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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了件太丢人泄气的事,给了她个大难堪。我要是她,我也不能理你了。天下何愁无美妇人?你也太想不开!俗语说:
‘妻不如妾,妾不如嫖,嫖不如摸不着。’莫非你专爱这摸不着的滋味吗?”罗小虎只摇摇头,紧闭着嘴,由鼻孔里长长地出着气。
忽听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杨健堂疾忙拦住刘泰保的话,站起身来向窗外问道:
“是谁?”外面有人回答说:
“是我,大哥您也在这儿啦?”门一开,进来的是青袄儿红裤子,满面带笑的蔡湘妹,腹部已明显地隆起了。罗小虎觉着十分惭愧,有些坐立不安,蔡湘妹却还笑着叫了声罗大哥.遂一拉她丈夫的胳臂说:
“快回家去!”刘泰保发怔问说:“什么事儿?你先说明白啦!”
蔡湘妹的神色有点儿紧张,就压着声儿,指手画脚地说:
“你刚走不大会儿,我正在院里跟得禄嫂子说闲话儿,就有人拍门来找我。我出门一看,原来是俞秀莲!”
刘泰保就兴奋地说:
“啊!她老人家来啦!”
蔡湘妹叠着腿儿坐在炕头,花牛儿李成赶紧爬起来说:
“二嫂子您好啊!”蔡湘妹点点头,又接着指手画脚地说:
“不但俞秀莲来啦!孙大哥也来了,听说还有李慕白!”
刘泰保摇晃着身子说:
“呵!那我可得去会会!”
蔡湘妹说:
“他们是今晚才到的。李慕白不知是住在哪儿,孙大哥是回全兴镖店去啦,俞秀莲是我留下住在咱们那儿啦。”
刘泰保说:“正好!我这些日又不敢在家住,她给你做伴儿,我也放心!”
蔡湘妹说:
“人家不能在这儿长住,人家这次来,第一是为德家少奶奶报仇之事,第二是为来找玉娇龙。原来玉娇龙确实是离开了北京一次,她还带着个丫头,带着只猫,男不男女不女的,改名为龙锦春。她在外边胡闹了有一个月,无恶不作,跟李慕白就争斗了三次。末后她到巨鹿县遇见了俞秀莲,人家本来把她让到家里,跟她很好,可是她蛮不讲理,跟人家也翻了脸。俞秀莲、李慕白、孙正礼三个人一齐战她,竞没把她抓住。她到底是跑了!”
罗小虎听到此处奋然而起,说了一声:
“好英雄!”刘泰保看了他一眼,又听媳妇蔡湘妹说:
“大概她是由那儿就逃回了北京,可是就上了红脸魏三的当。我看她是一时大意,不然怎么大江大海都闯过来啦,一个小河沟子就会把她淹死?”罗小虎便又气又恨。
蔡湘妹接着说:
“俞秀莲的主意现在就是,如果玉娇龙是被红脸魏三害啦,或是卖啦……”
刘泰保说:
“谁能卖她?也没有人敢买呀!”
第十一回(4)
第十一回幺魔小鬼诡计锁神龙怪客奇人飞行来巨宅(4)
蔡湘妹说:
“俞秀莲说,那就要去救她,救了她可也不能放她走,得把她送回她的娘家。如果她是真被衙门给捉了去.俞秀莲说那是活该,她在外面太恶了f真比强盗还凶,应该让官人惩罚她!”
罗小虎听到这话。就紧紧地握着拳。刚想要开口争辩,就听蔡湘妹又说:
“反正无论如何,由明天起得大家一齐着手,必得探出玉娇龙的下落、生死存亡,必得探出那口宝剑到底是落在何人的手内了,才能算完!”
刘泰保摆手说:
“好了!”又向罗小虎说:
“虎爷你听见了没有?现在李慕白、俞秀莲都已来到,可以称得上是七龙八虎会京城,不到三五日,玉娇龙的下落必可探出来。那时是救,还是不管,自有十全的办法,反正用不着你这只虎再出头啦!”
罗小虎摇头说:
“我不出头!”
刘泰保说:
“可是我对你还不能放心!”又向杨健堂说:
“大哥,你跟你兄弟媳妇去见俞秀莲商量去吧!我还得在这儿看着虎爷!”
罗小虎哼哼一声冷笑,说:
“你看着我,济得了什么事?我本就不想走,因为还没到我要走的时候呢,到我一定要走的时候,无论你们谁拦我,也是不行!”接着他又长叹了一口气,便上了炕,又去拿刀使着力去削竹子。
刘泰保又向李成追问起来,刚才他们是怎样到大萝卜家里去的,罗小虎跟那姓贺的是怎样打的架,以及走在胡同里怎么又被人夺去了银子,然后刘泰保就说:
“这样看来,那小贼也许真不是小贼,咱们倒得提防着他点儿,来!这件事交给我,只要他敢再来,我就给他个亏吃!”当下他又手提单刀出去巡查了一遍。
刘泰保从外面巡查回来,见花牛儿李成跟罗小虎都已躺在炕上睡着了。他就自己由桌上取酒独饮。酒本来没剩多少,但他喝到口中,就觉得舌头一阵发辣,倒勾起愁来了,他心说:不行!玉娇龙永远不犯案,永远下落不明,我就永远不敢在人前露面儿,因为街上都认定是我串通了小狐狸.把玉小姐拐跑了,这个冤我怎样才能洗清?再说,我刘泰保为什么好好的拳不教,好好的饭不吃,半年以来,出生入死,我图的是什么?不就图做件漂亮的事情,出人头地吗?可是跟头连气儿栽,如今且一个跟头栽到底,弄得我也不能出头了,将来媳妇养了孩子,我倒像是个私爸爸了。这不行!我得想个法子,趁着李慕白、俞秀莲俱在此地,我要在他们的面前露露脸,那才能叫人夸我是好汉子!
他皱着眉,摸着上嘴唇新留出来的小胡子想了半天,就决定了,他心说:我走!再到玉宅去看看。她家做知府的大少爷既然回来了,昨夜又有那件事,如若他妹妹真是被衙门捉去了,他绝不会不知情。对!我去探听探听,抢个先,把这件案子探出来,公诸于众,得使李慕白都为之咋舌,伸大拇指头赞叹,那我才算英雄。
于是他把腰带系了系,袖口挽了挽,站起身伸伸胳膊振作起精神,就向李成的大腿拧了一下。李成被惊醒了,刚要叫出来,刘泰保就扒在他的耳边悄声说:
“你别睡!看着点儿罗小虎,我再出去一趟!”李成吸着气点点头。刘泰保就将单刀交在李成的手中,他拿上李成的那口短刀,把流星锤藏在腰间,就走了。
出了门他先到了德胜门大街,这里有一家小酒馆,掌柜的名叫白眼老六,是刘泰保新结识的朋友。刘泰保来到这里时,见还有几个坐客,他连头也不抬,就进了那个小小的柜房。这柜房里还有几个人,都坐在炕上推牌九,一见了刘泰保,都要站起来打招呼。刘泰保却摆摆手,把白眼老六一拉.扒着耳朵悄声问说:
“今天晚半天你没听见什么事吗?”
白眼老六摇摇头,又扒着刘泰保的耳朵说:
“今天可是……玉宅前车特别多!”
刘泰保说:
“那倒不稀奇!那因为他家大少爷回来了,一个外任的府台,回到京里还能没有点儿应酬吗?只是衙门里面……”
白眼老六悄声说:
“刚才孟八跟着两人又来这里喝了一会儿,我顺便探了探,他们都说南北两衙门,这几天都没有什么大案!”刘泰保不禁说了声:“怪!”就怔了一会儿,白眼老六也怔着。
天色已不早了,刘泰保见前边屋子走了几个酒客,炕上推牌九的人却仍推得高兴,他就走到炕前把骨牌一推,大家齐都吓了一跳,都笑说:
“刘二爷您别跟我们闹着玩,您要抽多少头儿,这炕上的钱您随便拿!”
刘泰保摇头说:
“我不抽头儿,我是来特别告诉你们几位,这几天千万少在外头滋事,别在人前逞能,别满处去混说!”
众人都点头说:
“您放心!我们都知道。自从刘二爷留上胡子之后,我们没有统领了,在街上连个架我们也不敢打。”
刘泰保又说:
“就是我能出头,也帮助不了你们,因为今天来了两位有本事的人!”大家一起惊讶,都问:
“是谁?哪一个?”刘泰保摆手说:
“不必多问!你们玩吧,明天再见!”说着转身出了酒铺。
原来除了这酒铺的灯还亮着,其余别的铺户都已关上了门,门缝里都连一点儿光也没有,天上那钩牛耳尖刀似的月亮已被乌云包住,四下里漆黑。刘泰保贴着墙根去走,就到了玉宅的高坡上,他盘上了一棵大槐树,坐在树上歇了歇,心说:我真无能,我来到这里也不知有多少回了,但没做出一件漂亮事,今天我是胆子得壮一壮了,干一下子吧!他想着,就如个猿猴似地由树枝跳到了房上,然后踏着房瓦伏着身向后去走。
玉宅是向来睡觉很早,他是知道的,这时天色不过三更,但各屋中多半已没有灯光。他一直走向里院,就见这院里简直像是没有人住,一个萤火虫那么小的光亮都没有,他就想:净在房上走来走去,跟猫似的,什么事也办不了,我得下去,先设法找着他们新回来的那位大少爷住在哪屋,那才是漂亮办法。于是他将身向下一跳,不料脚下重了一点儿,发出了点儿响声,就听东屋里有人使着声儿咳嗽。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溜到南房檐下蹲着,心中骂着自己“饭桶”。停了半晌,再不见有什么动静,他就慢慢地直起腰来,侧耳向窗里去听,原来屋内一点儿鼾声也没有,他心说:怪呀!莫非这屋里没有人住?他轻轻地伸手去推门,见门没有锁着,也没安着插关。
第十一回(5)
第十一回幺魔小鬼诡计锁神龙怪客奇人飞行来巨宅(5)
此时忽听前院敲着梆子,声音很脆,似是打更的人往这院里走来,他大吃一惊,急忙拉门避到了屋里。屋里咕噜咕噜一阵乱响,又听啪喳一声.大概是一只碗掉在地下摔碎了,吓得他毛发悚然,他抽出短刀来,又听有老鼠的吱吱叫声儿,四周围一股油烟气味,原来这里是厨房,没有人在此睡觉。刘泰保伸手向前去摸,摸了半天,忽然把手指烫了一下,原来是摸到个热水壶上了。他心里骂了一声,就掏出火折子来,点着了一抖。火光一闪,屋中的灶台厨柜就全都映入他的眼帘,地下还有一只被耗子撞下来的破碗。
更声愈来愈近,他疾忙将火折用脚踏灭,蹲下身,却听打更的人已来到这院里