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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只陆离鸟俱已负毒伤,倒在地上无力动弹,秦柔小心翼翼抱起幼鸟,见它失神的眼珠光泽黯淡,嘴里发出低低的哀鸣,不禁心生怜惜。
似乎明白秦柔与阿牛并无恶意,倒地的雌雄陆离鸟呱呱哀嚎,乞怜的望着两人,尽失往日的凶悍桀骜。
阿牛浓眉锁皱,道:「阿柔,它们是中了那只蜥蜴的毒液,再不施救,怕活不久啦。」
秦柔将幼鸟交到阿牛手中,取出一个青瓷净瓶道:「阿牛哥,小妹先用义父炼制的「青麝丹」试上一试,若再不成,就只好麻烦你以翠微真气,替它们逼毒了。」
她玉指轻捏,将一粒青色药丸捻成粉末,细心地敷在幼鸟伤口上。
幼鸟吃疼拼命挣扎,阿牛急忙按住,又用左手不住抚摸道:「小鸟莫怕,这位姐姐是在为你祛毒。疼是疼了点,可马上就会好啦。」
秦柔也轻声安慰道:「鸟儿听话,姐姐这就把你治好,你很快又可以飞啦。」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思量道:「这对小娃儿心地倒好,我的玉儿何尝不是如此?可惜她远在南海,老夫两年多都未曾见着了。」
其实,其间他也数次动了探望的念头,可又强自隐忍。一方面是不想打扰了爱女修炼,再则也不欲踏上天一阁。
就在秦柔与阿牛为陆离鸟疗伤的当口,浓重的瘴雾里,传出一记冷笑道:「好生恩爱的小俩口,可惜谈情说爱找错了地方!」
阿牛与秦柔抬头,朝声音传来方向瞧去,就见粉红色的迷雾里,走出一群穿着打扮怪异的人来。
说话那老者披着红黄双色的斗篷,满脸干皮皱纹,面色煞白,身材瘦长,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仿佛谁都欠他赌债,冷笑的时候,嘴角稍稍翘起,却比哭还难看。
他手中握着一根细长青竿,上面斑斑驳驳渗着殷红之色,青竿顶端悬的是一张黑色灵幡,一尺多宽、两尺来长,正反两面都以铜板大小的骷髅头颅图案镶边,中央则画着一幅太极乾坤的符印。
阿牛与秦柔自然不认得此人,隐身于后的黑衣男子,却在暗地冷笑一声,心道:「原来是屠老鬼跟他的一帮徒子徒孙,这两个娃娃遇上他们,可有些麻烦。」
他本已准备离开,可这伙人一出现,顿时改变主意,继续隐身在树后观望。
黑衣男子所言的「屠老鬼」,便是所谓「别云五鼎」
中的「血鼎」屠暴。
屠暴原为别云山千叶岩上一只赤蝎,得日月造化,终修炼成人形,百多年来开山立府,自居千叶岩之主。他与另四名隐在别云山中修炼的妖孽,曾有三拜金兰,共尊红袍老妖为别云山主,雄踞天陆西南。
屠暴因从不轻出蜀州,故此于天陆声名不显,但其修为尚在天龙真君等人之上,绝不逊于当世名家。尤其是手中的血魂百魄幡,汲取万千生灵精血炼制,有鬼神莫测之能。
今日他起得甚早,原本想着到万毒谷,捕捉几只火眼蟾蜍祭炼血魂百魄幡,却撞上了阿牛与秦柔。
他远远见得这对少年男女器宇非凡,应是修仙之人,便动了邪念,妄图擒下二人,再吸其精血元婴,以助修炼。
阿牛黑脸一红,放下陆离鸟,尽管对方话中多有不敬之意,他却仍恭恭敬敬抱拳道:「在下翠霞门下罗牛,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屠暴听得阿牛自报家门,竟是出自天陆正道翘楚门下,忽然记起昔日在遮日崖,曾听神鸦上人说起,雷威亡命千里,便与那翠霞派的盛年、丁原和罗牛等人大有干系。
不用多问,这两人深入别云山,必是为雷威与神鸦上人而来。
他双眼一翻,故作不屑道:「翠霞派,老子怎么没听说过?」云~霄~阁
换了丁原必定会反唇相讥,可阿牛只憨憨一笑道:「本门僻居中州,前辈未曾听说过也不奇怪。」
屠暴一楞,没想到阿牛对自己的讥讽毫不动怒,也不晓得是真没听懂,还是有意装傻。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一时他倒找不到借口发作,于是沉脸问道:「既然如此,你们跑到别云山来作甚?」
秦柔见此老神情古怪,目闪凶光,装束也十分诡异,多半是魔道中人,说不定与红袍老妖还有什么干系,需得多加提防。况且蜀州之行,只为追杀雷威、神鸦上人,也不宜另生枝节,打草惊蛇。
她怕阿牛实话实说惹来麻烦,当下答道:「晚辈是奉师门之命,来此寻觅几味仙草,不想遭遇前辈,如有打扰,尚请前辈宽容则个,晚辈这就告退。」
屠暴哼道:「别云山是何所在,岂容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们行踪诡异,言辞闪烁,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老夫更不能轻易放过!」说罢,左手食指轻轻一弹,射出两道血光。
阿牛平日有些木讷,这时却不含糊,手疾眼快,拔出沉金剑,「叮叮」两声格开血光,怒道:「我们对前辈并无冒犯之意,您为何动辄伤人?阿柔,这老伯太不讲理,我们还是走吧。」
屠暴见阿牛轻而易举接下自己的「血煞指」,不由小吃一惊,暗道:「这个娃儿可有些棘手,什么时候翠霞派又调教出了这么个难打理的年轻小辈?」
他被阿牛当面怒斥,干脸上皱纹堆起,更多冷笑道:「想从老子的眼皮底下溜走,可没那么容易!」
蓦然谷中阴风惨淡,粉红瘴气的颜色迅速转深,继而赤如殷血,翻翻滚滚迫向秦柔与阿牛。
秦柔见状,从袖中祭起雷霆所授的「平波珠」,一蓬光华当头洒下,护持住自己与阿牛。
阿牛仗剑,望着屠暴不解道:「前辈,我们与您并无冤仇,您何必要苦苦相逼?」
屠暴两次出手都劳而无功,不免大失颜面,恼羞成怒道:「老子就看不惯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你便如何?」
秦柔低声道:「阿牛哥,看来这位前辈是存心要留下我们,你再说也没用啦。」
阿牛苦笑道:「老前辈,既然这样,阿牛只好得罪了!」
他摆开翠霞剑派的起手剑式,沉金古剑守住门户,遥向屠暴。
屠暴见阿牛峙若山岳,气势沉稳,竟是不可轻辱,倒也不敢贸然放手强攻。正踌躇时,身后几名千叶岩的手下,有眼无珠,以为阿牛、秦柔年纪颇轻,甚好对付,立时跃出,围杀而上。
屠暴有心要摸清阿牛虚实,故此也不阻拦,至于死几个手下,他更不会放在心上。
阿牛见对方冲了上来,对秦柔招呼一声道:「阿柔替我压阵!」
丹田真气一动,晃身迎上。
他为防范屠暴的血瘴剧毒,改以内胎呼吸,沉金古剑荡风崩云力劈而出。
那三个屠暴手下,不过是初炼成妖的马前走卒,平日虽称呼屠暴为「仙师」,可也未曾真的学到什么。对付凡夫俗子或可手到擒来,可一遇上阿牛,高低立见。
转眼工夫,那三人连珠似的飞跌出去,哼哼唧唧半晌爬不起来。
阿牛不欲下杀手,因此出手时留有余地,那三人所受之伤皆在皮肉,却是他们被打怕了,知道今天没好果子吃,所以不敢再起身,干脆装死赖在地上,惟恐被屠暴喝令再上。
屠暴眼中凶光一炽,喝斥道:「没用的东西!」
血魂百魄幡微微晃动,黑底幡旗上冒出一团血雾,上百的骷髅头颅嚎叫飞起,空洞的眼中突然射出妖艳的红光,直扑向阿牛。
阿牛陡遇强敌,精神一振,沉金古剑幻出古朴光华护住周身,一掌一剑翻飞纵横,凡有三尺之内的骷髅头颅,无不被击得齑粉,不能近身。
屠暴接连受挫,凶性大发,口中真言念动,血魂百魄幡上的太极符印当空腾起,宛如圆碟,飞转到阿牛头顶,射下一红、一黑两束光芒。
剎那阴风更疾,四周一片天昏地暗,血幡中积聚百年的阴煞厉魄尽数出笼,铺天盖地涌向阿牛。
秦柔恐阿牛失手,飞起大雷怒剑跃身助阵,两柄古剑一金一青,舞起团团光雾,硬是抵住了血幡的攻击。
双方僵持约莫半炷香的工夫,终究秦柔修为稍浅,手中大雷怒剑渐渐浸上血色,玉颊红如胭脂,呼吸也开始急促。
阿牛奋起神勇,沉金古剑一式「百转千流」,直绞得数颗骷髅头颅呜咽崩碎,头顶太极符印也感应剑气之利发出震晃。
秦柔这才微松一口气,稍一调息,便祭起九雷动天。
这次声势与方才对付青鳞蜥蜴时大有不同,竟是九雷齐发。
但见九道雷梭呼啸飞纵,光华漫天,头顶风嚎云动,血瘴一触即散。那些骷髅被雷光一炸立时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阿牛见势,催动丹田真气,沉金古剑与身躯合而为一,冲天直上,幻化成一束金光,轰击在太极符印上。
这一切兔起鹘落、快逾闪电,端的教人眼花撩乱,目不暇给!
2朱丹
沉金古剑轰然撞在太极符印上,爆出连串彩光,方圆数十丈内地动山摇,飞石走木。
阿牛被震得眼前一黑,感觉自己如同撞在一堵铜墙铁壁上,朝后飞抛出去。他急忙深吸一口气,稳住胸口翻腾的气血,双腿一弹,在半空站定。
那面太极符印却也是四分五裂、不成形状,屠暴急忙催功收回。
只见四五片符印落到血幡上,光芒一闪,重新恢复太极图案,只是边角坑凹,色泽黯淡,不复初时凶戾。
屠暴耗尽心血炼制的血魂百魄幡,竟被阿牛与秦柔联手破去,不由心疼至极,对面前这两人自也恨之入骨。他恶狠狠盯着秦柔道:「九雷动天,娃娃你是雷霆的什么人?」
秦柔一气祭出九把雷梭,亦是大耗真元,玉容如霞,细细娇喘,回答道:「正是晚辈的义父。」
屠暴微微一惊,寻思道:「我原本以为这两个娃儿皆出自翠霞门下,即使杀了也没什么。想那翠霞派尽管势力雄厚、称雄天陆,可一来不见得为了两个弟子远征南荒,再则那些老鬼都讲究什么规矩礼数,我匿身别云山,他们也奈何不得。
「可雷霆却是不同,他当年手段狠辣不羁,睚眦必报,招惹到他,等若自掘坟墓。我欺负了他的义女,要让他晓得,必定是后患无穷,今日更不能放过这两个后生!」
想到这里,杀心更盛。只是方才几下交手,屠暴亦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