴这褚衣青年独立窗头。
许是触景生情,或是压抑太久,一幕幕萦绕梦中千百回的旧时景象再上心头。往日少年意气,鲜衣怒马、快意恩仇,如今九死一生、心境难言;以往执子之手,但求偕老,而今孑然一身、落寞满楼。
不过是两年光阴,竟一变如斯。
当日潜龙渊上一场激战,平乱仙剑龙吟山动,震慑四海,而自己也力竭心死,坠入深渊,只当是大梦一回,却犹如昨日。
终于,褚衣青年发出一记几乎轻不可闻的叹息,竟是要将这多年的怨恨不甘、思念挂牵尽皆倾泻。
忽然,在他背后所负的皮囊里,传出低低讥笑道:「你像个傻瓜站在这里半晌不动,却叹的什么气?若是想报回前仇,只管拔剑横冲,现今的碧澜山庄,又有谁人能拦得了你?」
这声音嘶哑苍老,低沉沉压缩成束,传入褚衣青年的耳中。
褚衣青年静默片刻,同样以传音入秘道:「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不劳你老兄操心。」
那声音不满地哼了声道:「算老夫多事,倘若不是看在你我两年交情,和助老夫脱困的分上,嘿嘿,我还懒得管你。」
褚衣青年冷冷道:「记着,翠霞派纵与你有深仇大恨,也已事过境迁,今天晚上,你不得借机出手胡乱伤人,否则休怪我翻脸。」
那声音冷笑道:「你要胁老夫么?若老夫真个动手,让翠霞山赤野千里,你也未必拦得住!」
褚衣青年不为所动,淡淡道:「老鬼头,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一个曾老头,你就未必是其对手,不信我的话,你尽管试试。」
那声音嘿嘿道:「我们那日冲破伏魔大阵,脱困而出时,就不见曾山的踪影,说不定他大劫已至,早就完蛋了。」
褚衣青年的眼中精光一闪,竟似照亮这漆黑的屋子,徐徐道:「连你都没死,他怎么可能有事?你再乱嚼舌头,小爷便扔你回潜龙渊,九十年后再来找你。」
那声音怒道:「老夫这么一猜也不成么?哼,你别以为救了老夫出来,老夫就须对你俯首帖耳。待我有朝一日,恢复肉身,总教你晓得老夫真正的厉害!」
褚衣青年微微笑道:「好啊,我也没求着你老兄跟在我屁股后头转悠,你要是不耐烦了,尽管请便。」
那声音怒火冲冲的破口大骂,一气呵成,半炷香也没间断。
褚衣青年也不理他,走到窗侧的梳妆台前。台上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应是经常有人打扫整理,那些女孩家的杂物归放得整齐有秩,好似随时守候主人的归来。
褚衣青年轻轻吐了口气,低声吟道:「半生金戈半生花,亦无风雨亦无晴!」语气沧桑压抑,蕴含说不出的怨怒与缅怀。
那声音许是骂累了,又或因对方始终没有回应未免无聊,忍不住转开话题,问道:「这是谁的鸟诗,好像有点味道。」
褚衣青年道:「这是我以前在一幅画上看到的,也是小时候常听人念起的诗句。你这粗人却又能懂什么其中韵味?」
那声音勃然大怒,臭骂道:「混小子,你爷爷我认字读书的时候,你娘还在你娘的娘的娘的娘胎里待着,老夫喝过的精血都比你饮过的水多,凭什么说老夫不懂?」
褚衣青年也不生气,嘿然道:「年纪大些就必然能明白么?你可知什么是两情相悦之欢,什么是相思断肠之苦?和你这与和尚差不多的老鬼头谈论这些,就如同对牛弹琴。」
那声音被褚衣青年的话呛得不轻,半晌才咕哝道:「你晓得什么,老夫年轻时也风流倜傥过,不过是为炼神功斩断情欲罢了。」
忽然褚衣青年神色微动,轻轻道:「有人来了。」
那声音不耐道:「当老夫的灵觉比不上你么?不过是个女人,又怕什么?惹火了老子,就干脆把她做了,吸干她的精血,也算是大出口鸟气!」
褚衣青年冷然道:「她是姬榄的夫人和婉,父亲便是燃灯居士,你不能动她。」
那声音一怔,问道:「怎么,你当老夫会怕姬榄和燃灯那火秧子?」
褚衣青年道:「你怕不怕他们我不管,总之今晚你不得胡乱出手。」
这个时候,楼下才亮起了灯笼,接着脚步轻响,有人沿着楼梯上来。
那声音问道:「你想在这里等她?」
褚衣青年道:「有一些话,我想问问她。」说罢,闪身到床边的帘帐后。
他刚一隐身,闺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屋外灯笼的光晕照了进来,亮起一蓬朦胧的光华。
一名妇人提着灯笼,又携着一只竹篮走了进来。她并未察觉屋中居然早有人在,如往常一样,先点起桌上的烛台,而后在椅子上静静坐下。
那妇人望之如四十许人,容貌姣好端庄,面含幽色,环顾着屋中景物。
须臾之后,她轻声自语道:「雪儿,娘亲今晚又来看你了。虽然你人已不在,可屋子里的东西,娘亲未曾动过一样,总想着有一天,你能回来看看。」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竹篮里的水果摆放到桌上道:「这些都是你往常喜欢吃的水果,娘亲今日下午又采摘了些来,便放在这里,你随时回来都能吃到。」
褚衣青年藏在帘帐后,听着妇人轻语,思量道:「自古父母疼爱儿女之心总是一样,雪儿终究还是有娘亲在挂念她。可我如今,虽然得脱绝地,举目天陆无一亲人,又有谁在挂念于我,只怕大家早把我给忘记了!」
那妇人又道:「这两日翠霞山的戒备更加严密,连后山都增派了不少人手。你爹爹与爷爷连日奔忙,也消瘦不少,若是有你在,还能逗他们开心,而今却只见他们也都是愁眉紧锁,不得舒展。」
褚衣青年心头冷笑道:「活该,你们自己愿意将雪儿嫁到越秀山去,现在又假惺惺地舍不得,恁的自作自受!」
妇人又坐了一会,方恋恋不舍地站起身、吹灭烛火道:「雪儿,娘亲得为你爹爹做宵夜去了,明晚再来这儿和你说话。你孤身在外,万事都要自己小心保重。」
她说到这里,心头酸楚,不争气的泪水又要涌出,却急忙忍住。刚要转身,突然眼前黑影一闪,多了一人。
妇人一惊,低喝道:「什么人?」目光甫一接触到褚衣青年的面庞,整个人竟似呆住,猛地一颤失声道:「是你?」
「啪」的一声,灯笼陡然落地熄灭。。yunxiaoge。
黑暗中,褚衣青年漠然道:「是我,姬夫人。」
和婉稍稍恢复镇定,打量着对方道:「丁原,你是人、是鬼?」
褚衣青年嘴角露出一抹讥笑,道:「只怕你们所有的人都没料到,我坠入潜龙渊,不仅未死,反而脱困而出,是么?」
和婉在丁原目光的压迫下,竟不由自主的点头道:「是的,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你……是如何逃出来了?难道十多天前潜龙渊一场异变,便是与你有关?」
丁原轻轻冷笑说道:「姬夫人,你现在才明白,是否太晚了点?」
和婉注视着面前这神色冰冷的年轻人,叹息道:「丁原,你还在怨恨我们?」
丁原道:「怨恨,我为什么要怨恨你们?你们根本就不值得我怨恨。」云_霄_阁
和婉脸上浮起苦涩笑容道:「丁师弟,你这话里,分明就含着对我们不可解开的怨气。其实,我与你姬师兄,还有其他所有人,从不曾想要害你,当日的事情,实是诸多误会,才导致最后结果。对于你坠落潜龙渊,我们也是遗憾无比。」
丁原目光冷冷的扫视过和婉,蓦然发现不过两年光景,和婉居然头生华发,脸上更多了几道细微的皱纹,不由呆了一下,嘴上仍然强道:「何必再用花言巧语来骗我,我更不敢劳你叫上一声「丁师弟」。
「姬夫人,你尽管高声呼救,叫人来抓我,再将我打入潜龙渊!」
和婉摇摇头,还没说话,坐忘峰山顶翠霞观的方向,蓦然传来一声悠远钟鸣。
这钟声在夜中瞬时回荡遍群山谷壑,丁原不禁一怔,心道:「莫非我的行迹已被他们发觉,居然动用了铜雀钟示警,这阵仗也太大了点。」
屋子里的两人都站在原地,默默聆听钟声。铜雀钟鸣竟是没有间断,一连响了七下,方才停歇,余音却仍在坐忘峰上回响不已。
此时,翠霞观内外已战成一片,数百束奼紫嫣红的法器、仙剑光华,烟花似的在夜幕中穿梭飞舞,映得山峦如昼、红云泣血。
来自别云山一崖两岩三窟的红袍老妖座下魔道高手,以及南荒十数家大小魔道门派的人物,各驱法宝,从四面八方飞来,猛攻翠霞观。
幸而翠霞派早得淡言真人预报,数日来暗中周密布防,警钟一起,各支弟子在本门首座与师长的率领下,急援翠霞观,才不至于被红袍老妖等众杀得措手不及。
一场红袍老妖精心策划的夜袭,转眼,演变成为翠霞派与南荒各路魔道门派间,短兵相接的白刃之战。
翠霞弟子尽管逾千,但能有御剑之能的,不过在三四百间,而对方所来者,莫不是其中翘楚。
原来,红袍老妖闻知,屠暴竟在万毒谷,为翠霞派一年轻弟子飞剑所弒,顿时怒不可遏。
他世居别云山,一百三十多年来,从无人敢捋虎须,被正魔两道公认为九妖之首。自九十余年前,冥轮老祖失陷翠霞山潜龙渊后,他更是独尊天南,无有抗手,势力亦扩充到南荒魔道各门。
这些年来,红袍老妖闭门苦修「搬山移海大法」,少有出别云山,却教天陆正道也清静许多。
可他万没想到,自己不去招惹别人,翠霞派的区区一个年轻弟子,带着个女娃儿,竟欺辱到别云山。相交百多年的屠暴,莫名其妙就被那叫做阿牛的后生杀了,连日搜山,却连人影也不见半个。
激怒之下,神鸦上人与雷威又乘火浇油,大肆怂恿红袍老妖为屠暴复仇。
那些别云山五鼎中的凶人兔死狐悲,亦整日叫嚣踏平翠霞,红袍老妖本非善类,又眼馋翠霞诸多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