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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陈如风已经固执其想法,没有一丝动摇之心。胡九未他们只得点头应下,说自当尽力而为,挑选出适合的帮众来传授他们内家的功夫。
陈如风满意地弯了一下嘴唇,心中暗自对江晟天说道:“哼,这下子你还有道理说我们天风帮是三流帮派?”
勉强将昨晚与江晟天大吵一场的负面感觉扫去了一大半,陈如风这才吹了几声口哨,极力使自己的心情放松。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妥善,他便可以安心去跟李音如游玩了。
绿光一闪,宛若有绿云承托,可比仙人一般自在逍遥,陈如风的身影射向天际,急速地往长安的方向投去。
江晟天待陈如风出了房间半个时辰后,这才慢慢地步了出来,一点也不知道陈如风刚刚下达的决定。
他的神色较为茫然,眼睛一看就知道是整夜未眠。心中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扰乱着他的情绪,令他有一种想拾起东西就胡手乱扔的冲动。
长长地深呼吸了一口,依然没有对他燥乱的心有一点缓解作用。干脆就步出了天风帮,心想到长安城里去散散心,也没有带上多少随从。
他想自己一人,独自静静地走路,这样可以无拘无束地念着自己心中所想。
长安城。
陈如风如约而至,悄无声息地将李音如带离了相府,她的房间也掩上了门,留下萍姐守在这里。
陈如风搂着李音如的腰,速度也不敢过快,又有对脚下的那些人担惊受怕,生怕被人发现他“拐”走了李家小姐。
李音如第一次体验了腾云驾雾的神仙凌空之感,惊得就要呼出声来。但一想起会惊动别人,她还是手掌掩口,低声地“哇哇”着。
风吹拂过脸颊,扬起了白色的衣装,她不禁紧紧地搂实了陈如风,唯恐会掉下去一样。
终于,二人有惊无险地落脚在相府几里外一条人烟稀少的窄巷之中。要不是陈如风及时扶住李音如,怕是她会立脚不稳扑倒在地上了。
“还好吧?”陈如风笑着问道,李音如羞笑着点了点头。
出了巷子,外面的大街已是热闹一片,来往商客络绎不绝,摊档更是琳琅满目,直叫人目不暇接。更有街边的食铺,煮着香喷喷的美食,散发出来的一烟烟浓香简直是让人口水流尽。
李音如尽管先前也曾离开过相府到长安城内游玩过几次,不过次次都是满仆伴随,缚手缚脚,好不自在。今日终于能得偿所愿,没有人知道她是丞相千金的身份,没有人会顾及她矜贵的身段,她可以尽情的游玩了!
一想到这里,李音如已经是兴奋得主动地拉起了陈如风,往人潮堆里冲了进去。
陈如风就像一只扯线风筝一般,被李音如一只手就拉进了人海之中。
一摊档接一摊档地掠过,每一个档口都停留上片刻,李音如看得心悦无比,对着那些街边景致的小工艺指指点点,还要拍拍陈如风的胸膛询问他的意见。这时,除了连声叫“好”以外,陈如风是说不出别的话来的了。这些工艺品陈如风不知以前在宁州的街市见过成千上百遍了,今日李音如却像一个从未识世面的小女孩一样,乐呼呼地抓起这些小工艺在手中把玩。
他们穿街过市,李音如俏丽的脸容与华美的衣服自然是吸引了许多心怀歹意之徒。每当此时,陈如风都会眼神变厉,蓦地抖发出身上一股威势出来,吓得那些不耻之徒连忙将目光收起,再不敢胡乱起异心。
“冰糖葫芦!我没说错吧?”李音如拉了拉陈如风的手,指着那一扛像红色的雪点一般的糖葫芦,那个卖糖葫芦的老婆婆见到李音如这般面像,立刻就喜笑颜开,对着她招了招手,李音如连忙奔了过去,精挑细选了两串,一串塞到陈如风手里,一串自己喜滋滋地舔了起来,仿佛是尝吃着自出娘胎以来所吃过最美味的食物一样。
眼看着李音如就要奔向下一个目的地,陈如风无奈地给了一些碎银那老婆婆,又紧跟随在李音如的身后了。
难得的自由,令李音如感到前所未有的欢畅之感,就像是本来委屈在鱼缸内的鱼儿,一下子被倾放在浩瀚的大洋里头,自当是要尽情阔游一番。
解开了束缚,就像是完全换了一片天空一般。
在离他们不远处,江晟天独自一人,缓步前进,眼神松散,似在入迷地思考着什么,不断地有人撞着他的肩膀,他也不为所动。
他的脸色就像天上的云团一样,阴沉一片。
本来是想来散散心,却想不到心是愈走愈沉重。
抬头望天,已经是乌云密布,看来是有倾盆大雨将下了。但江晟天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天空,心中掀起万千思绪。
记得以前在宁州之时,一旦遇上这样的乌云将降大雨之状,他与陈如风二人必定会争相竞赛谁先跑回到破庙之中吧?
一切都好像发生在不久之前的事一样。好像过一会儿后,他们还能蜷缩在破庙的屋檐下,看着那淅淅沥沥的雨点滑着屋檐像神仙洒下的帘幕一样倾下。
街上的小贩们都已经开始匆匆忙忙地收拾起摊档来,有些直接就卷席而跑,狼狈不堪。倒霉者甚至掉下了几件商品,却是顾不上捡拾了。
一声雷响,没有任何的缓滞之机,豆大的水珠已经哗啦啦地坠落下来,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开始往屋檐下你争我夺地赶过去,生怕留不到立脚之地避雨。
最为心欢的,自然就是那些酒楼食肆的老板,客人顿时就翻了一倍。
更有一些目光精明之人,怀里夹着一大堆纸伞,自己顶起一把冲进了大雨之中,趁机向那些来不及找地方避雨的人兜售起来。
天地之间,就变成了一个水的世界。天空之中一团团黑乌云朵相互压挤,雨势更是只盛不减。
陈如风挟着李音如,无奈却占不到躲雨之地,只得向那些兜售纸伞的人购了一把,撑了起来遮挡着二人,也是勉强能挡去一大半的雨水,但依然有斜雨乘隙而入,打湿了二人的脸庞。
大街之上,一下子撑起了一把把纸伞,宛如五颜六色的花朵绽开一般。
江晟天望着天空,任由大雨罩身,周围的人也没有闲情向他投去奇异的目光,个个都脚步急赶,不愿再在这天塌般的雨水中逗留。
第十七章:心伤若碎(下)
雨水涤荡,犹如一壶美酒,酣畅淋漓。
满腔的屈意,都在这一瞬那间尽然释发。望着水丝不断的苍穹,江晟天张开了双臂,撑大了嘴巴,整个人就如跟天地猛雨浑然融和在一起一般。
他想说话,他想跟一个人全数说出自己心中抑压之言。
他的脑海之中,只能浮现出一个人影。
李音如。
伞海茫茫,没有人去理会这个犹如沐浴在滂沱大雨之中的疯子。
渐渐地,江晟天收起了双臂,目视着前方,却浑身剧颤了一下,直接将他的心都震得支离破碎了。
他的眼前,是两个依偎在雨伞下的人。
李音如正在雨伞下,抬起了衣袖来,为那个比她高上一个头的男子擦拭着被水珠沾湿了的脸颊。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地细微,那么地开心幸福,脸上洋溢着微微的笑意。她没有理会自己已经水珠满布的脸庞,只是一心为那人擦着。那些水珠就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一样映衬着她皎白胜雪的肌肤。
那个人,是他最为熟悉的兄弟。
二人渐渐走近,相互说笑,似乎早已跟所有的外人都隔绝开了。天地之间,眼中就只剩下了彼此。
然而,江晟天也像是跟他们同处一个世外之中。但是,他跟他们,有一层无形的屏壁在阻挡着,江晟天能看见他们,他们却不能看见他。
飘然之间,街上匆匆赶步躲雨之人,都在霎时之间蒸发为水气。
他的心,开始由下至上地蔓延着赤痛。
像是有一把剑,无情地贯穿了他的心房,让一滴滴血变作最深的痛楚,洒落在他的身上每一个角落里。然而,他不能拔出这把剑,一旦拔了出来他就会死。他只能,慢慢地享受这一片痛楚。
就只有他一个人,立在这里。一根根恶刺,顺着他的心胸一直扎上了喉咙。
这是一种无法抗拒的痛。
陈如风和李音如,在雨点都无法遮掩得住的欢声笑语之中,走过了江晟天的身边。
江晟天的眼睛,并没有随着他们,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雨点击打在地上溅起的一朵朵水花。
擦肩而过之时,就像有一片火焰扫过他的身体一般,接着的是什么碎裂了的声音。
尽管他早已知晓,但他依然不敢去接受。
那个她,永远不会是他的她。
像是被抽离了魂魄的人,默默地受着雨水的折辱,不会动弹,不会躲闪。
他一直在心中对自己说道:“他们只是比较要好的朋友罢了。”
月夜之下,是谁捉住了那只该死的兔子?
是谁,倚着他的肩膀,看着月落星降,旭日东升?
一幕幕的回忆,变成了最沉重的拳头,狠狠地锤击在他的胸膛之上。
雨水会变成一条一条垂在脸上的水涟,顺着他的脸滑下的吗?
是雨,是泪,早已模糊不清,分不出界限了。
他闭上了眼睛,眼角有两滴水渗出。
湿漉的头发,将他的脸完全地掩住了,没有人能看到他面上的喜怒哀乐。
他只是缓缓转过身去,顺着陈如风与李音如离去的那条路走着,步履跌跌撞撞,魂不守舍地往前移动着身躯。
雨消停,空气之中洋溢着清新的气息,沁人心脾。
“啊,听雨了。”陈如风收起雨伞,望着天空逐渐退散的乌云,心情开朗无比。李音如看着他灿然一笑,水珠的雨后阳光的照耀下,闪动着亮晶晶的光彩,格外动人。
“雨后的长安郊野,必定是另有一番景色吧?”陈如风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